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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石+番外 作者:三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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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炎已经好久没有用过这个字了…… 
眼下他如此别扭,我哪里还能再逼他。 
“穆炎……”他不习惯有光的时候和地方,我只得吻着他,帮他换出气平息下来,而后替他理好衣服,“我们……我们不是……相依为命了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 
这晚有些奇怪…… 
穆炎往日的确也热衷于彼此的接触,但是一切听凭本能,不会用一种类似于登台献艺的方式来主动显露自己。 
在取悦……讨好我吗? 
用一种自以为很隐讳很不明显,其实很直接很笨拙的方式。 
他的眸子深暗,我看不出里面埋了什么。 
这么刻意的迎合…… 
我却只能猜测缘故。 
其中有一点倒是明白的,有什么让他不安了。 
昨天去集上的时候,我有什么不妥的行为么? 
……想不出来有。 
问他肯定问不到的。 
还是因为今天中午那顿饭? 
——那么,索取并给予,在交互间肯定彼此。 
“我想点灯。”暂时停下来,“好不好?” 
穆炎右手稍微抬了抬,没有像往常一样拦住我。 
起身下榻,点了灯,搁到帐前几旁的地上。 
光线从下而来,被矮床和小几挡了大半,没有直接照到,不像放在桌上那么明亮。 
“很美。”我揭帐坐回床沿,看了一会,道,“你的身子很漂亮。” 
他在直接的称赞里惶惑而惊讶地睁大眼睛,微颤了颤。 
可惜这表情只有一瞬。 
“伤痕很多,都不知道你怎么熬过来的。”我轻轻打开他的腿,跪坐在中间,倾下身去,扶上他膝弯内侧。 
他松下身子,交过重量来。 
这样就是可以了。 
往上面缓缓抬起些,往两边慢慢推压开,“你知道我意思的。” 
薄帐垂蔓,烛光透过墨绿的一层,更加昏昏暗暗,影影绰绰。 
“和你一起的时候,很快活。”送进去一半,一切顺利。 
“很喜欢。”话音刚落,猛然顶到底。 
“!”他身子一紧,抱着我的手臂往下重重一箍。 
“……”我倒吸了口气,险险撑在他肩上稳住,“痛了么?” 
他别开目光,合上眼,摇了下头。 
不由好笑,被我吓倒了。 
眼睑在微微地动。 
“你呢?”一手捋着他的圆头笋,往上提了提,一手掌心贴上他脸颊,手指抚上他眼睑,“讨厌么?” 
摇了下头。 
“不讨厌,那是什么?” 
“……”收了收手臂,催了催。 
“是喜欢,还是很喜欢?” 
——我不会提供否定选择的。 
睁眼瞟了我一下,他移开眼,侧了头。 
耳根是红的。 
再加把火…… 
屋外淅淅沥沥,房内一室寂静。身体和身体碰上又分开,分开又碰上,撞击带来些微的移动,人和被褥之间有了来去寸许的摩擦。这些,连带喘息,以及一些合着液体的响动,混成让人不得不投降的声音。 
穆炎的喉结滑动了下,仰直了颈子,身子开始一阵阵收紧微颤。 
“是什么?”我咬牙停下来,逼了一句。 
唇一开一闭一开,极小幅度地动了三下,只是没有声音。 
“三个字的……”我低低笑起来。“那就……” 
是很喜欢了吧…… 
那就…… 
做些让你更喜欢的事吧…… 
 
