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厨子还是要儿子 作者:笑唧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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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汤上撒了薄薄一层桂花,在热气的熏陶下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郝主编深深闻了一下,陶醉地闭上眼睛,仿佛置身于秋季的桂花林里,但又比桂花多了甜腻之气。
睁开眼后,郝主编拿着白色的汤匙轻轻搅动着红豆汤,因为长时间的焖煮,红豆汤变得十分粘稠,吃到嘴里的时候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红豆的沙软,而且除了红豆的香甜和桂花的香气外,还若有若无地参杂着藕粉的清香,是了,这里面一定还加了藕粉,否则红豆汤不可能这么细腻滑润。
郝主编失笑,这白总厨总是会给他惊喜,连红豆汤都会费这么大的功夫。
一连尝了好几口,郝主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勺子转而去尝另一个碗里的美食,有赤豆小元宵珠玉在前,另一碗的汤圆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果然盖子一掀开,浓郁的奶香味就飘了出来,白、紫、绿、黄、黑五色汤圆映入眼帘,恰到好处的颜色搭配让整碗汤圆既颜色艳丽又不杂乱,一个个都圆嘟嘟的,泡在奶白色的汤里,十分养眼,上面还是撒了一层桂花,香气随着牛奶的味道细细润润地传了出来。
郝主编之前就知道白池很注重菜的色相,但没想到他会注重到这个地步,这算白池的优点,也算白池的缺点,毕竟厨师太过于重视菜的卖相时就会忽略了菜的“香”和“味”,好在这个现象他目前还没在白池身上发现。
这汤圆做的太好看的后果就是赏心悦目了,但不舍得吃了,郝主编看看这个觉得不忍心,看看那个还是不忍心,这一个个的都跟福娃娃一样,让他怎么下嘴!
纠结了半天之后郝主编先向那只黑汤圆伸出了魔爪,毕竟这么多汤圆里就它一个黑化了,实在太显眼,当汤圆细润滑腻的表皮接触到舌尖时,芝麻的浓香就霸道地四散开来,郝主编一声叹息,狠狠心咬破了表皮,几乎在一瞬间,里面浓郁的芝麻酱就汹涌而出,夹杂着花生和核桃的香气,满满当当地充满了他整个口腔。
与此同时汤圆里还包裹着浓郁的牛乳,清清甜甜的,却不让人腻地慌,白池总是有本事将食物的味道调控在人最舒适的度上,轻松地就能抓住人的味蕾,这牛乳恰到好处地和芝麻酱相配合,使汤圆的整个口感更加滑润浓郁,让人一吃就上瘾。
吃完一个郝主编怜香惜玉的心就没了,迫不及待地又舀了一勺紫色的汤圆放进嘴里,是紫甘蓝的清香,味道与之前的汤圆迥异,却一样地美味。
他这边的动静立马就吸引了其他同事的注意,他们这些做美食杂志的,就算没吃过白池家的菜,也听过他家餐厅的大名,此时被元宵的香味一激,顿时流着口水就上来了。
郝主编一看众人的架势就慌了,连忙用手一兜将两碗汤圆遮了个严严实实,笑话,这两碗里的东西才多少,就算全吃完也不够他半饱,再说他还没尝够美味呢,怎么能被众狼给瓜分了。
围观的同事见状有点失望,实在是这两碗元宵太香,把他们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一个大胆点的小胖子问他:“主编,你这两份汤圆是哪里买的,下班了我也去买份。”
郝主编拍掉他摸到碗边的手,没好气道:“这可是我从白总厨他家的餐厅预定的,人今天只卖一千份,前几天就被预订完了,你现在去也白去。”
“哦,原来是他家的啊,难怪,”小胖子有点讪讪,“你说这白总厨明明生意这么好,还偏偏搞饥饿营销,这不是故作姿态嘛,别的餐馆春节期间敞开了大门迎客,他倒好,关了一整个春节,听说他的网店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捧。”
他身边的女编辑一笑说:“人家背后有俞氏,当然会有人捧,而且那个白总厨的厨艺确实好,这就是他敢任性的资本。”
小胖子不置可否:“白总厨的厨艺确实不错,我也尝过他的菜,的确还行,但也没外面传得这么邪乎,我倒觉得陈家餐馆不错,尤其最近他们家创新了菜式,现在宾客盈门,网上都是叫好的。”
“陈家?”郝主编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最近他们请你写文了?”
