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 作者:十六画
Tags:穿越时空 宫斗 阴差阳错
谢东来却没有摆出张扬的姿势,他笔直站立着,却浑身上下一丝也不松懈。他卓然而立,宛如翩翩公子,但他流露出来的气质,却远不是那些个风流公子所能敌的。他不动如山,却又目光紧盯着对方,随时准备着防备与出击。
“哈!”大忠先按捺不住,他大吼一声,就边向谢东来冲来边使劲直钩击出右拳。他的体积虽然像山一样,但却出人意料的灵活,没有因为个高、体积大而显得笨重。他出拳有力且快,直接接下这一拳,哪怕不受伤也会好一阵疼痛。谢东来向左一侧身,想要躲过这一拳,然而大忠却以出人意料的速度变换了拳路,反手向谢东来方向袭来,虽因中途变换拳路而有些泄劲,但出拳的力道仍是不容小觑。
谢东来并不慌张,他柔韧性极佳地向后一个半下腰,闪身躲开的同时,一个摆腿直接踢在大忠的腹部。他的腿看着不粗,但劲道很足,连如大忠这般壮汉也不自觉退了两步。
大忠也不心急,重新摆好姿势,当下就出手一套快拳,拳拳带力,虎虎生风,每一拳都直逼谢东来的要害之处。谢东来终于出手,他所使非拳,而是出掌。谢东来之掌,刚柔并济,强弱得当,当他正面迎敌之时,一个缠手就卸去了对方七分力,辅以腿击,让人措手不及。大忠拳法了得,下盘也稳,然而腿法却是不如谢东来的。
虽然他已经难得灵活地近了谢东来之身,然而不但每次击打都被巧妙地避过,反而被牵着鼻子走,白白浪费了好多力气。他的神态早没了方才的得意,心中也开始焦躁了起来。心一躁,就容易冲动行事,他又是一暴喝,想用尽全力拼上最后一把。两手成拳,用尽全力齐力打来。但谢东来只轻巧向后一翻,同时用腿卷起大忠的两圈,就着他的手臂就是一翻,在大忠被带偏的同时,抽脚又是一横扫,“哄!”的一巨响,山一样的大忠终于被掀翻在地,虽然没有受半点伤,然而被谢东来逗引着来回翻滚了好几次,他现下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不同于之前热火朝天的场面,当下好半晌都无人说话,一篇寂静。忽而有人小心翼翼地询问旁人道:“右将军赢了吗?”
被询问的人目瞪口呆地点点头,木呆呆地答道:“是啊,大忠哥竟然输了……”
这对话好像点醒了围观的将士,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相互交谈着,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不知有谁高喊了一句:“右将军!”
这句像是一个起头,立刻有人跟着高喊着:“右将军!右将军!”他们挥舞着双手,显得异常激动。大忠将士里武功数一数二的好手,至少在中军士卒之中,胜之者寥寥。
谢东来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走上前去将仍在兀自喘息的大忠扶了起来,替他拍拍肩上尘土,笑着问道:“方才只听得大家唤你‘大忠’,不知大忠兄弟姓名为何?
“回右将军,俺……俺叫贾大忠!是……中军的一个百夫长。”因为紧张,他连家乡的口音也带了出来。周围人听得,都禁不住“噗嗤”一笑,被梅清狠狠盯了过去才勉强憋住。
“贾大忠”,这个名字着实好笑。说他心怀大忠,却偏偏姓贾,难怪别人都叫他大忠,却不叫全名。贾大忠武艺高强,职位却仍是百夫长,却不是因为他这搞笑的名字,而实在是因为他做人不够圆滑,也无远谋,空有一身武功罢了。
“大忠兄弟武艺着实高强,有好几拳我差点都没能躲得过,我不过在身形上占了些便宜,今天承让了。”谢东来向贾大忠一拱手,谦虚道。贾大忠何尝见过这等文雅的比试结尾,慌忙拱手回礼,又鞠躬又抬手,手忙脚乱不伦不类的样子惹人发笑。
“我初来乍到,正是用人之际,大忠兄弟如此好武艺,未免埋没。”谢东来本来只是打算借此比武在军中立威,没想到这贾大忠是真正有两下子,而且样子也老实,虽然有些小骄傲,但也不是不识分寸的人,于是开口说道:“我想将你调到我麾下,作为我麾下的一偏将,不知你意下如何?”
