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不准成魔+番外 作者:御吃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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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没错。莫说是千百年,哪怕是千万年也不能退让。”明心老人点点头,又道,“锁魔阵法由我师兄弟三人血肉而绘,非由我三人完成、由我三人启阵不可。这也是为何许多年来我与师兄二人费尽心力非将小师弟救醒的原由,也是苦了他了。——还有你。”
说到这里,明心老人转过身,抬手拍了拍陆卓扬的肩膀:“难为你了。”
印象里明心老人一直是需要仰视的存在,现如今却要略略低下头,才能与他对视。不仅如此,当年长须长发的仙风道骨,如今却沾染着难以磨灭疲态。
此时此刻,陆卓扬惊觉,当年在他心中高大挺拔的师尊,竟是真的老了。
他犹豫了片刻,道:“徒儿……不觉辛苦。”
“违心的话就不必说了。”明心老人摆手苦笑,又道,“我师门背负坚守锁魔阵之重任,为守阵豁出性命在所不惜。这许多年来,凡事皆以此为准则,恪守己身。且一并用这准则约束与你……却从未问过你愿不愿意。
“你七星归位魂魄合一那日说的那番话,为师后头想了很久。身为阴魂阳明之躯非你本愿,肩负镇阵之责亦非你本愿。这二十余年,一直将诸般意愿强加于你……为师,欠你一句抱歉。”
“若有来生,”说到这里,明心老人停了下来。
此时太阳已然高挂,将山间薄雾驱散,显露出了山水本色。
“驭灵山的景色百年如一日,每日睁开眼就能瞧见,却是怎样瞧也瞧不腻。”
恍然间,眼前的老者与十数年前那个宠他爱他,偷偷给他开小灶的师尊又重合在了一起。
“对不住啊,乖徒儿。——若有来生,你便按自己的念想而活吧。”
驭灵山脚的小镇清晨一如既往的热闹。小摊贩卖力地吆喝,间或停下,拿汗巾擦擦薄汗,不经意间抬头,便瞧见万里晴空中,一道御剑疾行的人影匆匆行过,行至远处,突然一个摆晃,连人待剑一头栽了下去。
小摊贩惊呼一声,引得周围众人齐齐看来。这时摊子前一年长妇人指着面前,问他道:“这豆皮怎么卖?”
小摊贩立时回过神来,将豆皮取了递给她:“三文钱一卷,家中婆娘自己做的,味道顶好了……”
连夜离开临渊城后,姜陵片刻未停,直往驭灵山赶。
从五门六派追至断崖下那日起,他应战、寻人,又被李莫名关入禁闭室,连日来精神紧绷,时刻不能放松,加之一直以来都未痊愈的内伤,强行御剑行至驭灵山脚时,终究气力不济,坠入山脚密林中。
好在林中枝繁叶茂,摔将下来也无大碍,不过再继续朝前却是不能了。姜陵无法,只能在路边坐了,取了水囊喝了水,靠在树荫底下,稍事休息。
他原本想着只略略眯上两眼,却是控制不住思绪,沉沉睡了去。
……
不知睡了多久,耳畔隐隐听得陆卓扬的声音。
那蠢货不叫他好,一直推搡着他,口中嚷嚷道:“你怎么还不起?太阳都晒屁股了!小二哥说,青水城的集市又开了,我们去凑个热闹吧?上回只逛了一半就被你气跑了,这回我们好好转上一转,好不好?”
姜陵被缠得没办法,无奈迷瞪着眼皮子从缝隙里瞧他,人却没起,反倒一把将他拽了,拉回床上搂紧,道:“别吵,再陪我睡一会儿。连着赶路,困得很。”
那蠢货果然不吵了,闭上嘴陪他躺着。只是人却不老实,一会儿摸摸他的脸,一会儿又凑上来亲上两口,也不使力,只在唇边上轻轻蹭上两蹭。
姜陵轻笑一声,趁着陆卓扬又凑上来的功夫,重重咬了他一口。
只听得一声“哎哟”,陆卓扬才老实了,回搂着他,片刻后开口道:“姜陵,我要回家了。”
姜陵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未醒的沙哑:“嗯?”
“我是来辞行的。”陆卓扬道,“我不在驭灵山住了。
“我家很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不要来找我,也不要去找我师兄弟们的麻烦。好不好?”
听上去,竟有几分认真。
姜陵这才睁开眼看他,半晌,捏了捏他的脸,道:“想得美。”接着又搂紧了人,在脖颈间蹭了蹭,“我没同意,你不准走。”
陆卓扬不说话了,只安静地陪着他。姜陵又睡沉了去,孰料没一会儿这烦人精又闹腾起来,在耳畔不断重复:“别找我了。别等我了。”
姜陵被念得心烦,只好道:“烦死人了。不找不找,不找总行了?”
陆卓扬轻轻应道:“嗯……”
姜陵只觉面上又被亲了一下——随后怀中一轻。
他猛然睁开眼。
只是个梦。
他并没有住在青水城的客栈里,陆卓扬也没在身边。只是太累了靠在驭灵山脚的大树底下,睡着了。
姜陵坐直身体,又喝了口水。
放下水囊时,发现不远处坐着一个人。那人见他醒了,吐掉嘴里叼着的青草根,冲他笑笑,道:“在下驭灵派掌门座下大弟子林朝旭,见过姜公子。”
姜陵心中猛地一紧,一把抓起念忧。实在是太大意了,居然有人靠近也不知道。
“别紧张,”林朝旭站起来,“我没有恶意。”
姜陵冷哼一声,摆正身姿,准备迎战:“你要阻我上山?我师尊能拦得下我,你就未必了。”
“姜公子误会了。”林朝旭摇摇头,两手空空平摊身前,摆明了不准备打架,“我确实打不过你,但是方才你全无防备之际,我若是想偷袭却是毫无阻碍,要阻你上山自然轻而易举。但我却没有这么做。”
林朝旭笑了笑,又道:“驭灵山向来‘下山容易上山难’,你真道我驭灵一派的迷阵是说闯就能闯的?实不相瞒,我不用拦你,你也进不了山。不过算你运气不错,我今天,是来带你上山的。”
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
姜陵警惕道:“什么条件?”