半生石》下 by 三千界 
 
 
六十 
 
 
眼睛还没有睁开,心心念念一件事。 
——今天穆炎生日。 
东西昨晚做好啦,天色一直没有雨意,不用担心受潮。 
起身,穿衣穿鞋,头发还拢着,去露台梳就是。 
穆炎比我起早,大概又趁着太阳没出来的荫凉,把后院浇完了。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夏天浇水要在气温没上来的时候。 
揭帘去露台洗漱,一揭之下却愣住了。 
客厅里居然坐了个人。 
一个锦衣玉冠,悠闲喝茶的人。 
梁长书坐在我那把竹椅上,喝着竹筒杯里的茶。 
闻香可知,上好的茶。 
这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穆炎跪在角落里。如同我刚刚讨了他时,常常能看到的那样。 
黑衣长剑。 
有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所谓何人。 
南窗照进来的阳光带了夏日的热度,慢慢烫起来。 
我回过神。 
出去,开门,到露台。 
洗漱。 
露台半人高的栏杆外,西边前院,东边后院。 
落差五六米。 
虽然知道梁长书肯定带了其他人来,我还是侧头看过去,左右打量了一下。 
屋里桌边轻轻一声咳嗽,而后我和栏杆之间多了一个一身墨色的人。 
昨晚同床共枕,现下两尺开外。 
起竹楼的时候,他也常常站在我外沿。 
爬树捣鸟蛋的时候,更是不离身旁三尺。 
发生了什么,我隐隐约约明白。 
说不出心脏什么感觉。 
仿佛被自己的前胸后背挤压着,窒闷,抽疼,绞痛。 
不剧烈,隐隐的,不停的。 
最后掬了一捧水,泼了一下脸。 
合眼的瞬间,左手小手指根部仿佛有一圈金属的凉意。 
因为染了自己的体温而柔和的温凉。 
——你一直是你。虽然他,不是你看到的他。 
梁长书喝茶不语,我也便无视。 
淘了一小把米,合了适量的水,而后关了露台门,窗,走到壁炉前做饭。 
推好横隔。 
——这本是为了冬天不烧壁炉时候冷风不从通风管里倒灌而设置的。 
点火,倒入些水,切了些肉干,看看水快沸了,倒了米进去,撒了点盐拌了拌,肉干一并扔进去。 
盖上锅子,往壁炉里头加了一大把浇湿的引火草。浓浓的烟马上就冒了出来。 
走到北窗旁边,关窗,在自己面前留了一条缝隙,站定。 
没有回身看梁长书的动静。 
客至主家,不请自入的,自然先要自己开口告罪。 
这架势,摆明了先开口的先示弱,可如此这般的事,轮不到如今的我来做。 
梁长书示意,穆炎……或者现在应该说,丙辰六? 
把露台那边的门窗都打开了。 
黑衣的人影走到我这边的时候,我没有让开。 
要么动粗,要么这扇就关着。 
梁长书若是来抓自家逃奴的,当然可以棍棒齐下。可要是为了别的而来,自然不会先撕破脸。 
我既然是自己醒过来,而不是被人绑醒的,便可以赌一赌。 
赌梁长书要从我身上弄到的东西重要,还是这扇窗重要。 
虽说烤东边房间的墙边,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概率是对半开…… 
可谁叫他好死不死,坐了我常坐的位子,占了穆炎看原来那把不合我意特地替我重新做的竹椅! 
——以前的习惯,厨房的低背高脚圆椅可以转来转去。 
“开窗。”梁长书终于被熏得嗓子痒了痒,清咳了下,开了口。 
丙辰六伸手过来,我没有拦。 
窗子打开,烟雾一下子都被穿堂风带走。 
目光穿过窗外百十米距离,试图找到蓝绿色绸缎般的溪涧。 
而心下,则急急寻找着另一个。 
——到底是什么,重要到梁长书“以礼相待”于我? 
“腊月,辞平使,起竹楼,制器物。”身后传来茶杯搁到桌子上的声音,而后是一条布绢抽开的声音。。 
“正月,辟田,开塘。”又一条布绢抽开的声音。 
“一月……” 
我闭上眼掩去眸中神色,听梁长书一条条念下来。 
何其有幸! 
如果我没有辞正旁君…… 
穆炎在正旁君身边,那就是梁长书的暗雷一枚。 
正旁君本有留我之意,虽说他自己也明白有些不妥。当时趁着在程珲玉坟面前说起此事,并拿故人做比,正是因为我并无十成把握。他能够答应,未必不是程珲有灵。看着我在他面前坟墓和正旁君告辞,程珲也是安心的罢。 
如果穆炎是通农事的,如果他有正旁君的敏锐聪颖或是寺御君的眼光锐利,如果梁长书要求他上述的汇报更详细些,如果我在草纸粪池排水渠之类的事上精益求精了些…… 
梁长书会知道我懂的不仅仅是水车这么简单的事。 
为敌之人了解越多,便是越危险的。 
现在么,我想梁长书应该不会在院中如厕。 
而如果,我旧梦那晚,告诉过穆炎我自何来…… 
人,果然是需要自己的隐私的。 
每一个如果,都会更糟糕。 
石玲石玲,你自那年失却芒之后,挫败坎坷,失意寥落不是没有,可还怕过什么? 
最痛的事已经经过,便再无过不去的坎。 
“六月以竹建水车,可起水灌田,无须人力。” 
豁然! 
米饭飘香了。 
梁长书一时没有再说话。 
如此看来,这回我要脱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转身往楼下去。 
没有回头看,不过听到梁长书晚了好一会跟了下来。 
丙辰六估计也是了。 
院里歇了两个轿夫,两个黑衣人,两匹马,不知道梁长书如何能深入东平腹地还这么大排场。 
拐弯,进茅厕,例行公事。 
转身掩上门的时候,我确定院子里六个人,三个人神色变了一变。 
肉干米饭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虽然椅子不能转来转去。 
梁长书坐在原本属于我的那位子上,脸色不佳。 
就了块凉拌藕,我心情愈发好起来。 
——咕噜噜。 
——咕噜噜。 
几乎同时两声。 
不知梁长书怎么想的,居然没有吃饭就跑来逮人。 
明明应该在心里大笑三声,偏偏后面一声发自墙角,比以往的低了些。 
刚刚缓了些的隐痛猛然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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