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家的小狐狸[穿越] 作者:苦夏的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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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婆婆冷哼一声,却听从旁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从来只闻养不教,父之过,看来祖婆婆是要追究我这个做父亲的责任了。”
却是狐爸走了过来。狐爸毕竟是一族之长,祖婆婆再怎么蛮横也要给一些面子,却又不愿意开口示弱,只得恨恨地盯着长清。狐爸看一眼长清,道:“长清,有什么话该趁早说,一声不吭地冲撞了祖婆婆,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顾长清虽然激愤,但在狐妈面前还敢撒娇耍赖,到了狐爸面前却总是不敢放肆。偷眼见他面色不虞,想想狐族向来尊敬老者,也自知有些理亏,只得不太情愿地开口:“祖婆婆,长清做事不周到,向您道歉。”
狐爸面色稍霁,又道:“你平时不是一个没分寸的孩子,方才举动又是为何?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若真是你无状了,为父也该给祖婆婆陪个不是。”
顾长清看一眼狐爸,暗自吐了吐舌头,看来护短是白狐们的特性啊。狐爸表面上再说他不对,实际上却是在说祖婆婆不分青红皂白横加指责了。
但要说到理由……顾长清定了定神,说:“我刚才阻止祖婆婆,除了方式不妥当外,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那男人的身边极其奇怪,似乎有什么东西挡着阻止别人靠近,之前我靠近时被掀了个跟头,怕贸然发动攻击会有危险。”
祖婆婆不屑地嗤之以鼻,觉得小狐狸把他的经验和自己相提并论,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长清继续道:“第二,我觉得之前两位长老说得有理,这个人类并没有对我们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不该就这么杀了他。”
祖婆婆怒道:“人类屠杀白狐的时候会讨论这些吗?甚至猛禽和岩蟒吞食白狐的时候会顾及应不应该吗?这人类闯入了我们白狐的地盘,是生是死难道不该由白狐来决定吗?再说,等他醒来做不好的事情就晚了。你当能爬上雪山之巅的人类会是省油的灯吗?他们千里迢迢千辛万苦爬上来会没有什么目的吗?打这里主意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顾长清低头不语。的确,第二条理由极其牵强,说到底还是他的私心作祟。也许是活得太久了,祖婆婆语气非常像人类,逻辑也比一般的白狐清晰得多,说出来的几点他完全没法反驳。
虽然祖婆婆态度强横,但理智告诉顾长清她说的没有错,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男人拼着去掉半条命也要爬山大雪山,所图必然不小。如果跟白狐一族产生冲突,很有可能会给白狐带来重大灾难。但他毕竟做不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消失在眼前,一时冲动之下却害得狐爸狐妈也受到牵连,不由得心下难受。
祖婆婆见小狐狸无言以对,顿时趾高气扬地看向狐爸,大有“虽然你是族长但是教子无方也得下罪己诏”的架势。顾长清急了,狐爸是一族之长,要是当众被扫了面子,以后怎么统领全族?
“其实未必完全如婆婆所说,”出人意料的,狐爸再次平静地开口了,“很少有人类上这雪山上来,每次出现往往会对白狐一族产生重大影响,但这影响说不定是好是坏。我的传承记忆告诉我,也有一次,一名神医上山采药,白狐一族正遭遇瘟疫,是他用灵药帮大家起死回生。”——白狐一族有一些传承记忆,只交给每代族长。
祖婆婆没想到这时狐爸还在“偏袒”自己儿子,不可思议道:“现在白狐一族有遭瘟疫吗?还有,你看这男人的样子,像良善之辈吗?”
顾长清把眼光转向男人,他很年轻,估计不上三十,长得很不错,五官棱角分明,灰败的脸色也掩盖不住他的英俊。只是眉宇间有种肃杀之气,即使陷入昏迷也没让他的眉眼显得柔和一点,反而更有种凶戾之感扑面而来。
气息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比如一头狮子即使陷入沉眠,你也不会把它当做无害的家猫。这男人猛一看过去,的确就不像什么良善之人。再加上初见时矫健的身手,顾长清觉得,他更像个江湖上的亡命徒,只不知为何上山了。
狐爸爸却依旧不慌不忙道:“婆婆,以貌取人往往会让我们误入歧途。而他本身良不良善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上山,我们白狐一族会出现什么重大变故,万一他是我们唯一的契机呢?”
