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 作者:十六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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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满怀心事到了家宴即将来临的时刻。
午饭罢,谢东来就被拖来打扮,他平日因为要习武,总是穿着谢东青小时候的旧短打,布料虽好,但年岁久了灰扑扑的。如今被谢夫人打扮起来,俨然是个精雕细琢唇红齿白的贵少爷。其余人也隆重准备了一番,连谢红|袖都穿起了淡粉色长裙,面上也稍作修饰,倒真像个闺中大小姐一般了。
他们比家宴入席的时间早了一个时辰,这是皇上对于后宫外戚们的恩典,家宴前,各有一个时辰与宫中的亲人相处。
谢淑妃一见到安国公和自己的哥哥,眼泪就不住地落下,她向自己的父亲安国公跪下,泣不成声。周围的人加上安国公都安慰了好久,她一见到谢东来,眼泪又陌陌直流,止也止不住。
谢淑妃抱着谢东来,和许久未见的家人交谈着,光阴却不顾什么悲欢离合久别相逢,只管自顾自地向前流逝,还未将相思之情道尽,就有宫人前来催促诸位入席,再看天色,原来早已经黑了。
麟德殿金碧辉煌,满座宾客皆是皇亲贵戚、肱骨之臣,借谢淑妃的光,谢东来有幸和家人坐在了贵戚之列,离皇帝颇近,位置地势较高,能几乎看尽整个麟德殿。四夫人带着九嫔以及其他妃子早已入席,不论身份,这些女子各个都是不同类型的美人,如不论其间的钩心斗角,就这么观赏着的确是赏心悦目。谢东来偷偷观察着,私心还是觉得谢淑妃最美最端庄。
一位太监高呼刀:“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群妃群臣及其家眷立刻起身行大礼,呼喝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就见一金黄的身影扶着另一个金黄的身影从大门口走来,一路接受两侧的跪拜,好不气派。待皇帝和皇后坐定,皇帝说了句“免礼”之后,大家才敢起身落座。
谢东来偷偷瞄着座上的皇后,出人意料的是,皇后竟是个弱柳扶风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弱女子样貌,虽有倾城之貌,可那惹人怜爱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当机立断将自己的孩子谎报性别的女强人,更不像是能狠下心来让人害死自己亲生儿子的狠主,这可真当是人不可貌相。她手中抱着一个孩子,正在咬着自己手指玩,眼睛黑溜溜的倒是可爱,料想是刚满周岁的六皇子。呵,自己大儿子不想办法保护就光想方设法想弄死,又如此疼爱小儿子,连家宴也抱在手里,真是个称职的母亲。谢东来鄙夷地低下头,他知道皇后娘娘也在有意无意的打量他,但他仍是满怀不屑。
“怎么不见朕的皇儿们?”皇帝疑惑地问道,他登基方五年,却已经接连得了一个公主还有六个皇子,这让他十分骄傲,更想在群臣面前炫耀一番,现在却只有一个六皇子被皇后抱在手中,实在让他不爽。
“哦,臣妾想这家宴乃是大事,各位皇儿们都尚且年幼,宴会上人多易混乱,怕到时无人顾及皇儿们,这才让他们早些休息。”皇后温顺地回答,底下的妃嫔们面上不显,心里却叫苦不迭。怕皇儿们累到,那你抱着六皇子来干什么,还不是摆明了不想让皇帝多与其他皇子接触?