由百夫长晋升为偏将,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贾大忠哪有不从之礼?原以为谢东来会怪罪他,心中惴惴不安久矣,没想到还得一美差,贾大忠心里又喜又糊涂。
谢东来望向梅清,梅清自然也不会有意见了,既是在右将军麾下,谢东来作为右将军还是有一些提拔的自主权的。周遭人见贾大忠如此好运,方才还嗤笑他的,现在都化作了深深的羡慕之情了。
“谢……谢右将军!”贾大忠立刻伏地跪拜谢谢东来提拔之恩,却被谢东来赶紧扶了起来。
“不必多礼。”谢东来说道,“这都是凭借你的真本事应得的。”但他却没有在对其他人多做鼓舞。他毕竟是新来之将,西北之军早有其行事条例,诸将军自有其鼓舞士气的方法,犯不着让他一个后来之辈多加置喙。
不过,谢东来此番举动,倒是让他在军中的评价高了不知一星半点。军人,尤其是士卒们,其实很单纯,作为将领,要有让他们信服的本事,又不至于过于残暴能善待他们,便能赢得他们的衷心。故而谢东来今次,虽不能收归全部的军心,倒也能给将士们留下个好印象。
谢东来随意用袖口擦擦汗,跟士卒们挥别过后,梅清又领他看过了其他几处粮仓、草料场、兵器库,以及整理情报、书信往来的书吏所几处,这才两相告别,各回自处。
刚到自己的营帐,就有侍从迎上来禀告道:“右将军,饭食已经备好,呈在案几之上。”
“好的,多谢。”军中比不上京城,侍从们即是将士,虽会为将领们做些生活上的准备,却不会像家中小厮、仆从一般为他准备得那样妥当。因此,谢东来此番须得几乎事事亲力亲为。
他进帐脱去外衣,随手挂在屏风之上,回头却见侍从并未离开,而是弓着身子,跟随谢东来进了军帐,小心拿眼神示意着谢东来,谢东来才知他似是有秘事要禀报。谢东来垂下眼眸,并不说话,而是自顾自地整整衣衫,于案几前坐下。侍从赶忙回过神拉紧帐帘,几步上前恭敬道:“右将军,属下有长公主密信呈上。”说着,从胸口掏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封,火漆上沾一粒小米于底部,正是齐安宁告知谢东来的印记。
离京之前,虽然齐安宁被皇后束缚不能脱身,但遣了严春前来密告于他,待他到了西北,长公主自然有方法与他通信,希望他不要担心,却不想长公主的爪牙竟已渗透到西北军中来了吗?
半信半疑间,谢东来接过信封,挑开漆封,抽出里面的信笺来。信笺纸质柔软,却不泅墨,是上等好纸,信笺左上角,压印有一朵梅痕,与齐安宁额上所贴花钿形状别无二致,又看得信尾的印信正是只有他俩才知道的、两人闲闹时执手刻下的长公主私印。检查过这些,谢东来这才彻底相信。
谢东来这才正眼瞧了眼侍从。不仔细打量,他还没发现,这个侍从面目及其平凡,没有任何可以让人一眼就记住的特征,几乎是混到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到的相貌。这没有特征,正是小楼阁里的人,最大的特征。
见到谢东来审视的目光,侍从赶忙弓身行礼道:“禀右将军,属下奉显,原是长公主直属小楼阁的暗卫,三年前开始奉长公主之名入伍,营中同我一般的暗卫有三,负责掌控军队全局,清除异己,监控女干细。而我目前受长公主命令侍奉右将军左右。小楼阁信使,只会通过我传递公主殿下与您的书信往来。”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们这种做暗卫的,反倒会是比寻常士兵更容易发现所谓细作。齐安宁对于他如此重视,又让谢东来心头一暖。
“车骑将军他们知道你们的存在吗?”谢东来担心道,如果小楼阁的人这么好混入西北军,那么西北军里,是不是也容易混入别的势力呢?