小胖子的脸色涨红,哼哼嗤嗤地否认道:“这不是我写的,是其他媒体都这么说。”
“陈家这次还真是下血本了。”郝主编不再和小胖子纠缠,自顾自地打开电脑寻找陈家餐馆的消息,果然见网上一片赞誉之声,尤其是将那个金大厨捧得很高,里面有个食客用极尽夸张之能事将陈家的美食夸赞了一遍,也不嫌脸红。
郝主编看看电脑又看看手中的两份元宵,感觉自己年轻时的冲动又回来了。
白池第二天到餐厅时就觉得里面的气氛有点不太对,每人都是一副憋笑憋到内伤的扭曲表情,白池心下疑惑,干脆抓了小五过来问原因,小五本来就是个能说会道的,当即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了出来。
原来这段时间陈家仗着创新菜式的劲头大肆收买媒体评论,起初的确有几分效果,有陈家的百年声誉做担当,又没了白池的竞争,生意自然做的顺风顺水,但昨天郝主编的一篇评论却让大好形势急转直下,这评论里没有大肆的抨击,只是以食客的口吻点评了陈家的年夜饭,从招牌菜佛跳墙到各色菜式,该赞的赞,该贬的贬,直到点评完最后一道菜都没任何的硝烟味。
只是下一段的言辞瞬间就激烈了起来,首先将陈家百年立身之本说了一遍,再总结了陈家餐馆传承的精髓,结合现在推出的菜式,直言丧失了陈家的特色,并点出菜式可以创新,但特色不可丢弃的忠告。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提到此次招牌菜的主厨金大厨,将他做的佛跳墙分为三阶段,分别点出其特色,言明在白池餐厅那阶段是他佛跳墙的巅峰期,步入“滋味轩”后大失其味,最主要的是,经他之手的菜肴带有明显的白总厨风格,却空有其形不得其神,结合了陈家的特点后,反而让两家的特色都消失了,让人叹息不已。
郝主编在业界还是很有名望的,他的一席话瞬间在媒体中炸了开来,食客们心中都有一杆秤,尤其是那些老饕们,自然知道陈家这段时间的变化,他们爱好美食,将之视为不可侵犯的人生享受,虽然白池的厨艺令他们垂涎,但陈家的美味也让他们怀念,由于金大厨的离职,白池的餐厅一度停止了“佛跳墙”的供应,而陈家却在此时打出金大厨的招牌售卖“佛跳墙”,而且还是在白池停业期间,对于陈家的信赖和情谊,那些食客们自然就去了陈家餐馆。
虽然“佛跳墙”的味道差强人意,但有总比没有好,而且他们进“滋味轩”也不是为了吃这盅“佛跳墙”的,但当陈家大部分的菜式进行了创新,并失去了他们依恋的特色时,他们就不干了,失望的有,可惜的有,痛心的也有,不是可惜金大厨做不出原来味道的“佛跳墙”,而是可惜陈家没有坚持他们的老传统。
记忆中的味道是所有新推出的美味都代替不了的。
因此郝主编的评论引起了老饕们的共鸣,纷纷表示了对陈家的失望,其他食客也唾弃陈家的行为,原本热闹的陈家餐馆又冷寂了下来,陈老爷子怎么都想不到,他想挖白池的墙角却把自己的基业给葬送了。
当白池把这个消息告诉陈编剧时,陈编剧只是轻蔑地笑:“陈老爷子一声好强,为陈家他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偏偏他不是守成的料,还非要学别人开疆扩土,年轻的时候就干过不少损人利己的事,陈家会落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对他的报应,现在还来打你的主意,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准食客的心,他们想要回忆,他却偏偏要去搞创新,陈家不败才怪。”
白池沉默了一下说:“我听昊然说陈老爷子今早被送进了医院,听说是脑中风,经医生抢救人是活了过来,但偏瘫了。”
陈编剧身体猛然一僵,随即扯了下唇角说:“果然是报应。”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白池仔细观察着陈编剧的表情,试探着问道:“爸,陈老爷子变成这样,我们需不需要去看他?”
