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有点麻烦了。银长冰呼出一口气,对着虚空道:“这幻境也太低劣了吧?”
耳边传来低笑。银长冰猛然回头,可什么都没有。
那声音兀自道:“这可怪不了我。你真奇怪呢,不论是人,还是神,抑或是魔,都不能逃过我的幻境。但我却怎么样都不能给你营造出幻境。你是什么人?”
银长冰也疑惑了:“难道是因为这双‘清瞳’?”
声音道:“过去也有清瞳到过我族领地,我从未听过幻境对他们无效的说法。”
“你是女帝?”银长冰眯起眼睛,“为什么不现身?”
声音笑答:“我不是女帝,只是她的一分意识。她本人正和你们的教主,我想想,叫言越颐吧,面对面交谈呢。不过不用担心,我是她,她是我,我们是没有冲突的。”
听到那个名字,银长冰全身都变得凛冽了起来。找不到人,他就只能散发低压以示威胁。
“啊啦,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伤害他的。”声音像是无处不在,很快就察觉到了银长冰的情绪变化,“真打起来,你也打不过我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银长冰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然后抽出一把长刀。这锦囊是他炼制的,有收缩的功能,专门用来携带当年那把无名长刀。
“真可怕,”声音道,“不过我们还是先来谈谈吧。”
银长冰拔刀出鞘:“谈什么?”
“谈谈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女帝......我能想到的就是《海贼王》里的波雅·汉库克和《银魂》里面的登势......两位大大对不起,借你们的名号给我用用......
☆、所向
“你逗我呢……”单迹僵硬地转过头。女帝正用袖子捂住嘴轻笑。
她的裙子设计得很特别,总体上是修身的流线型,裙摆只到膝盖,袖子却很宽大,恰好覆盖住了玉手。加之这么掩面而笑,别有一番风韵。
但单迹却没心情欣赏了。他全身上下变成了一冰棍,连心脏都停摆了。“这怎么可能呢?我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是直男啊!而且,而且我一直把长冰当兄弟看啊!再说,再说……”
女帝很不给面子地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直男?”
“啊,”单迹无奈,“就是指不好龙阳,没有断袖之癖的男子。”
“唔,”女帝放下手,道,“在我看来你倒是真的很喜欢他。”
单迹仿佛受了三拳重击:“怎么说?”
女帝饶有兴致地道:“你看你为他做了多少事?整天像个宝贝似地把他留在安全的云影宫,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一闲下来就跑去看他,偶尔伤了他还和条狗一样地去讨他欢心。当然咯,你也可以说是为了回去,但是啊,如果真的是只为了回去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把他锁在书阁每天保证三餐,你不管不顾地帮他打点好一切,到时间再把他放出来让他刺你一刀完事?本来,试炼那次若你无视他想要报仇的心思,带沈瑜过去,身上就不会留下两块永远也消不去的疤了。”
说着,她将一只手隔着衣料按在单迹胸口迟迟未愈合的伤疤上:“你扪心自问,这么小心翼翼地护着他是为什么?”
单迹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我觉得吧,没想到你说的方法,其实是智商问题。”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觉得银长冰是他男宠了,想来是自己真的宠银长冰宠得过了。但他还是不觉得这是爱,不过是看小说时留下的一点同情和钦佩罢了。
女帝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不承认也罢,反正这东西在你心里已经很重要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单迹咬牙切齿:“女帝这能力实在是阴险至极。”
“很多人这么说啦,”女帝摊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其他人说的。这是流在血液里的戒律。”
单迹稍微放了点心。只要其他人不知道,他便可以逐步疏远银长冰,让那份感情永远也得不到萌发的机会。
女帝又道:“不过呢,这样至少可以让我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我本来觉得,你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既然是为了活命,我还是物归原主吧,‘单迹’教主。话说你这名字没有‘言越颐’好听啊,听起来倒像‘山鸡’。”
单迹自动屏蔽了那最后一句话,睁大了眼睛。只见女帝将右手半拢,手心骤然燃起金色的火苗。一块红得宛若血滴的玉石便浮现在半空中。
“传说当年赤瞳者为了割除这部分力量忍受了巨大的痛苦,你若要接受它,也肯定不会好受的。”女帝张开五指,红玉便主动飞到单迹面前,“决意如此,就捏碎它吧。”
“无妨。”单迹伸手接过红玉,依言一把将其捏碎。
碎片四散开来的瞬间,金色的火焰包围了单迹。那火焰比单迹本身的火焰要炽热得多,饶是有着绝佳的火性体质,单迹也不得不连忙吟诵咒歌,营造出火膜护身。
那金色的火焰一碰到单迹的火焰,就像有了意识一般,不约而同地撞向单迹。
“真是一匹烈马。”单迹苦笑,用双臂撑着火膜。金色火焰每撞击一次,火膜就缩小一圈,渐渐地压得单迹蹲在了地上。
空间越来越小,压抑感陡增。单迹犹豫了好些时候,解开了火膜。金色的火焰立马变身恶狗,像单迹扑去。
单迹挥手,掀起一大团火球,试图以火吞火。
两种火焰对抗着,如同龙与虎,互相撕咬着,一头落下了另一头便崛起。势均力敌,一时三刻还分不出胜负。
“啊,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银长冰停下砍黑影的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声音却答非所问:“都说你砍这些黑影是没有用的。除非我满意了,不然你这辈子都出不去。”
银长冰把刀插在地上,坐了下来:“那倒不一定。我看过很多书,其中就有关于幻境的。只要是幻境,就会有与真实连接的‘结点’。但凭着这双清瞳,我竟找不出结点,所以,这层幻境是和其他的幻境连在一起了吧?只有那边解开了我才能出去。”
“哦,你倒是明白。”声音里透出了称赞,“那你还砍什么呢?”