祖婆婆哼了一声:“我不关心别的,只想知道,族长是铁了心要保下这个人类了?”
狐爸道:“原本没有下定决心,但传承告诉我,要重视两种意见,一种来自老者,他们丰富的阅历可以帮助我们少走弯路,另一种来自孩子,他们往往掌握着真理。”
顾长清心中一凛,只有自己才知道,他并不是原装的小孩,但是狐爸把他的行为当做一种判断的依据了?心下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只听得祖婆婆和狐爸又交涉了一些什么,最后长老们也参与了讨论,待得回过神来,祖婆婆已经非常不甘心地离开了。男人还好好地躺在不远处,也就是说,最终狐族决定不管这个闯上上来的人类了?
狐群陆续散去,狐爸看一眼有些魂不守舍的长清,轻巧地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顾长清茫然地摇摇头:“爸爸,人类非常危险,我怕他真的像祖婆婆说的那样……”
狐爸突然笑了笑:“你到底是想杀他还是不想杀他?”
顾长清歪了歪脑袋:“我不想杀死他,但是留着他恐怕……”
狐爸不由分说地道:“那不就得了,白狐一族向来不喜杀戮,何必为一些尚没影的理由,故造杀孽呢?”
眼前他还是忧心忡忡,狐爸伸爪在顾长清脑袋上拍了拍:“好了,爸爸这边也会做好万一的准备,放心吧,白狐一族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还用不着你这只小狐狸操心。”
说完便招呼狐妈、长尾一起离开,顾长清回头看看男人,狐爸干脆把他留下了:“也许你和这人有缘,那就留一会儿看看他吧。别靠太近,他醒了的话就报告一下族里,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狐妈妈似乎有些担忧,但还是听狐爸的话走了。长尾为刚才的争执有些害怕,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狐妈妈离开了。众狐看看地上不知死活的男人,有些走了,有些留下来围观一会儿,见男人始终一动不动,便也无趣地散开了。
很快只剩下了顾长清一个人。他看看这个不速之客,心里有些不安,又有些松了口气。
远处,狐妈对狐爸说:“长清这孩子的态度不太对劲。”
狐爸“嗯”了一声,安慰道:“这孩子心思重,怕还为刚才的事转不过弯来呢,就由着他一些吧。”
狐妈担心道:“会不会真出什么事?”
狐爸道:“放心吧,事情从来不会只向最好和最坏的两极发展,况且有时天意又哪是我们努力就能改动的?不如顺其自然。说不定长清的反常正是一种启示呢。”
狐妈点点头,带着长尾回洞穴了。狐爸继续去了族里,讨论接下去的准备了。
第11章 醒来
顾长清围着面前的男人绕圈圈,陷入了纠结。他不是圣母,不想辛辛苦苦救了人结果发现救了个白眼狼重演一遍农夫与蛇的故事。但他毕竟也是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做不来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被咬死在面前还无动于衷的事。
这就直接导致了现在进退两难的局面,守着一个上山目的不明的人类不知如何是好。
转了半天,天越来越闷,空中云起,临近天亮时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男人脸上被雨水一冲,冰霜是逐渐化去了,脸色却显得愈发苍白,眼皮动了动,却始终没有醒过来。他躺着的地方汇成了一小股水流,浑浊地流动着。
顾长清叹了口气,想到不远处有一棵树长着芭蕉叶般大的叶子,本着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转身跑过去咬了几片拖回来盖到男人身上。男人的气息愈发微弱了,护体的内力似有似无。顾长清一身的水,白毛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活像一只落水的小白狗。
他踮着脚努力地帮男人盖好树叶,对他身下的泥泥水水却是无能为力了,心中暗道,聊胜于无吧,哥们,看在同类的份上我这也算仁至义尽了,尽了人事,你活不活得下来可就看天意了。
