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苦不过下堂夫+番外 作者:轻微崽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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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出来一下!”小兵叫。
“你进来啊。”茅小飞头也不抬。
“叫你出来,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不是值钱玩意儿别叫我,忙着呢!”
“金锭子,值不值钱?”
“啥?”轮到茅小飞乍眼了,他忙跳起来,在身上擦了擦手。
小兵鼻子敏锐地抽了抽,厌弃的瘪着个嘴:“将军赏你的。”
金灿灿一枚锭子,看得茅小飞心花怒放,上嘴就咬,得意洋洋地看着上面俩小小牙印,擦擦口水收起来。茅小飞随口道:“谢了啊。”
“谢就算了。”
“请你吃饭。”一枚金锭够茅小飞三五年衣食无忧,请吃饭不算什么。
“咱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机会请吃饭啊。我看你说白话倒是腰不疼。对了,你背上伤怎么样了?”
不提还好,一提茅小飞觉得背有点痒,连忙隔着衣服挠了挠,隔靴搔痒,他不禁眉头扭曲地抽搐两下。
“在长肉,痒得很。小兄弟,你很上道啊,叫什么?要不然来跟我养鸡?”
“周济,济世为怀的济。”
“家里行医的?”观之,眼前小兄弟全还是个愣头青小子,十四岁上下。茅小飞不禁嘀咕:庆细国君太残暴了,上至将军,下到新兵,都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不过对上齐,却是一件好事。没有两三年,这些小子还不足为惧。
“你怎么知道?”周济蹲下来,看茅小飞抱起一只鸡,茅小飞亲昵地拿下巴蹭了下鸡脑袋。
山鸡则十分不满,竟似蔑视地啄了他一下,死活不再转过头来。
“济世为怀嘛,猜的。来不来养鸡啊?不用上前线,养养鸡种种菜。将军已经同意了,让我挑几个人。”
“我不要。”周济想也没想就拒绝。
“为什么?这么好的事。”
“你是上齐人,当然觉得好。能保卫国君,为父老乡亲过安稳日子而戍边,是每个血性男儿的憧憬。”
茅小飞眉毛动了动:“说得好,那你还在这儿干什么?赶紧去CAO练。”他笑着踹了一脚周济,看着周济一阵小跑的背影,抬头望望天空,流云在万里苍穹中悠悠浮动。无亲无故的茅小飞,也有点想家了。
傍晚,中军帐。
诸事毕,穆参商一个人在帐中,他面前一张漆黑沉沉矮案,盘腿坐着。油灯缓缓跳动,收起才与人议事用过的沙盘。穆参商从高高垒起犹如小山的文书中,抽出一个信封,那信封本以火漆烫过,却已经拆过封。
这封信,穆参商看见时,已是在十数天前,好巧不巧,正是在回来后的第二天,当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的随侍,将挑拣出来最要紧的文书送到他的手里。
这一封不是什么军报也不是圣旨,是他的好友,也是皇室中人。在庆细,王的亲生儿子,俱被称为世子,储君才称太子。
捎信来的便是七王子,东门月。
信中说他向上齐求娶安阳王为妻,却不幸遭拒。这也在穆参商意料之中,安阳王不仅是个男的,怎么也看不出肯雌伏他人之下。后面赘述了一串因由,说安阳王被一个下人搭上,以“不便于信中详谈”的手段爬上安阳王的床,加上上齐律令,是准许男人与男人结为夫妻。正因上齐有此令,东门月才敢向上齐最出名的断袖楷模安阳王求亲。后面便请穆参商对军营中发生的异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东门月担保不会弄死情敌,只是“为心爱之人讨回公道”。细数茅小飞的罪状有三:始乱终弃;水性杨花;夺君所好。
