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端流年迹 作者:云之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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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傻笑什么呢。”单迹拍拍她的头,“找沈瑜去。”
单迹滑进屋内,一路走到桌子旁。银长冰合上书,抬头看他。
这么和他四目相对,什么战略计划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单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装作木头,一动不动杵在那儿。
两人就这么沧海桑田地对视良久,银长冰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目光也放柔了下来。
“你是来表演给我看的?”
“不是。”单迹触电似地抽搐了一下,“我那个,我……”
天,我紧张个什么劲啊?我外表比这家伙大了两岁,内在更是大了二十多岁,这家伙完全就是个小屁孩好吗!单迹吐槽着没用的自己,但心却越跳越快,都快跃到嗓子眼了。
“坐吧。”银长冰摊手,邀请他坐下。
单迹没坐下,如同义士断腕一般地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说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和你说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但是你是我最要好的兄弟我需要你的支持你要相信我不会伤天害理还有就是请你陪着我不要回去。”
放炮一样地说完,也没敢看银长冰的表情,拿起茶杯到了满满一杯的茶就往喉咙里灌。
银长冰双腿交叉,一只手枕在腿上,托着清秀的脸庞,心情很好地问:“怎么?最近喜欢上说话不停顿了?”
他这姿势虽然不女气,但却显得有些妖娆,声音又若有若无地带了点宠溺,单迹听着他的声音,瞥了他一眼,心下一颤,满口的水就“噗”地全喷了出来,还有几滴好死不死落到了银长冰的脸上。
绯红色顺着脖子攀上脸部,单迹只觉得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他等着银长冰大发雷霆,谁料银长冰伸出手指轻轻拭去水滴,竟没有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道:“我原谅你了。”
“啊?”单迹伟大的脑袋瞬间当机,怕之后再出错,也没敢再耽搁,小心翼翼道,“那我回去了?”
银长冰点点头,还亲自把单迹送到了门口,然后在单迹和紫玉两张愕然的脸面前合上了门。
坐回床上,那沾过水滴的手指开始发烫。银长冰试探着将手指放到唇边,然后嘴唇也跟着发热。紧接着,指尖不由自主地在唇边摩挲了起来,就像一个温柔的吻。心脏从未如此有力地跃动着,躁动着,整间屋子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
银长冰猛地打了个寒颤,所有的悸动倏地消失不见。
我会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银长冰心道,拿起手边的《西厢记》。
“唔,就这样完事了?”单迹难以置信地看向一直在看戏的紫玉。
然而紫玉的表情比他更难以置信,简直是有如五雷轰顶。
“有这么夸张吗?”单迹于是更加愕然,“那我回房了啊。”
见他离开,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沈瑜走上来打探情况。
紫玉身为半神体,即使隔着门也看到了屋内的情况。银长冰那灼灼的目光未能逃出她的视线,她一脸沉痛地看向沈瑜,把后者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瑜不解:“怎么了这是?”
紫玉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我们遇到了大麻烦。”
☆、幻境
“咳,你是说……”
沈瑜一脸复杂,表情近乎扭曲,手中的折扇也差点掉下去:“长冰少年对公子怀有…….怀有……”他试了几次,但此事太过难以启齿,他怎么样都没接下去。
紫玉点了点头,顺手拿过茶杯:“看来我真是不问世事太久了,没想到会有这等事。不过也难怪,毕竟两人共同经历了生死,又相处了那么多年。”
沈瑜胃疼:“但那两人都是男子!”
紫玉转动着茶杯:“男子又怎么了?你们人类不是早就有什么‘龙阳之好’‘断袖分桃’等说吗?爱一个人,种族生死尚且不顾,又为何要在意性别呢?”话至此处,紫玉的眼神落寞了几分。
沈瑜脸色都青了,恨不得马上飞回云影山把这事告诉涵方子。
“你要是真的不想让他们在一起,”紫玉道,“那就趁越颐没有动心,长冰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斩断这种羁绊吧。迟了,两人都会很痛苦的。现在还来得及。长冰那傻小子才刚刚接触人事,怕也没那么快弄清自己的心意。让他们少交谈一些就差不多了。”
沈瑜面露苦色:“这还好说,但一旦我们进入女帝的领地,就得先通过一层幻境。长冰少年能扛住吗?”
紫玉叹了口气:“人类就是麻烦,好好地非要阻挠人家。那就挑拨离间,或者想个办法让长冰回去。”
“神啊,为什么我会摊上如此倒霉的事!”沈瑜禁不住哀嚎一声倒在桌面上。
沈瑜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二货,但真要办起事来毫不含糊。
第二天,从走出客栈开始,他就拉着单迹讲起了教中事务。单迹从来不知道教里还有那么多事,竟可以让沈瑜从早到晚一刻不停。本来他还想和银长冰说上几句,但智将同学一点机会都没给他。
单迹扶额:“我说,这些事你有必要全都和我说吗?”
沈瑜理直气壮:“当然,您是教主嘛。属下怎么敢有所隐瞒呢?”
单迹没好气地敲敲他的脑袋:“让你说书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这劲儿呢?你今个是打了鸡血还是狗血?”
“狗血。”沈瑜道,“因为昨天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怎么觉得沈瑜在含沙射影着什么呢?单迹偷偷瞥了一眼银长冰的背影,心里忽然涌生出了无法言说的异样感,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不过考虑到自己对云影教的责任,他还是耐着性子听了。其实,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想什么某某门派上缴了多少钱,教中谁和谁打起来了云云。他几乎怀疑沈瑜是不是在编些故事吸引自己注意力了。
沈瑜整整说了一天,到了晚上嗓子都哑了。就在单迹准备和银长冰说些什么的时候,紫玉又岔进来说些漫无边际的话。
单迹哭笑不得:“你们今天到底怎么了?”
