柴立新把蛋糕放在一边的茶几上。他并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心里别扭,脸色也臭臭的,不过想到昨晚许晋江失望的眼神,柴立新拧着他利剑般英挺的眉毛,憋出了一声祝贺:“……生日快乐。”
一瞬间,许晋江整个眼神都亮了,黑色的眼底仿佛燃烧着火焰,他急匆匆大跨步向柴立新走来。
“小新。”
许晋江拉住他的手,嘴唇开合,却似乎找不到更准确的言辞来表达这一刻的喜悦。
“小新。”
他重复叫着柴立新的名字,完全不复人前从容镇定的样子。他的眼底闪烁着光芒,嘴角笑意越来越深,柴立新被他肉麻兮兮的目光盯得实在受不了,他抽回手,照着许晋江肩膀来了一拳,“你大爷的,别傻笑了,恶心不恶心?”
柴立新从前并不知道,只不过一句“生日快乐”,竟然就能让许晋江那么高兴。
两人直接将蛋糕切了,许晋江挑了最大的一块,就递给柴立新。
柴立新从来不爱这些甜得发腻的东西,刚要拒绝,看到许晋江发亮的眼神,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算了。
不想扫兴,柴立新默默接过许晋江递来的蛋糕。但只吃了几口,他就吃不下了。这东西软绵绵、甜腻腻的,又没肉,还不如包子好吃。许晋江吃完他那份,眼见柴立新没动几口,竟然又接过去,淡定地吃起来。
“别浪费了。”
柴立新眉头纠结,刚要开口,就被许晋江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瞪着眼,柴立新半天没出声,他脑子短路了。
一直到许晋江把他那份也吃光光,柴立新脸皮发紧,嘴角直抽抽,他喃喃道:“靠!你不嫌脏啊……”
那可是他吃剩下的。
而许晋江是个和人握完手,就要去洗手消毒的洁癖。
许晋江瞟了他一眼。
“不嫌。”
只用两字,他就再次干脆地把柴立新砸懵了。
……
晚点的时候,柴立新回到自己公寓,洗洗后就睡下了。
他很快做了个梦。
梦里面,他正在街上溜达,突然,天上噼里啪啦下起一阵雨。仔细一看,这根本不是雨,都是软绵绵黏糊糊的奶油蛋糕。柴立新被最大的一个蛋糕砸中,像陷进了流沙一样,在足有两层楼那么庞大的蛋糕里徒劳地挣扎。
救命。
柴立新发不出声,一开口,嘴里全是他妈的蛋糕味。
他快被奶油淹死了。
这时候,一只通体雪白、背上长着翅膀,像老虎又像狮子的生物从天而降。
它嗷呜几口,就把蛋糕吞干净了,柴立新还没松口气,那只老虎伸长舌头,开始从头到脚地舔他。不知为什么,柴立新身上的衣服全不见了,他就那么赤条条的,完全动弹不能。白虎一边舔,嘴里还一边发出人声——
“小新,别浪费。”
“我不嫌脏。”
柴立新:“……”
那熟悉的清冷嗓音,分明就是许晋江的。
然后柴立新就被吓醒了。
「又是新的一天!大家早上好,让我们来一起……」
一拳敲在收音机开关上,柴立新捧着宿醉后阵阵刺痛的脑袋,从床上坐起身。
他揭开床单,身为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腿间湿答答黏糊糊的感觉,其实不用看,柴立新就知道那是什么。
而真正让他脸色发黑的,是那个诡异操蛋的春、梦。
也许他该找个女人了。
柴立新深吸了一口气,他下床,顺便扯下脏掉的床单,精准地避开脚下几只空啤酒罐,向洗浴间走去。
等冲完澡,收拾干净出门,时间比平常晚了一点。
在大楼门口,柴立新先是看见了穿一身绿衣服的房东,他正和下班的李菀娇拉拉扯扯。人到中年,獐头鼠目,一脸猥琐的房东在往李菀娇手里塞什么东西,而李菀娇则连连摆手,似乎并不情愿的样子。
“你他妈在干什么!”
第7章 第一天
“你他妈在干什么!”
柴立新一声喝,打断了正纠缠的两人。
房东回头见是他,立刻脸色大变,浑身哆嗦,李菀娇绕开了他,快步向柴立新走来,“立新哥!”
等李菀娇走到近前,柴立新眯着眼问:“他有没有占你便宜?”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中年房东,仿佛只要李菀娇说“有”,就会上前狠狠把人揍一顿。
“没有没有。”在柴立新彻底发飙前,李菀娇赶紧出声解围,“事情不是那样的。”
趁他们说话时,吓得两股战战的房东贴着墙,像避猫鼠似的,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柴立新懒得再管他,李菀娇这时又开口,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立新哥,房东他刚才要把这个月的房租还给我,我不肯收,他非要我收下,所以才……他没有对我不规矩,真的!”