本来穆参商对这种无聊事不感兴趣,谁知让他见到那面庆细王室族徽标记的名牌,这下把穆参商恶心透了。
旁的罢了,穆参商实在看不出来,茅小飞看上去不过是个市井之徒,花名在外的安阳王怎么就能看得上他,还被这样的人戴了一顶绿帽子。
少将军不由得再次感慨:救命恩人能不能有点品格。
同样是男人,人和人的差别实在太大。穆参商此刻,一个人坐着,脸色如同吃了苍蝇一般五味杂陈,忽青忽白,打算出去透透气。
他离开中军帐,走着走着,不经意就听见马厩旁不远处的棚子里传出哼小曲的声音。
穆参商走近过去,棚子有个门,挂的是一卷草席,只是挂得歪歪斜斜,里头只见一个人头,摇来晃去。灯也没有点,营地零星的火光映出洗澡那人白白两条手臂。
穆参商不禁脸色一红,掉头就走。
“衣服搁在外面干草上,谢谢啊,许邱,回头等我养鸡了,头一口蛋给你吃。”
穆参商从军多年,一年到头见不到半个女人,何况他对自己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早有怀疑,便是从前年始,那年夏季无仗可打,他奉旨回朝中述职,兼休养半年。他爹将一个说话不利索的小少年带到他的面前,两人跟同一个画师学艺,常常叫对方坐着别动,一坐就是一下午。
那少年的书画让宫里的画师都惊为天人。
而穆参商惊为天人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少年人仿佛天工造物的清秀五官,小小年纪而品貌清奇,一见之下,令人如同置身和风细雨之中,说不出的通体舒畅。白天两人一起学画,晚上就睡在一个屋,虽不同一张榻,但屋里连遮蔽的屏风也不设。一日穆参商练武回房,碰上不用练武的康紫鸿刚沐浴完,披着一身单薄长袍,衣襟尚未来得及掩拢。
与穆参商不同,从不习武的康紫鸿,身段比同龄人纤瘦,细细的腰仿佛能让人一掌拿捏住。那康紫鸿,身体又弱,一年到头难得出去一趟,一身白得让人心惊的皮肤,似雪还要胜三分,配上康紫鸿出尘的气度,称一句仙人也不为过。
穆参商当即鼻腔发热。
“穆兄弟,你流血了。”康紫鸿道。
穆参商却脑袋发晕,只管“嗯”一声,走到院中,冷水兜头而下。冲净他的脸,也消灭他心中灼热的焰息。
当天晚上穆参商就“尿床”了。
交给身边小厮去洗时,穆参商雷打不动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见了一缕红。
之后的三个月,在穆参商的印象里太短暂了,他做了不少傻事,只差问一句:康紫鸿,你断袖不?
这句话穆参商一辈子也不可能问出口,他没有那个胆量,身为穆家独苗,担不起父亲严训,母亲泪眼,穆家数代忠良,品行端直,光祖祠牌位都够砸死他的。
可若只是试试,不往家里带,自然就不用挨骂。这念头才一转,穆参商就焦躁地甩了甩头。
此刻,对着茅小飞苍白细瘦的手臂,曲线精巧的脖子和肩,肩窝里小小的一处凹陷。穆参商眉头难受地抽动了一下,忍不住又想起那日校场抽茅小飞鞭子,他也是窄窄的腰,血水滑过白腻的皮肤,顺着一块块清晰可见的脊骨,没入尾端。
“哎?怎么是你?”茅小飞等了许久,不闻许邱唯唯诺诺的应答,于是回头看了眼。
“随处走走。”
茅小飞听穆参商这么说,便不去管他,一只手艰难越过肩头,手指颤巍巍抠住嫩红的伤口,本想着只碰一下,忍不住却抠了两下,顿时鲜血渗出,疼得茅小飞整张脸皱了起来。
“这许邱真是,叫他拿衣服拿那么久!”
