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苦不过下堂夫+番外 作者:轻微崽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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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茅小飞不想表现得不自在,故作轻松地说:“走吧,外面还在下雪吗?”
“小飞。”徐柒好像有话要说。
帐篷外走进来一个人,金沈抱臂站在一边看,他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昨晚又死了两个人,还是跟我们一个帐篷的,怪渗人。”
死者脸色深紫,在雪里冻得有点发青,手脚硬邦邦的,就像是被活活冻死的。
其中一个正是昨晚在帐篷里和人责怪金粟的那个朱久,茅小飞下意识看了一眼金粟,金粟在命人凿开冻得发硬的雪地,刨个大坑,把两人埋葬。
另外一个死人,就是被朱久称作“李哥”那位。
“怎么了?”徐柒走来,一只手搭在茅小飞肩膀上,低声安慰,“不要怕,有我在,要是你冷了饿了,就告诉我。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相信我。”
茅小飞转过去看了徐柒一眼。
要不要告诉徐柒昨天听见的那些呢?人已经死了,告诉也没什么用,而且事情很容易就能串在一起。昨天朱久说的话一定不止被他一个人听见了,那两个和他们坐在一起的帮众,昨晚有人出去,而且不止一个人出去,怪不得帐篷里那么冷,也许是朱久和李哥被人叫出去之后当场暗害。这几天被冻死冻伤的人太多,多死两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茅小飞抬起头,在人群里搜索了一遍,看见昨天一个帐篷的那两个人,把他们的脸深深记住,想着尽量不要和他们接触。
不过青龙帮的人也不会和他们三个主动接触。
匆匆把两个死者埋了,队伍里只剩下了四十三人,大家骑上马上路,有些人的马已经疲惫得不行,只好牵着马走。每一匹马都瘦了不少,在雪地里前进的速度不比人快。
等到金粟能走出去的前夜,所有人都沉默地伏在马上,风不大,但很冷,割在人脸上像一把把看不见的小刀。
轰然一声,有人的马倒下了,人就从马上翻身下来,背起行李,一言不发地追上队伍。
“小飞,喝点水。”
茅小飞看了一眼面前的干净雪球,接过来慢慢塞进嘴里,一点点用湿润微凉的舌尖和口腔融化掉雪球。他的嗓子很疼,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半日前他的体温就开始升高,但摸自己的头又没有发烧,大概不是风寒,就是太累了。
在雪地上行进,对体力的消耗可谓巨大,茅小飞浑身上下没二两肉,也没有可以御寒的脂肪,但每次他觉得冷得浑身发僵的时候,又觉丹田附近在发热,就像身体里有一个小火炉藏着。
“不渴了,金沈呢?你不用照顾我,多看着点他。”
徐柒又别转马头去找金沈。
这一晚格外漫长,所有人都在咬牙忍耐,天亮以后他们应该就能看见新的天地,至少会有城镇。
直到黎明之前,茅小飞仍然没看见什么希望,不过除了选择相信金粟,没有更好的办法。天地之间青黑的颜色随太阳升起被驱散,第一缕金光出现在雪原上,所有人的绝望都更深了,因为视线可及之处,仍然没有出现任何市镇的迹象。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趴下,之后不断有人勒住马,翻身下地,在雪地里休整起来。
金粟睨起眼,马头偏向叶锦添乘坐的马车,不一会,回来大声宣布:“就地休息。”
这种感觉茅小飞说不清,前一夜虽然也很难耐,但心里有希望,现在所有的希望就像阳光下白茫茫的野地,空荡荡的,任凭冰冷的雪风咆哮而过。
人群里忽然有一个大胡子站了起来,缠满绷带的手上捉起一把长刀,去势汹汹地直接走到金粟面前。
“徐大哥,你看。”茅小飞走到徐柒旁边,金沈正在试图生火,但没有火油要点燃他铺开的那点破棉絮很难,搓了半天火星子都没迸出来半个。
“蠢货。”金沈瞥一眼,又低下头去打他的火石。
徐柒抓住茅小飞的胳膊,把他拖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沉声道:“别看了。”
那人满脸怒容和金粟说了几句,隐约能听见他是在问还要在雪地里走多久,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起初只有一两个,现在已有十多个人站着,手里沉默地抄起兵器。
金粟冷淡地扫了一眼,嘴唇动了动,说的什么听不清楚。
茅小飞耳朵里听见马蹄声,那声音还很远,但他听见了。茅小飞突然趴到地上。
“小飞,你干什么?地上凉,快起来。”徐柒去拉茅小飞,被他反手挣开。
茅小飞抬起脸来,冻得灰扑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有人来了,有马。”茅小飞这话说得不小声,顿时不少人都趴到地上去听,人群里又有人惊喜地高声叫了起来:“有人来了!有人!终于有活人了!有人……有人……”
近乎疯狂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别的活人一样。
起初的惊喜过去以后,茅小飞看向金粟,他才是这群人的头儿,现在金粟走到叶锦添的马车旁边,说了几句什么。
很快,金粟走回来,沉稳的低喝声清清楚楚传进每个人耳朵里:“收拾东西,立刻上马,马上离开这里。”
不少人都愣住了,只有十数人立刻按照金粟的吩咐行动起来。
茅小飞看了一眼徐柒。
“上马。”徐柒不容置疑地说。
遥远的天与地相接处,一排极不明显的黑点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七十四