“姜公子果然是聪明人。”林朝旭鼓掌三声,赞道,“其实非常简单。若我说你要找的人不在山上,你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没关系。这次你来,我驭灵一派以礼待之,你待多久都可以。但是——”
他顿了顿,“这便到此为止。只要这回你离开了,五年之内,不准再踏入我驭灵山半步。姜公子,你瞧这个条件,如何?”
☆、星碎
这几日姜陵心中总是忐忑难安,方才做了那个没头没尾的怪梦,不安便更盛了几分。
这种时候一个自称驭灵派掌门座下大弟子的人跳出来告诉他,只要答应一个不痛不痒的条件就愿意帮忙。说其中没有蹊跷,姜陵是万万不会信的。
但是林朝旭有一点说得没错,若让他独自去闯迷阵,恐怕一时半会还真上不了山。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陆卓扬,如此一权衡,倒显得这个条件格外诱人。
姜陵几乎没有犹豫,道:“成交。”
“嗯?”应得如此干脆,林朝旭竟有些意外,“你怎得问也不问一声,不怕我讹你?”
姜陵面色不善,道:“少说废话,带路。”
林朝旭笑笑,也不恼他的无礼,道:“这可是姜公子自己答应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要说话算数哦。”
游兰峰常年荒废,很少有人会上这里来,除了师兄弟们口口相传的鬼故事外,连一条像样的山路也没有。
小时候陆卓扬调皮,来探过几回险,不过游兰峰上除了花就是草,没什么特别之处,后来他也就没再来了。
没想到时隔这许多年,从山腰到山顶竟多出一条小路。倒是行了不少方便。
明心老人道:“这路是你掌门师伯前些日子开的,倒是有心了。”
陆卓扬闻言仔细去看,果真发现路边枝桠断口都是新的,联想起易小飞提及的夜里掌门独上游兰峰一事,顿时对那不苟言笑的师伯又有了些新的认识。
师徒二人相携一路,抵达山顶时,明心老人施展了一道现影术,使得原本被花草覆盖的地面扭曲一番褪去幻象,露出本来的面目。
那地上原来刻着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刻痕中涂满了暗色的颜料,年代久远,早已分不清本色。在阵法中间立着一道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咒文。
明心老人冲陆卓扬招招手,尔后朝阵法外一指,笑道:“为师还有正事要做,便不管你了,你随意找个干净的地方坐吧。”
是什么“正事”,师徒二人心知肚明。
陆卓扬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应一个同样的笑来,只乖乖应了一声:“好”。
这便够了。
明心老人没再理他,面对石碑,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长袖轻拂,咒文好似被掀去一层隔纱,接触到流动的空气后,碑面上溜过一道暗纹,紧接着每个字都被似点燃了,明亮起来,闪烁出刺目的红光。
明心老人以手抵住石碑盘膝坐下,嘴皮子掀了掀,对着符文一字一句复刻念出。
陆卓扬面朝明心老人跪得端端正正。耳畔响起的咒法之声古老而虔诚,似有重重回响,一道又一道地压将下来,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只能以眼角余光偷偷打量。
石碑上字体红光越发耀眼,随着声响一瞬亮过一瞬,然而明心老人却没有半分要挪开的意思,一双眼睛竟是在强烈的明光中生生淌下血泪。
强忍片刻之后,那炫目红光褪去颜色,又一层暗过一层,由上而下从右及左,每个字依序灰败下来,临了最末字上,那红光一跳,沿着碑面滑下,沁入明心老人的手掌心中。
以身体为凭,哗啦一下子泻下,涌入地上的圆形阵法之中,沿着刻痕一路游动,顷刻将阵法填个儿满贯。
与此同时,明心老人大斥一声:“咜!”那满阵法的红色流光便四下沸腾起来,又逆流回溯,尽数涌回明心老人身上。
一道又一道咒文在老人身上缠成一副繁复花纹,手上、脸上、乃至看不见的每一分,艳红刺眼,触目惊心。
陆卓扬只觉刺痛非常,低头一看,却发觉自己身上的五道银索亦骚动起来,浮在肌肤表面,如银蛇一般游动。
天边响起阵阵惊雷,大片浓云滚滚而来,遮住了太阳,天色顷刻变了颜色,暗无天日,周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师徒二人身上的红纹银索光芒大盛。
陆卓扬疼得几乎落泪,视线亦变得模糊不堪。
红色符文绽开的光晕中,他仿若听见明心老人一声喟叹,没有半点先兆地化作了点点碎光,向下沉寂,尽数落在了地面上。
“不——”
陆卓扬大吼一声,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圆形阵法自下而上冲出一道法柱,与另外两座峰顶冲出的法柱成三角之势,直达天际。
时间于此静止,似只过了弹指,又似过了万年。
法柱隐入云层中,炸出一道了惊雷,他才回过神来,仰面看向天空。
下雨了?
他伸出手去接。
不是雨。
是——
陆卓扬愣神地盯着自己的手指。
是破碎的灵光。
银索浮动带出的疼痛已经消失了,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破碎灵光落在指尖上,又穿透手指落到地上,像雪花一般融化掉,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陆卓扬抬起双手,却透过手背隐隐瞧见了不远处的石碑。
身体正在消失。手、脚,每一寸,都在变得稀薄。
陆卓扬干脆把手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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