“只有车骑将军和左将军知道,连中郎将大人也不知。”奉显如此说道。
既然有人知,那边是好事。原来谢家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和齐安宁联手了吗?如今只是借着他谢东来与齐安宁联姻的契机,而将这种合作逐步放在台面上而已。
“知道了,你下去吧。”谢东来还不想在人前读阅齐安宁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格式
☆、第四十七章
齐安宁的信不长,一页纸便已写尽。不同于在京城两人当面说话时他的软言细语,他的信倒给人一种冷硬干练的感觉,没有多余的语言,句句直击要点。
朝臣将谢东来从京城拱走的目的,果然是瞄准了他的左金吾卫将军一职。虽然金吾卫仍在谢东青的监控下,但一旦取得了左金吾卫的统领权,就等于是将整个宫城之中的守卫的调遣权收入囊中。这样无疑是将整个宫城之中人的性命捏在了手中一般。谢东来甫一离职,兵部尚书程冯平就立刻按捺不住,上书进言,左金吾卫将军是宫城守卫的要职,不可一日无人在位,恳请调任明清渠上任左金吾卫将军。
这个兵部尚书程冯平是明贤妃的远方表姐的丈夫,说起来,也算是明贤妃的表姐夫。而这个明清渠,却正是明贤妃同父异母的弟弟。此番进言一出,立刻遭到部分朝臣的否定,指责程冯平举人唯亲,而程冯平则回以“举贤不避亲”之词。除却观望之人,两方人马在朝堂之上争执不休。僵持之中,出人意料的是,左相何昆,即何贵妃的父亲,三皇子齐景雍的外祖父,竟然也赞同让明清渠出任左金吾卫将军一职,倒是让朝中不少人惊了一惊。看来,在私底下,三皇子与五皇子一系,已经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合作,目的就是首先将他齐安宁的势力全部清除掉。
然而他们哪是那样容易得手的?齐安宁明面上的势力,即与谢家的姻亲,看似即将破产,但他暗中的势力,却不尽为人知。
且不说有着盘根错节的小楼阁在暗中搜集情报,在朝中,效忠于齐安宁的人就至少有两成,这数目看似不多,但除去其他皇子派系的,在朝中能有这么多人效忠他一个“公主”,已经是很难得了。这都是齐安宁在背后替德馨帝批改奏折期间,用各种明里暗里的方法扩大的势力,这其中的艰难,很难想象得到。
比如当今右相王初实,其实就与长公主齐安宁私交甚笃。王初实算是皇后王氏的同宗,但是亲戚关系已经几乎没有了,虽然王氏自前朝起就声势浩大,在大云也有一门两侯的盛况,但都是闲散侯爷。王氏自大云开国以来就不断被暗中削弱,这也是皇后虽然贵为皇后,仍是在后宫中能被贵妃压一头的原因。
因此王初实从未受到过王氏的恩惠,一直属于朝中清流的表率。德馨帝也因其不偏不倚而对他十分器重,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他其实暗中已与长公主站在同一战线上了。他能看得出,这个长公主,不会是一般人,不管他是有自己的野心也好,还是真心辅佐六皇子也好,他都不会将皇位扔给其他任何一个皇子。
原本齐安宁这次准备请右相王初实出面提出反对,再由吏部侍郎杨迪列出明清渠的错处,打消德馨帝提升明清渠的念头。没想到还没等右相发声,兵部侍郎宋凉就先一步站出来极力反对了。
宋凉是宋昭仪的亲哥哥,自己的两个外甥都相继获罪,其中还有一个彻底开罪了所有的皇子,尤其是长公主,这让宋凉坐立不安夜不能寐好一阵子了。宋昭仪自从得知自己小儿也被终身囚禁之后,晕了过去,醒来后就请求带发修行,入皇家寺院青灯古佛为大云、为皇上诵经祈福去了,后宫中也再无宋家势力。宋凉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向长公主示好,毕竟自己一个外甥二皇子还是同长公主要好的不是吗?
于是他在自己的上级兵部尚书提出要提拔明清渠之时,他站出来极力反对,并且列举了明清渠的种种劣迹,连杨迪的活也给抢着干了。右相瞥了他一眼,还没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有人当出头鸟,正是件好事。
但只有兵部侍郎的反对是不够的,吏部侍郎杨迪还是出面做了些补充,不过他的理由中规中矩,不偏不倚,也没把他的站位给暴露出来。
见左相和兵部尚书的活力集中在宋凉身上,朝中清流也开始出面反对,右相才不紧不慢地提出了一个人选,御史大夫的儿子,在谢东来到京后与他不打不相识的长史顾风。
谢东来当初刚到军中任职之时,就是这个顾风对他表示不满。但他为人耿直,心直口快,当下就要和谢东来比试一番。顾风在京城中算是作风优良的世家子弟,谢东来也有意与他结交,于是同他约定三局两胜制,分别比试拳脚、武器以及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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