皇帝却并没有想到这些,他满心都想要炫耀自己多子多福,于是打断道:“欸?小孩子这点累都承受不了,将来如何能担大业,皇后你实在太娇惯他们了,李福,你去把皇儿们都叫来。”
皇帝身边的太监领了命便急匆匆下去了,留皇后在那儿跟皇帝赔不是,面上带笑,咬碎了一口银牙。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格式
☆、第十三章
其实有了皇子的嫔妃们早就准备将孩子带到麟德殿,一切都准备好了,却被皇后制止了,都憋着一口闷气,这下见皇后吃瘪,一个个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李福也乐得他们早做了准备,一个个接起来都挺快的,又想着皇帝吩咐的是把皇儿们召来,于是又不辞劳苦跑去了公主阁,把那个不受宠的长公主给捎上了。
太监们领着皇子们鱼贯而入,最小的五皇子只比抱在皇后手上的六皇子大半岁,路都走不稳,被太监抱了进来,生母明贤妃也不寻求允许马上上前接过来抱在手里,皇帝也不指责,一直乐呵呵地看着,底下人都知道,明贤妃近来受宠得很。五皇子也接到了,皇上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得外边通传:“长公主到。”皇帝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我还有个闺女还没来。于是有些尴尬的闭上嘴,坐直了等着,而皇后则是皱起眉咬紧牙,脸色又白了一层。
谢东来一听,原本还无聊得放空的他,立刻目光炯炯地看向了大门口,一个身着雪青色襦裙的瘦弱身影出现那儿。那个小身影缓步向殿前迈进,走近了才让群臣惊叹,更是让谢东来心中不忍。那长公主瘦得像是一个骨架在行走,脸色惨白得不像样子,面容虽美,但眼底青黑,嘴唇发乌,配上一双无神又漆黑的眼眸,效果实在惊悚。他没走一步都好像要晕倒了一般,旁边的太监想扶也不敢扶。
公主冬日里落水的消息虽然没有传遍京城,在这些重臣皇亲之中却不是秘密。但即便如此,大家仍是被公主这凄惨的模样吓了一跳,大气也不敢出,就怕把这公主吹跑了。皇后早就悄悄把拳头捏得青筋都爆出来了,而皇帝则是被吓坏了。齐安宁腰杆笔直地挪到了御前,安静的跪下行了个大礼,说道:“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大概是被自己女儿这模样吓住了,竟然走上前来亲自将齐安宁扶了起来,拉着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关心道:“朕的乖女儿,你怎么病成这样啦,早知如此,应该让你好好在宫里休息才是。”
齐安宁自行礼后就一直低着头,闻此他头也不抬,只摇摇头轻声回答道:“不,儿臣想念父皇了,平日父皇日理万机,难得相见,今天应该要来拜见父亲才是。”俨然一副羞怯又孝顺的模样。
德馨帝听罢,大喜,心道:“原来我这女儿这么孝顺,这么爱戴我。”于是高兴地说:“欸?再日理万机,自己的女儿也是要常见的,既然我儿这样想念我,那就每日午饭前来紫宸殿请安吧,你平日也要多出来走动,这样身体才会好得快。”
齐安宁唯唯诺诺地应下,抬眼看了一下皇帝,又瞥了一眼一直紧盯着自己的皇后娘娘,随即又低下头去,两手手指相互绕着,一副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皇帝一直打量着他,见此又和气地问他:“皇儿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有什么要求只管提,看你这瘦弱的,这是让父皇心疼吗?”
齐安宁却好似被吓到了一般,猛地一颤,顺势又跪在地上低着头请求道:“儿臣不敢造次,只是儿臣儿臣想请父皇赐予儿臣一名先生教儿臣习武,儿臣自幼体弱,自知没有什么资质,不求武功出众,但求能强身健体,让儿臣有更多时间陪伴在父皇身边。”说着,眼眶都红了,混着浓重的黑眼圈,既可怜,又瘆人。
德馨帝没想到是这么一件小事,实在是不值得齐安宁如此惊恐,于是又伸手将他扶起,满口答应道:“好好好,这有何难,近来我宫中正好来了一位女高手,明日就让她到你宫中去。”他将齐安宁安置到身侧的位置,安抚道:“今儿你就坐在父皇身边,让父皇好好陪陪你,如何?看你这小脸白的,李福,待会儿公主要是不舒服,直接将公主送回公主阁便是。”四下也都活跃起来了,纷纷夸赞皇上好福气,多子多福,儿女双全,儿子们聪明伶俐,女儿又如此孝顺,皇帝当下乐得哈哈大笑。
于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一下子得了圣宠,真是全凭皇上高兴。听见底下人纷纷议论这长公主运气好,谢东来看那虚弱到快要倒下的瘦小的身影,心中满是心疼。这哪是运气好,大概是这公主早就有意要借此机会获得皇上注意顺势提出要求罢了,只是皇上今日也是太高兴了,效果怕是远远超过齐安宁原本的设想了吧。看他在上座为了坚持,咬着自己的嘴唇,把发乌的下唇都咬的发白了,谢东来不仅感叹,身在皇家的苦楚,岂是常人能理解的?连前去探望父亲都要考求得恩赐才能得偿所愿,好好一个公主还要靠自己学武来保护自己,实在是太可怕了。
突然感受到皇后扫过来的虎视眈眈的目光,谢东来神色一凛,感慨道:自己也是半斤八两,也还是深陷在麻烦中呢。
