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 作者:十六画
Tags:穿越时空 宫斗 阴差阳错
谢东来长舒一口气,却又感到一股不同于其他人的视线,回望过去,果然是齐安宁,他依旧面无表情,但他的目光又好像是回到了他们在宫中分别的那天。应该,很久不会再见面了吧,谢东来想着。
忽然,齐安宁别开头,突然起身,在德馨帝耳边低语了一阵,原本诧异的皇帝听着听着,又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齐安宁随即不紧不慢地向下走来,一直走到谢东来的面前。虽然宴会上颇混乱,但还是有很多人注意到这边的状况。谢东来看他向自己走来,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情不自禁地抬头挺胸站了起来,齐安宁瘦弱得像一路飘来的一样,小半年没见了,齐安宁又瘦又没长高,年纪差不多原本身量相似的他们竟然身高差了半个头,齐安宁在宫中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
齐安宁凝视着谢东来的眼睛,又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在他的掌心放上了一枚玉佩。谢东来惊讶地张开嘴说话,他又凑到他的脸颊边轻轻一吻。他的嘴唇干得裂开了,吻在脸上刮脸,又不香又不软,还有着浓浓的药味,但谢东来一下就脸红了,心中也扑通扑通直跳,刚欲将他推开,却感觉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他的颈窝。齐安宁在他脖子间一蹭,再抬起头来时仍是面无表情,眼眶也没红,那有哭过的痕迹。
看到他俩的互动,皇上一直都乐呵呵的,皇后的目光却有些复杂,她暗暗心想:“难道他真的没有察觉到什么?既然已经失去动手的机会,那么也只能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分开了,开启小受奋斗史,马上就要长大啦,不再是小屁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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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格式
☆、第十四章
谢东来并不知道齐安宁又救了自己一回,也同时为他自己求得一段苟延残喘的时间,他只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自己住了小半年的家,离开自己的父母和兄长,同时也暂时离开京城中的明争暗斗。
齐安宁做了这个突兀的举动之后,没有再在麟德殿逗留。皇后本在御花园中摆了几张桌子,想邀诸位御花园中赏月,谁料天公不作美,宴席近尾声时,竟下起雨来,只得作罢。皇帝喝高了,拉着新册封的何充媛的手不放,十几岁的何充媛娇羞地依靠着四十多岁可以做她爹的皇帝,那画面实在难以入目。大臣们也多意兴阑珊,再舞一曲,皇帝大手一挥,散了席,臣子们便陆续退场了。
谢东来也开始在困顿中思索起自己的将来。在现代时,他曾经在成都住了半个月,又在云南游荡了一个月,那儿虽然也会有燥热的时候,紫外线也很强烈,但总体是个四季宜人的好去处。更重要的是,那里天高皇帝远,如果能就此躲了去,在那样一个地方安然躲一辈子,也不错。不过不知道如果自己完全不参与宫斗剧情,还能不能回到现实呢?剧情君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罢?
虽然赶着让谢东来离京,但年还是要先过完的,过年的这十几天,谢东来几乎被宠上了天,倒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元宵夜,几个姑侄兄弟结伴去看了灯会回来,又齐家吃了一小碗元宵,便各自回房准备睡觉了。明天一大早谢东来就要随外祖父母去南疆了。
谢东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半是心中不舍与焦虑,一半是吃了元宵不消化,肚子有些撑,便干脆坐了起来,手一摸,手中就是温润光滑的触感,是齐安宁送给他的玉佩。这些天,每当自己感到不安的时候,他总将这块玉佩拿出来仔细看。这是一枚白玉雕成的观音佩,用朱红的长绳串起,小巧玲珑,珠圆玉润,不知是本身设计还是因为原主人每日用手摩擦所致,有些雕刻处竟然都已圆润得线条都模糊了。谢东来凝视着这枚玉佩,突然觉得对于未来的恐惧似乎消除了一些。他将红绳拉开,小心地将玉佩挂在了脖子上,贴心口放好,这才安然睡去。