其实白池完全没把陈老爷子当长辈看的意思,只是他毕竟是陈编剧的爸爸,虽然陈编剧从陈家脱离了出来,但血缘关系是怎么都切不断的,他怕陈老爷子真的有个万一,陈编剧会遗憾。
陈编剧没有应声,用手指揉了揉酸胀的眼角说:“这事你别担心,就算陈老爷子有什么意外,那也跟你没关系,你是我的儿子,却不是他的孙子。”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白池也没什么好多说了,再叙了一会家常后起身离开。
陈编剧独自坐在客厅里,目光微散的看向窗外,远处的高楼大厦逐渐模糊,他没想到强势如陈老爷子,也有会倒下的一天。
下午时,陈编剧开车去了医院,算是最后的见面。
第67章
向护士打听好后陈编剧缓步向病房走去,房间里只有陈老爷子和陈泽麒在,两人正在说话,陈编剧想了一下躲在了门后。
病床上的陈老爷子状态有点差,丝毫不见往日的容光焕发,整个人就像蔫了的咸菜,干巴巴又灰沉沉,要不是嘴巴张张合合,还以为是死了。
“爸,餐馆的事您就不用担心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您的身体,医生说您这次突发脑中风,情况十分危急,要不是及时送医恐怕就去了,现在虽然偏瘫了,但好歹捡回了一条命,所以餐馆的事您就少操点心,一切有我打理,您就别管了。”
陈泽麒笑眯眯地替老爷子盖好被子,又检查了下挂着的点滴,才一脸孝子模样地坐在了病床边,陈老爷子布满皱纹的脸晦暗难看,短短一夜之间他就像老了十岁,耷拉着的眼皮努力上抬,浑浊的目光瞪向自己的大儿子,张着嘴想要怒骂他,发出的声音却连他自己都听不懂,急的他不停地颤抖。
这个大儿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性格懦弱资质平庸,他一直以来都是不满的,好在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从不敢有所忤逆,没想到他才刚倒下就急着来夺权了,刚才那番话说的好听是在关心他的身体,但实际上谁听不出来是让他放权。
这个逆子!
陈老爷子脸色涨红,气堵在喉咙里,随着起伏的胸膛“呼呼”作响,放在平时他早就一拐杖打过去了,现在却瘫痪在床无能为力。
陈泽麒一副无奈的样子替老爷子顺气:“爸,您何必动怒呢,医生说了您要平心静气,否则您有个好歹,就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了,再说您都这么大年纪了,现在又这么个状况,让您放权也是为您的身体好,您以前一直骂我扛不起重担,现在儿子也是时候给您分担了。”
这话说的还真是漂亮,陈编剧在门外抵唇一笑,没想到他这个大哥也有如此能说会道的时候。
“外面的形势我想您也猜到了,对我们陈家很不利,为了不让情况再恶劣下去,所以今天来之前我就将金大厨给炒了,虽然没经过您的同意,但我相信您一定是支持的,是吗爸?”
陈老爷子已经气地说不出话来了,挣扎着想起身,却怎么都动弹不了,含糊地喊着“逆子”,陈泽麒根本不放在心上,起身径直向门外走去,刚打开门就看到倚在门边上的人,不由微微睁大了双眼,脱口叫了声:“小弟?!”
陈编剧只是点头示意,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陈老爷子,脸色平静地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自从离开陈家,他们两人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但陈老爷子的所作所为却在时光里慢慢地耗尽他仅存的父子情份,今天他来,也不过是做个了断,也算全了之前近二十年的父子情。
陈老爷子见到他似乎很激动,口中呜咽着想说话,但蹦出来的字却模糊不清,头不停地向上抬,却终究一次次地落回去,陈编剧冷眼看着,既不说话又不上前帮忙,陈泽麒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客气了两句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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