上马的人都跟着金粟,金粟的马速极快,近乎在玩命狂奔。
无法形容地动山摇排山倒海而来的马群带来的是什么样的体验,每个人座下的马已经达到疲惫的顶点,即使疯狂催鞭,也无法让马跑得更快。
吆五喝六的人声、呼呼风声、马蹄踏破雪面难言刺骨的格格声从四面八方奔来。
叶锦添的马车停了下来,他用一袭黑色斗篷牢牢裹住舒筒,金粟也停了下来,卸下拉车的马,微微低垂着头,毕恭毕敬地把缰绳递给叶锦添,仿佛即使叶锦添什么也不做,也值得他绝对的尊敬。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镇定了,金粟一停下来,所有人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跑了。
等金粟再上马,队伍只奔出三里地,就彻底停了下来。
茅小飞背后是徐柒,他们的马几乎靠在了一起,金沈也是,形成一个小小的三人圈。
黑压压的马队围拢过来,少说也有上百人,当头一人,皮肤黝黑,鲜红头巾上扎着长长的雉鸡翎毛,漆黑的马鞭是杀人凶器,他就是用这根鞭子,活生生撕扯下了数人的头颅。
马上那人龇出白牙,意味深长地盯着这群人看,凶狠的眼神就像看见可以果腹的猎物。
叶锦添沉声道:“金粟。”
金粟略向他一点头,掉转马头,他座下的马经过一路狂奔,也是饥肠辘辘,缓慢地走向黑皮肤那人。
气氛无比严肃,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轻微的马蹄响声是有人向后方撤去。
徐柒伸手紧握了一下茅小飞的肩膀。
茅小飞倒不是很紧张,大概这些天见了太多死亡,有些麻木了。
倏然间黑鞭长处,劈面抽向金粟,金粟略一侧头,戴着光亮如新的黑色皮手套的手挽住了长鞭。
金粟面上出现一道细如毛发的血痕。
男人仰起脖子哈哈大笑起来,侧过头对他的人低声嘀咕些什么。
金粟丢开他的鞭子。
“你们是桀林人吗?需要什么,可以向我提。”
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金粟不慌不忙地走近那男人,似乎并不担心他会再次突然袭击。
对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嘴角勾起一抹笑。
“马车,全部留下。”
回答的人口音并不生硬,听上去就像上齐人,茅小飞注意在看他的同伙,都和他一样,头扎一条红色头巾,插着不同鸟类的翎羽,大概是以此区分地位,当头和金粟说话的人,插着的翎羽最长。
寒天雪地里,他们都只穿了一件薄袄子,胸襟还大大敞开,露出精壮的胸膛。
这些人应该在附近有营地。
这个念头让茅小飞安心了许多,虽然还没有看见市镇,但要是吃得饱饱的马,而不是他们现在这群疲敝不堪的马,全速前进,一天之内肯定能赶到。这些人马上没有挂包袱,只带了水囊和兵器,也许他们的计划只是出来半日。
金粟阴沉着脸,冷道:“不行,最多能给你一半。”
男人吊儿郎当地晃脑袋,手下递给他一个铁盒子,他从里面用手指夹出一根像树皮的褐色玩意儿含在唇瓣之间,饶有兴味地动着嘴皮吸吮,一面嚼,一面打量金粟。
“没有人,能和我讲条件。”他晃了晃手指,那根手指闪着银光,竟然不是人类的皮肤。
金粟嘴唇紧抿,沉默的意味不容置喙。
“就剩下这十数人,你觉得,还能带走那些马车和马车上的东西?”
马车稀稀拉拉被落在远处,方才奔逃起来他们已经弃下那些,现在看来,只不过是金粟的权宜之计,他还打算回去取。
但没有想到的是,这群人来势如此之快,没有跟着金粟跑的那些人都已经被这群凶悍不明来历的人在眨眼间收拾干净了。
“能。”金粟简洁道。
男人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眼缝中流露出几许狂妄。
“那就杀到你们带不走那些货为止。”他手里鞭子高高扬起。
身后百余人都挥起手中兵器,嘴里发出奇怪地呼喝声,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这么多人声汇合在一起,却有惊天动地的力量,一下一下冲撞青龙帮众人的心脏。
茅小飞回头匆促看了一眼。
不少人已经满是惊惶。
叶锦添的马缓缓踱到阵前。
“还有孩子?!”男人难以置信地大叫一声,激起他身后的人一声声兴奋怪叫。
有什么好叫的,没生过小孩还没见过吗?都是一群穷光棍。茅小飞满含恶意地想,同时对徐柒打了个眼色,徐柒轻轻扯了两下金沈的衣袖。三人不动声色朝后方退了几步,包围圈中有两处最薄弱,只有两三个人,徐柒露出胸有成竹的神色。
茅小飞转过脸来,知道徐柒能够应付就放下心来。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好像是马贼,这里荒无人烟居然还有马贼,他们吃什么,住哪儿?一通胡思乱想,茅小飞忽然觉得肚子有点痛,脸色顿时一变,整个身体都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剧痛刺激得歪了一下。
“怎么了?”
朝着徐柒充满关怀担忧的脸,茅小飞摆了两下手。不知道两军对阵之际,要是主帅忽然拉起了肚子,是停下来等主帅拉完再上,还是强忍住腹痛马上就打?
茅小飞一只手捏成拳头抵在疼痛之处,却惊讶地发现,那股痛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茅小飞一头雾水的时候,左肋以下又涌起一股痛意,他差点没叫出声来,嘴巴都张开了。
然而也像前一次,疼痛的感觉来得快去得更快,快得像是人的错觉。
叶锦添一走出来,手持马鞭的男人禁不住愣了愣,嘿嘿笑起来:“想不到真宝贝在这,看来不仅要带走这几辆车,更该带走这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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