“我只是不想听你废话。”银长冰如老僧入定,坐下来便闭上了眼睛。黑影已经被他砍光了,现在周围唯有白茫茫的一片。
声音道:“原来是怕我说出你的心事。”
见银长冰不答,声音兀自接道:“可是现在你也只能听啦。真的很奇怪,你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感觉你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想要征服天下,另一个……原来你还对你们教主怀有这样的心思啊。”
银长冰睁眼:“闭嘴。”
被冰蓝色的眼睛这么一扫,那声音竟抖了抖:“可怕可怕。不过这样真的好吗?他觉得你们是兄弟吧?他对你这么好你就这样妨碍他?”
银长冰是要发火的,可听到最后一句,胸口就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火气就这样硬生生地灭了下去:“我喜欢他,自然会对他好,护着他,他想要什么我都给他。怎么是妨碍?”
声音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连笑数声,才道:“他比你强得多,你怎么护着他?而且他想要的,你应该给不了吧?”
这话戳到了银长冰的痛处。多年前单迹胸口和肚子被洞穿的场景还在他脑海中徘徊着,一直是他过不去的坎。
声音察觉到他倒吸一口气,不禁得寸进尺起来:“啊,对了,你一直很恨自己吧?如果不是你太弱,他不会受重伤濒死吧?我告诉你哦,现在伤痕还留在他身上呢。”
银长冰握住刀柄站了起来:“是啊,我恨自己。但同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见银长冰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萎靡,反而重新燃起了斗志,声音怔忡了片刻,又道:“你可知,他身为云影教主,若和身为男子的你在一起,会承受怎样的压力和非议?而且,万一……他只喜欢女子,觉得你恶心呢?”
银长冰薄唇一抿,挥刀劈向虚空。一团火焰毫无目的地向前飞去,什么都没碰到就灭了。
“你看你的武器里都是他耗费心力注入的术法,你凭什么保证‘同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银长冰把刀收回刀鞘,嗤笑一声:“没想到女帝竟是个喜欢挖别人伤口的小人。”
声音一时没回话。
银长冰又道:“是啊,我喜欢他,耽搁了六年,我才终于发现了这点。再晚一些,我们或许就要错过了。所以人格分裂也好,一无是处也好,我是不会辜负这份心意的。想要的人,我会努力得到,但我绝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如果他愿意和我厮守,那么一切的骂名都由我承担;如果他不愿意,我不会纠缠,我会默默地在他身后,祝福他,支持他。这一生,我就认准他一人了。别再用你的花言巧语刺激我了,若我那么容易被打击到,怎么敢在那人身边待这么久?”
声音默然,银长冰都以为它退出了这个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听它道:“那我就祝福你们吧。你可以出去了。”
银长冰即刻站起身。整个空间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真实世界的景象从那口子开始向外蔓延,直至吞没了所有的白。
银长冰眨眨眼,发现自己已身处于某座宫殿之中。
“你终于出来了。”沈瑜和紫玉一看到他立刻就围了上来,“我们都等了好久啦。”
“等了好久?”银长冰皱起眉头,“那教主呢?”
沈瑜和紫玉均摇了摇头表示不明情况。银长冰忙回头看向前方,然而除了空着的木质长椅,什么都没有。
既然沈瑜和紫玉早就逃离了幻境,那按那声音的说法,和自己相连的就是言越颐了。可是,为什么自己出来了,那家伙却没出来?
正这么想着,整个空间突然被一团金红色的烈焰撕裂,一个环绕着火焰的身影从那裂缝中飞跃而出,怀里还抱着一位美人。
单迹落地之后,很绅士地把女帝放了下来,目送她平平稳稳地走到了长椅上半躺下,才走至众人身边。
看到他如此周到轻柔地对待女帝,银长冰多多少少有些不快,但这种不快还是比不过弄清心意后与他重逢的喜悦之情。银长冰上前一步迎上他,道:“你……”
单迹一回头,银长冰便下意识地住了嘴。
那双凌厉的血红色双眸变为了赤金色,所有的感情,哪怕是愤怒和高傲,都没能在这双眼睛里留下一丝痕迹。如同没有情感的木偶一般。
银长冰的勇气和热情就这么融化在了冰冷的注视下,重新审视内心,就只剩下了一片灰败。
他用尽量平静的声音接下去道:“你回来了?”
单迹草草地答了一声:“嗯。”
那语气中的疏远,让银长冰怀疑自己认错了人。他不解地看着单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短短几个时辰就好似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因着那一点委屈,冰蓝色的眼瞳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可怜,像一条被人抛弃的小狗,呆呆地望着主人。
连下定决心要棒打鸳鸳的沈瑜也看不下去了,问道:“教主怎么了?”
女帝斜靠在长椅上,一手枕着脑袋,乌黑的发丝顺着雪白的特制水袖滑下,懒洋洋地道:“我给他的那部分力量,本就是无情无义的屠戮之法,他这副模样,许是被那力量反噬了吧。”
“这,你,”紫玉碍于单迹在前,不敢对女帝不敬,只能在远处说,“你可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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