“不怎么啊,”紫玉一边吃着单迹房里的花生,一边道,“就和你聊聊。还有别把我和沈呆子相提并论。”
沈瑜和紫玉一致认为,银长冰心思较单迹细腻,加上他才是动心的那个,现在就是个火药桶动不得,就从单迹下手。这么疏远两人,即使不能把银长冰赶回云影山,至少可以削弱他的感情。
女帝的幻境只会映出一个人最想要的事物,只要对单迹的感情不深,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时间长了,这份感情也就飘散了。
这是最稳妥的计划。
而银长冰竟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两人缠着单迹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书。这么一路走下来,单迹还真没和银长冰说过几句话。
走了一个多月,路上的风景总算变了。富庶的街道慢慢变成了满天飞扬的黄沙,一行人纷纷换了衣着,全身上下就露出双眼睛。
“到了这儿,就要小心些了,”沈瑜的声音闷闷地从面罩下传出,“幻境不知道会从什么时候开始。”
正说着,狂风大作,沈瑜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以惩罚自己嘴贱,然后伸手想抓住单迹。可他的手未至,便见一丝蓝光晃过,银长冰踩着马背蓄力一跳跳到单迹身后,双手环住单迹的腰把他抱在怀里。
不幸看到这一幕的沈瑜直到晕过去的前一秒内心都满是悲伤,“我家教主被占便宜了”和“我失败了”两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此起彼伏。
下一瞬,所有人的视野都扩展了开来。
“这是……我家?”方才还被一个怀抱惊吓到的单迹忽然屏住了呼吸。
眼前之景,是豪华的单家别墅。单连城、单夫人正和自己一起坐在桌旁吃早饭。奇怪的是,那个“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自己,真正的自己成了局外人,像看戏一样地看着这一幕。
那个“单迹”蓄着短发,二十余岁的模样,在本人看来已是久违。单迹在旁看着,一时感慨万千,只觉得在“彼端”度过的六年不过是黄粱一梦,三生浮屠。
“因为你体质比较特殊,我的法术不能完全进入你的身体,所以幻境质量比较低,不能让教主亲生体验一番。还望教主海涵。”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地从黑暗处走来,挡着一把红色的纸伞。即使是在沙漠中,她也穿着只到膝盖的修身裙,那头如水长发比单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浓密。
“女帝?”单迹倒也不慌张,“果真是人间绝色。”
女帝收起伞,走到单迹身旁:“哪里,教主谬赞。”
“你知道我是那个世界的人?”
女帝点点头。“虽然你知道这个是幻境,我们还是把它看完吧。”
单迹当即调笑道:“那自然。怎能浪费了美人的一片心意?”
女帝笑而不语,只是伸手指向前方,另一手的食指放在唇前:“嘘,注意看。”
“阿迹啊,”单连城放下手中的报纸,“今天想去哪里?公司里没什么事,若你愿意,爸爸妈妈可以和你一起去。我们一家人很久没一起出去逛逛了。”
“抱歉啦老爸,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单迹”飞快地往嘴里塞东西,说起话来不清不楚,“不过今天我和别人有约了。”
单夫人又给他倒了一杯牛奶:“谁啊?”
“单迹”豪迈地一口喝完一杯牛奶,又豪气地一抹嘴:“过段时间再让你们认识吧。我走了。”
真单迹和女帝一起跟着“单迹”出了门。“单迹”并没有去车库开他平时惯用的轿车,而是直接出了门。门外已经有一辆黑色的车等着了。
“单迹”看也不看车牌,轻车熟路地打开车门,对驾驶座上的人道:“爱妃,还不快给朕请安。”
驾驶座上的人无奈地转过头,爱怜地俯身在他唇上印下深吻,然后帮他扣好安全带,发动轿车。
“如何?”女帝转过头来看向呈猝死状的单迹,眉目间带笑,“这可真的是你藏在心里的东西哦。真有趣。”
银长冰。
单迹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炸了个干干净净。
再来看看真正的银长冰。
他十分确信自己在风沙袭来的时候抱住了单迹。那人的腰肢出乎意料的柔软,抱住时几乎完全忘记了那人能够使用如此多强硬的术法。
这几天,他看完了《西厢记》《桃花扇》《长生殿》这些脍炙人口的爱情小说,仍是不敢确定自己的心意,可就在碰到单迹的一刻,他忽然大彻大悟了。心脏随着那人的呼吸律动着,明明人已在怀中,却想要更加亲近他一点,想要抚摸他的脸庞,想要触碰他的嘴唇,想要他红色的眼眸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银长冰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承认他和单迹是兄弟,是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要的就不是这样的关系。
心中的迷雾陡然消失,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出口,抓住那人,把他死死地困在怀里。
但是,周围除了几个黑影什么都没有,银长冰环视四周,都没看到类似门的东西。他从怀中掏出一支毛笔,对准黑影画了一笔。
“破。”
黑影应声而散,什么都没剩下。
如果单迹在此处,便会叫出笔的名字。严格来说,这只能算御道笔的雏形。真正的御道笔不仅能破解术法,还能做出攻击。银长冰试了多种材料,都未能让御道笔发动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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