“不知道是谁忘了拿。”穆参商凉飕飕道,他不仅不想走了,反而走近茅小飞,居高临下将桶里的风光一览无余。
“是我。”茅小飞不满地瘪瘪嘴,不客气地把一物递给穆参商:“反正你也没事,那就劳驾帮我擦擦背吧。要不是你让人抽我鞭子,也不用这么费事。”
沉默中穆参商接过去丝瓜瓤,问茅小飞要毛巾,似乎觉得用丝瓜瓤容易擦破皮。
一时间四野俱寂寂,只能听见茅小飞不时舒服的哼哼声。他趴在桶沿上,有点昏昏欲睡。
不远处一蓬灯光,棚子里光线阴暗,茅小飞看不见穆参商沉黯的眼神,更看不见他脸上混杂着灼热与轻视交杂的神情。
这一番茅小飞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许邱送衣服来,见到穆参商,顿时嘴巴大张得合不拢,膝盖弯了又直又弯,要不是穆参商及时说了句:“给他穿衣服。”许邱大概膝盖要残了。
干草碎碎的动静里,穆参商伴着稀微的光走了。
茅小飞抽了抽鼻子:“水都凉了,你再不给我穿好衣服,我可喷你的冬瓜脑袋一头鼻涕啊。”
许邱这才回神,忙给茅小飞拢好单衣,披上外袍。
“怎么回事,将军怎么和你在一起,他是不是,还想找你麻烦。”
茅小飞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会不会说点好听的。再说他贵人事忙,有那个闲工夫找我麻烦?小小年纪,遇事怎么老不往好地方想?”
许邱摸了摸圆脑袋:“小飞哥,你别嫌我笨。”
“那你好好表现啊,到底帮不帮我养鸡。”
“都忘了这事,我看我那个哥,好像很生气我当你的跟班,那头也没希望了,不如我就跟着你养鸡,军饷发吗?”
“军饷我管不着,不过我要是有什么好处,就有你的。”
许邱心思单纯,听茅小飞这么说,又亲眼见到连将军面前茅小飞都能说得上话,已然将其视作神通广大有门道的好大哥。
而茅小飞累了一天,躺到铺上,手脚伸直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给他擦个背,穆参商的手为什么要往下伸呢?不过也是,那人看着就一板一眼认真得可怕,也许自己洗澡的时候没擦干净。
翻了个身,被许邱的呼噜喷得受不了,茅小飞又翻了个身,徐柒平躺着,显得很是可靠,于是累得手脚发酸的茅小飞毫无心事地睡到日晒三竿,才懒洋洋去看他的鸡。
不想还没走到鸡圈,就听见急促的号角声。
这个号角茅小飞还是第一次听到,连忙拽住朝一个方向狂奔而去的士兵当中一人,问:“这是什么意思?集合令吗?”
“蛮族野人来了,你还在干什么?快拿兵器!来不及了!”说完挣脱茅小飞一眨眼跑得没影。
茅小飞愕然,急急忙忙回去自己营房。
金子,衣服,盐,火石,绳子,小刀子。前次逃命时的工具都还在,茅小飞忽然眉头一皱,手在身上摸了个遍。
算了,那木牌本来不是他的东西,要跑路也是个没用玩意儿。
于是茅小飞窥准时机,第二次准备出逃。这时一个兵掀门而入。
“茅小飞,换一件衣服,将军让你跟我走。”
“……”
五大三粗的兵来拽茅小飞,他根本抵抗不住,只好叫那兵背身过去,换上衣服。别说,这衣服还挺好,银亮的一身缎绫箭袖袍,胸前绣花成团锦簇,茅小飞穿上这身,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局促道:“去哪儿?”
“上马,马在外面。”那人直接提住茅小飞的领子,出了帐,茅小飞被推着上马。一人骑到他的身后,策马而出。
☆、十三
铺天盖地的火箭从天而降,坠入营房,顿成燎原之势。
穆参商下令撤退,一时间集结的军容整肃,分不同批次,一部分负责掩护,为大部队争取时间抢救车马粮草。
而穆参商自己,则穿一身粗布麻衣,坐在马后,和茅小飞在一起。
被推搡上马时,茅小飞晕乎乎的,现奔出一段路,他才发现坐在自己身后的是穆参商,毕竟呵斥马匹的声音沉稳,连握缰的手都显得十分有力。茅小飞还得抱着马脖子才能堪堪坐稳。
这不是茅小飞想象中的战场,怎么和戏里演的不一样啊!不是要先宣战吗!宣!战!呢!
到了一条小河边,穆参商翻身下马,蹲在河边,先洗了脸,掬起一捧水喝,喝完站起来招呼茅小飞:“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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