雨越下雨大,附近没有什么躲避的地方,顾长清又不太想回洞穴,心底总有一种近乎背叛了白狐族的别扭感,便只好躲到一棵大树下。树冠挡住了绝大部分的雨水,他头上又顶了一片刚才剩下的大树叶,雨倒是落不到身上了,只有偶尔几滴重重落到头顶的声响。
虽然是白天了,天色却依然晦暗,脚底下越来越湿,顾长清打了个哆嗦,觉得有点冷。看看那边一直躺着毫无动静的某大哥,也不知到底什么情况了,迈开小短腿跑过去掀开几张叶子看了看,男人毫无反应,碰一碰,浑身冰凉,要不是还有一口气若有若无地吊着,已经与尸体无异了。
茫茫的雨幕灰蒙蒙的一片,顾长清想了想,跳到了男人身上。分了一丝内力探入他体内,发现他原先狂暴肆虐的内力现在竟然找不到丝毫痕迹了,丹田空空荡荡,要不是之前见过他漂亮的身手,雪山顶也不是寻常人可以上来的,长清都要以为自己之前感受到的是幻觉了。不死心地循着男人经脉走了一圈,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有些地方气血枯竭阻塞,有些地方却泛滥而不通,总之混乱极了。
一般而言,习武之人随着年岁的增长内力是只增不减的,除非真正到了天人五衰之际鬼神难救,否则耄耋之龄仍可御众之语并非虚话。眼前的男人年轻得很,正常情况下内力绝不会那么混乱,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男人练功出了岔子。二,男人练了一种顾长清以前听说过、各种武侠小说中也描绘过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的传说中的邪功。
顾长清皱了皱眉,练功出了岔子不会一下子让体内状况变得如此糟糕,那么……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练功其实也与十年寒窗的苦读无异,天赋有了,师承正了,还需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复一日稳扎稳打,才能积土成山积水成渊,最终登顶武学巅峰。
但古往今来从来不乏谋求捷径之人。武之一道亦如是,有人不甘如此漫长的练习,或者出于其他目的,辅以外力发明了一些速成之法。最大的特点是见效快,苦练几个月出来打败练了好多年的人也不是难事。缺点是不稳定,易反噬,练成绝世武功几年后说不定就成了废人,加上速成过程往往涉及一些阴毒的损人利己之法,练成后也往往不用于正途,所以常被斥为邪道。
总而言之,顾长清大概救下的不是一个好人,至少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正道人士。但以上不过他的猜测而已,邪功之说也只是道听途说,到底没有真凭实据,本着疑罪从无的道理,他犹豫一番,还是缓缓催动内息,帮着男人梳理起杂乱的内力来。
顾长清穿越之后修习不久,功力尚浅,但好在有狐族修炼相辅相成,事半功倍,再加上清玄功法极其温和,探入男人身体也未招致他本能的抗拒,倒是颇为顺利。疏起阻滞处,盈其枯竭处,遇到特别狂肆不能容于经脉的就缓缓导向丹田。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四肢渐温,心口也缓缓有了热气。再过一会儿,丹田竟然有蠢蠢欲动之势,顾长清稍稍一探,警觉其中内力如吹气球一般瞬间丰盈起来,不一会儿,竟变得极其浑厚。男人心跳逐渐变得强健,刚才顾长清花了半天才稍稍充盈的经脉如同得了充足水源的干涸渠道,一下子鼓胀起来。
顾长清暗暗纳罕,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门功夫。他刚才梳理了半天早已力竭,此时见男人已无大碍,松了口气便觉得倦意铺天盖地而来。见男人一时半会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便伏在他胸口,神智迷糊起来,打算稍稍迷瞪一会儿,待雨小了就离开。
身上覆着大叶片,身下是逐渐温热的身躯,隔着叶片传来哗哗的雨声,似远似近。恍惚中有种泛舟江上遇狂风骤雨,一叶扁舟飘摇,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和身下之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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