谢家人的神经一直紧紧绷着,就怕皇后突然发难。
宴会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虽然号称家宴,也不过是群臣对皇帝奉承逢迎,大臣间相互恭维。大家面上都带着笑容,可笑容底下却是暗潮汹涌,言语间也总埋藏着陷阱,就等着无知的猎物自愿跳进去。而妃嫔们则是装模作样地相互交谈,一边摆出优美的姿势,展现自己的美态,其实多半是相互不愿搭理的。几个皇子确实都挺累的,最大的长公主齐安宁才四岁,最小的两个抱在手里倒安心的睡着,几个能走能跑的被自家娘亲拉着坐在自己身边,也不能乱动,累得直打瞌睡,又被叫醒,不让他们有半点放松。而坐在皇帝身旁的齐安宁,背脊挺直,头却乖顺地低垂,目光注视着地面,低眉顺眼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感受到了谢东来灼灼的视线,齐安宁像是从入定中回神,睫毛轻颤着,抬眼直直向谢东来看过来。他面无表情,脸瘦得要凹进去了,那还有当初满面娇俏带着笑意和婴儿肥的小美人样子,只有那一双眸子,依旧漆黑,饱含着说不出的感情,看得谢东来不住心悸。谢东来微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可有停住了,先不论他们之间相隔那样远,他又能跟他说些什么呢?他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他却还要在这后宫中艰难求生。不过他能活下来吧?谢东来想着。齐安宁在谢东来走神的时候就调转了目光继续呆视着地面,再也没雨看过来一眼。谢东来见状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歌舞罢,德馨帝也有些微醺,但他好歹还记得慰问重臣,加以褒奖这些要事。到这时刻,谢家人都又紧张了起来。
果不其然,德馨帝夸赞了谢家兢兢业业,乃天下武人之表率;又对安国公老当益壮,为国镇守边塞表示了感激;听闻谢东青开春要正视入职,便毫不吝啬的褒奖其年少有为。他目光一转,看到坐正了竭力保持冷静的谢东来,笑容中更添了几分真心。德馨帝觉得自己挺喜欢这个小孩子的,也许是他合自己眼缘罢,他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
他笑着看着谢东来慈祥地说:“还有这位安国公小公子,上次随谢将军入宫时,朕就觉得颇合我心意,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这下原本就因皇帝赞赏谢家而羡慕不已的臣子们,视线又全集合到了谢东来身上,而皇后嘴角也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让谢东来压力山大。
谢平山忙回道:“陛下过誉。”
德馨帝摆摆手,示意谢平山不必多言,又接着说道:“大皇子今年四岁,早已进入南书房学习,却并无伴读。小公子与大皇子同岁,又自小聪慧,朕想请小公子进宫来,为我的大皇儿伴读,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周遭又都是吸气声。皇子伴读,这是怎样的恩宠,更别说皇长子是往后立为太子的热门人选了。抱着茫然不知的大皇子的夏德妃更是瞬间喜上眉梢,朝中谁都知道谢家手中手握兵权,只要谢小公子给他的儿子做伴读,那么就相当于和他儿子绑在一起了,那他的背后就有了兵权的支持,她现下简直是狂喜了。她的父亲只是礼部尚书,虽然位及尚书,也是个肥差,但礼部能有多少实权?和其他同僚如何得争?皇帝为何会要将谢小公子召进宫来做自己儿子的伴读?难道皇上其实更宠爱自己?看到四下嫔妃们嫉妒的目光,夏德妃不禁浮想联翩了。哪知这其实是皇后的注意,皇上则是根本没有多想。
底下也并非全都羡慕谢家,不少明事理的暗自叹息,这过早的与皇子绑定,并不是什么好事。而这当众提出来的提议,又怎能轻易拒绝得了的呢?
谢平山却是不慌不忙答道:“启禀陛下,陛下能看重犬子,实在是犬子福分,只是我们谢家世代尚武,小儿自小也立志从戎报国,对学文却是没有心思,进宫当伴读怕是只会耽误大皇子的学业罢了。更何况我们早就商量好开春让我的岳家陈将军将小儿带去南疆历练,只怕小儿将辜负陛下厚爱了。”话音未落,皇后就不动声色地看了过来,只是眼中的怒火怎样都掩盖不住,满座也一片哗然。
“这样啊。”德馨帝有些失落,又有些不甘地问谢东来:“谢小公子年纪这样小就要离京去吗?东来,你自己觉得呢?”
“回陛下,东来愿意跟随外公去南疆历练,将来保家卫国回报陛下!”谢东来抱拳拱手,语气正经,有些故作老成,但这稚嫩的话语和认真的神情无疑取悦了德馨帝,德馨帝哈哈大笑,连连赞道:“好!好!不愧为谢家的公子,那朕也不为难你了,好好历练去吧。”又转头笑着对夏德妃说:“爱妃也不必可惜,是朕思虑不周了,过阵子,朕亲自选一位小公子给我的大皇儿伴读。”夏德妃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惶恐地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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