年十六一早,谢东来就和陈定川还有外祖母陈李氏坐进了陈氏夫妇来时乘坐的马车,而陈耿则骑上一匹马,身后还跟着一对骑马的护卫,比来时威风多了。谢夫人站在门口,泪水盈盈,却也无可奈何。谢东来掀开车窗上的帘子,不住的挥手,眼泪也止也止不住。但纵使再不舍,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来了。一声马鸣,车轮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黎明中响彻街巷,京城、父母、兄长、皇宫、争斗,在这车轱辘声响中渐渐远去,外祖母紧握着谢东来的手在默默擦泪,陈定川也拍拍他的肩,不知说什么好,谢东来明白,等待着他的,是更加难测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非常少,最近特别忙,所以可能更新时间不定,我会尽力的。受下章就长大了,而且应该马上就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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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嘿,东来,今天的摔跤我可不会放水哦!”陈定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下子跳到谢东来的背上,撞得他狠狠往下坐了一下,好歹稳住了身形没有摔倒。他嗤笑一声,随手就把陈定川掀到了地上,转过头来得意地扬眉,“敢情你每天都对我放水呀?真是我的好哥哥。”气得陈定川一记拳头就打在他的肩头,也不重,反而让他笑得更开心了。
转眼离京来到南疆已经十三年了,十三年,在游戏中只是一个黑屏,一闪而过的“十三年后”四个字,而对谢东来来说,是真真切切的四千多个日日夜夜。十三年,他从一个四岁的稚童长成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他先是随外祖父母来到位于云南的镇南王府里复职,镇南王对这个精神的小孩子很有好感,于是留他们住了一个月以后才又紧赶慢赶来到了外祖父的驻地广西,从此,一住十三年。
有时午夜梦回,他也会迷惘,自己到底真的是穿越进了一个游戏吗,还是这一切都只是梦一场,如果是梦,那为何现在的感受是这样真实?抑或者曾经二十余年的岁月其实才是一场梦境,但为何他又拥有着多来的二十多年的记忆和习惯呢?到底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他每每不得解,就会干脆起床来到院中练起剑,如此这般,倒让他的武艺渐渐高强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他的个子近两年来窜得飞快,直逼他曾经的高度,身体也因为常年在军营中锻炼,加上每日勤于练武,比曾经更加结实有力。广西虽气候宜人,但紫外线还是挺强的,十几年过去,原本京城娇生惯养的白白嫩嫩的小公子,一跃而成为小麦肤色的糙汉子。
而陈定川虽然比他大三岁,但随了他父亲晨武,个子不算高,看起来只有一米七左右。其实这也不算矮了,但比起谢东来就差了半个头了,而且身材也是瘦瘦削削的。不过他身体灵活,两人比起武来,倒是谁也讨不了巧,不过论摔跤这种力气活,陈定川还是要稍逊一筹的,故而他每天都来挑衅,最后又失败而归,从不气馁。不过他们师从于武痴陈文,敌人要是想各个击破他俩,都不容易。
两人十一二岁就陆续入了伍,虽然是将军子弟,但都不娇气地各自从一名小兵做起。陈定川是为了打入底层,为将来成为爷爷和三叔的接班人,得到军心而奋斗。而谢东来纯粹是觉得从基层做起才能打下坚实的基础。不管二人如何想,实际的做法还是让长辈们挺满意的。两个孩子也争气,不靠家长提拔,硬是从小兵爬到了正三品参将,且让周遭人心服口服,也的确是难得的。
说笑打闹间,就走到了营帐,虽然他们属地方军,往往在战时才会招募青壮年入伍,但毕竟是边疆守卫,还是会有大军驻扎在近郊每日操练,又有民兵在城中预备。他们的军队驻扎在一座低矮的山脚下,化河而居的就是广西的苗寨,这里苗人众多,也不像京中贵族间传闻的茹毛饮血,而是能歌善舞,对待无威胁的人还是挺友好的,而且驻军中不少都是当地的苗人,所以虽然不同民族,但汉苗之间也一派和谐。
不过最近德馨帝撂担子的功夫见长,朝中的各派斗争日益激烈,而地方上也隐隐有些怨言在渐渐弥漫,西南之地虽然地大物博,但最大的隐患就是西南的土蛮王。西南之地民族众多,有各种部落的领主,大云朝一统天下之前曾与众领主有过协议,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不但不对他们赶尽杀绝,反而会对他们的建设有诸多扶持。但当年派到西南的平西王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异性王,沉寂了多年之后竟然妄图联合这些领主来造反,可惜当年的皇帝睿智过人,早就洞察先机,派老镇南王抢得先机,一举平定了西南之乱,同时借此机会将所有的异姓王一一击破,而西南就成为了镇南王的驻地。
三十年前,平西王的旧部联合一位名叫阿卓的土蛮王再次向西南驻地进攻,妄图攻占镇南王府。但镇南王虽老矣,镇南王世子却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率领一众亲信杀出一条血路,最终率领大军生擒土蛮王,当场射杀旧部首领,可惜仍有忠心耿耿的残部护送了他们的首领的小儿仓皇逃走,躲进深山难寻踪迹。老镇南王大怒,将土蛮王全部落和捉住的叛军全部坑杀,一时间西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倒是有些淡忘了这事了。