对那个总爱盯着漂亮姑娘看的色鬼房东,柴立新先入为主存了偏见,所以一直对他都没什么好印象。但仔细想想,柴立新根本对他知之甚少,了解的恐怕还没刚搬来不到一年的李菀娇多。
她一解释,柴立新才发现事情和他所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不是一回事。
“我自从搬来这儿,其实房东他帮了我很多的。他、他还说……”李菀娇脸色发红,声音像蚊子叫似的低了下去。
“他还说什么?”
李菀娇咬了咬嘴唇,有些犹疑。
她在柴立新面前,总是一副小鸟依人的羞涩模样,让人根本想不到她会混迹于“迷夜”这种声色场所。片刻后,李菀娇似乎终于下了决心,她抬起目光望着柴立新,一鼓作气道:“房东他说他喜欢我很久了,他知道我妈的病,也知道我的情况,他让我不要再去‘迷夜’那种地方上班,不安全,他愿意替我承担我妈的医药费,他说……他想娶我。”
柴立新愣了。
过去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哦”了一声。
“立新哥?”李菀娇张大眼睛,似乎完全没想到柴立新的反应会如此冷淡,见他转身就要走,李菀娇急了,“等等!”
她一把拉住他,眼眶忍不住红了,目光里又隐含一丝期盼,“你、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李菀娇仿佛把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光了,她声音发抖,却仍固执地拉着柴立新的胳膊不愿放开。
垂下头,柴立新看着只到他胸口的李菀娇——
“我没有要说的。”
他的语气有些淡。
明知这话一出口,他们彼此间那点朦朦胧胧的好感,李菀娇本来对自己心里存的那点小心思,只怕都要化为乌有,柴立新却说不出其他的。
情爱这东西,永远不能够当饭吃。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对这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李菀娇终于松开手,眼泪却唰地流淌下来。
……
柴立新一直我行我素,从小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性格中除凶暴强横以外阴沉孤僻的另一面。他很少关心身边的人或事,感情上异常冷漠,连许晋江的生日,他都不记得。
柴立新想起有次他继父喝醉后,曾破口大骂他是头狼崽子,养不熟。别人对他好,他不一定感激,若对他不好,他必定记一辈子。
而在早上的事发生过后,接下来一整个白天,李菀娇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时不时就会在柴立新眼前晃悠,让他想忘都忘不掉。
晚上,李菀娇请了假,没有来“迷夜”上班。
看到那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却准时出现在他面前,柴立新二话不说,上前就把人揍成了猪头。
这次他有些失控,最后是王锐和另外几个俱乐部保安架着他,才把他从那男人身上拉开了。
“立新哥,你消消气。我保证这人永远不会再来碍你的眼,你们几个——赶快把人给我拖出去!”
王锐拦腰从背后抱着怒气冲冲的柴立新,他一边好言好语安抚,一边指挥着周围的几个保安把人抬走。
柴立新下手太狠了,招招追魂索命一样,那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再打下去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听到王瑞的保证,柴立新却发出古怪笑声。
“杀了也没什么,反正他又死不了的。”他脸上手上都是血,含混地说着自相矛盾让人犯糊涂的话,眼神如刀,幽幽的泛着凉意,叫人不寒而栗。
也算见识过风浪的王锐碰触到他的目光,不由一哆嗦。
“王锐,你松开他。”
不知什么时候,闹哄哄的俱乐部一层,伴随着一声低沉却又清晰的命令,许晋江突然出现。
“老板。”
一群人毕恭毕敬招呼。
“他喝了多少?”许晋江从王锐手里接过柴立新,问。
王锐默默把目光往旁边的卡座移去,看到桌上那一堆酒瓶子,许晋江不用别人再向他汇报,就心知了个大概。
“我他妈……没醉!”柴立新喷着酒气,嘴里嘟嘟囔囔。
也许是发完疯,酒劲上头,刚才几个彪形大汉都差点制不住的柴立新,这时脚步虚浮,身体不断往下溜,如果没有许晋江扶着他,估计就要坐地上了。
许晋江用手勾着他的腰,让他能靠着自己,哪知柴立新摇摇晃晃推开了他,“你……别扶我!我自己能……能走!”
才走两步,他身体一歪,就失去平衡。
许晋江赶紧上前,从后面再次抱住他。
这次许晋江没客气。
“你……你干嘛?许晋江你大爷的……放、放开!”
柴立新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重得很,可眼下,他却被看上去斯文俊雅的许晋江直接像扛麻袋一样往肩上一扛,不说柴立新,一旁的王锐等人都看呆了。
一阵天旋地转,胃这块顶着许晋江硬梆梆的肩部,无处着力,本来就酒醉的柴立新别提有多难受了。
“安分点。”眼看柴立新还不老实,许晋江重重拍了拍他屁股。
被像个小孩子一样对待,本就晕晕乎乎的柴立新这下脑子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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