如今这天下虽然还未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但因当今圣上实在是不中用,终日沉迷美色,政务不愿搭理,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倒是一次不落。也不知什么原因,登基才三年就有六位皇子一位“公主”的德馨帝,这十几年来竟只在前年得到了一对双胞胎皇子,而且他们的母亲还是一个被偶尔宠幸了的宫女。宫中无小事,皇帝的不作为被有心人传了出来,传遍了京城,又散布到各地。
其实地方百姓如果没有遭逢什么祸事,能有饭吃有衣穿有田种,哪能管得了皇帝贤不贤明,好不好色?只怕是又有不安分的人故意滋生事端吧。
现如今,北方的犬戎又蠢蠢欲动,又有传闻,一直躲藏在深山老林中的平西王残部又纠结了一群乌合之众妄图卷土重来,因而最近朝中主战主和的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广西驻军则是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论是边城还是军营中仍是一派祥和,只是暗中派去巡山和苗寨中的暗线多了起来,谨防有任何风吹草动。谢东来的三表叔陈雅是现在是驻军中一把手,而他的外祖陈耿原本因年纪大了,就在云南休养,前阵子也不放心地暗中率领三千亲兵前来。两人各带着副将、参谋、军事将军营帐中商量了一宿,最终还是认为,对于在暗处的敌人,只能加紧提防,不可打草惊蛇。而况当年平西王的残部最终剩余的力量实在太小,哪怕经过三十多年在镇南王严密防御下重建,也不可能成规模,他们能做的只能是联络西南的野心勃勃的领主,但和这些领主联合,无异于与虎谋皮,一旦事成,安能安能全身而退?最终只会两不信任,肯定难成大器。
话虽如此,但一旦有人进攻边城,苗寨和城中的百姓就要遭殃,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听说我们当今圣上,听说西北西南即将发生战乱,吓得接连三天都不上朝,躲在后宫里不敢出门,真是丢人哦!”隔得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说闲话,开始谢东来和陈定川还未理会,没想到话题转到了皇帝身上。天子再如何不是,又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议论的?更何况在军中,那边是动摇军心。
陈定川想要上前喝止住,谢东来却伸手拦住了他,给他使了个眼色,陈定川一愣,马上也反应过来了。两人放轻脚步,躲藏在营帐背后探听着。这是军营通往练武场必经之路上的一个角落,有一棵百余年的榕树,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阴凉,士兵们休息时也喜欢在这里歇歇脚聊聊天。由于平时往来士兵较多,这里一般也看守松散,没想到竟成了谣言的最好散布地点。
那个站在人群中唾沫横飞的男人面目平凡,还有些猥琐,但谢东来记得他是一个月前入伍的火头兵,在火头军张师傅手下干些杂事。入伍时间短,自称市井小民出生又敢妄议皇家秘史,没有问题才怪。
底下听他扯淡的几人都是五大三粗、一看就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男人,当下听了,立即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来,有个粗黑汉子还一拍大腿嚷道:“真他|娘|的不痛快,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给他守江山,他倒在那里享清福,不管我们的死活也就罢了,还是个怂包!”
几人中也有个有几分头脑的,听他这样叫嚷,立刻吓坏了,连忙制止他说:“董兄弟,你先别生气,天子的事我们哪能知道,这都是传言罢了。哪怕是真的,在这军中这般说圣上的不是,小心招来杀身之祸啊!”
那大汉却不管这些,他此时气极,黝黑的脸上都泛起了红,脖颈上青筋暴起,一摔水囊又嚷嚷道:“李兄弟!你太胆小了!我董大山可不怕死!怕只怕到时候丢了性命去保护这种怂包,到最后他反把江山拱手让人了去!”这董大山倒是条汉子,可惜太蠢,太容易被挑拨,不好好调|教一番,上了战场就是炮灰的份,说不定还会连累他人。不过前阵子听说德顺营中有个姓董的大汉武艺高强,力大无穷,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家伙,如果真是的话,可不能让他就这么炮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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