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佞臣 作者:甲子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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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敛忙抬起手正要回礼,却被宴仁亮一把按住,他说道:“正是如此,不过我俩今日却是来赴宴的,不知道宴故宴公子在哪个屋里?”
那老鸨抿嘴一笑,看着宴敛尴尬的模样,只见着他眼底一片平静不掺杂其他,她捂着心口,笑道:“哟,这位公子果真是嫩的很呢!只不过今日入了我这薰芳阁,也不知会被让哪个浪蹄……哎!得了手去。”本是调侃夸张的腔调到最后不知怎的生生的扭曲了。
宴敛笑了笑,并不言语。心里只告诉自己他这不是嫩,他只是,只是……嗯?嗯!
正说着,那老鸨招过来一个小厮,“去,带这两位公子去嫣儿房里。”
“是,两位公子,且随小的来。”那小厮嬉笑着说道。
瞧着宴敛两人的背影,那老鸨顿时敛住了一脸笑容,急忙又招来一个中年汉子,耳语了几句,待到那汉子匆匆离开,老鸨这才恢复了平常作态,见着客人进了门,忙又迎了过去。
上了楼,也不知道拐过了几道门廊,最后停靠在一处房门前,那小厮推开了门,带到宴敛两人进了屋子,这才躬身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屋子里除了做东的宴故,约有十来人左右,分坐着两个桌子,每人怀里俱是搂着一位佳人。正乐着呢?
见着宴敛进来,宴故当即便是起身,迎了过来,也不管宴敛神色如何,便把宴敛推到一个空位上坐好。一旁的宴之章见此忙把自己怀里的人推到宴敛身旁。旁边的宴仁亮也是此等待遇。
还没等宴敛反应过来,宴故便往宴敛手里塞了一只倒满酒的酒杯。说道:“两位兄长可是让我好等,来,我先敬两位兄长一杯——”
若不是宴敛时刻记着他俩之间的恩怨,保不得还以为宴故等人这番作态是和他如何交好呢?
宴故举着酒杯一饮而尽,末了,将手中的酒杯朝下,一副坦诚模样。可偏偏宴敛干坐在远处,端着酒杯毫无动作,热闹的气氛顿时便僵住了。瞧着宴故眼神之中的喜滋滋变成尴尬,这才缓缓站起身来,酒杯高举而后一饮而尽。
“好,敛兄弟爽快。”宴之建兴致勃勃地说道,端的是豪迈的作风。
宴故也是呵呵一笑,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和宴敛满上,正色说道:“堂兄,往日种种已如过眼云烟。只望这杯酒后,我俩能尽弃前嫌,小弟以往做错了什么,在此一并给兄长赔罪了!”
说完,又是一饮而尽,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不管宴故是真心还是假意,鸿门宴他都敢来了,如今也不过是一杯酒水,更何况还有宴叙跟着呢!想到这里,宴敛只跟着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喉中又是一片火辣辣的刺激感。
“好。”说完这句,宴故一击掌,门外登时进来五六个抱着琵琶,古筝的女子。
“今日,小弟做东,诸位兄长尽兴便好。”宴故笑道。那句尽兴咬的格外重。
在场的除了宴敛两人,那个不是红浪里翻滚过来的,哪里不知道宴故话里的意思。之前将怀里人让给宴敛的宴之建当即便将靠近他的一位怀抱琵琶的女郎拉在大腿上坐下,只听得一阵娇呼,那宴之建已经轻车熟路地将自己手里的酒杯送到那女郎唇边……
再看宴仁亮,这位口口声声说着第一次踏及烟花之地的家伙,正搂着身旁女郎的腰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勾的那女子嫣然一笑,直把他看的神魂乍起……美哉快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熏香味,宴敛皱了皱眉头,他心底越发不喜。
宴故眼底透着一抹幽光,转手便将带头的那位女乐捧上的曲卷送到宴敛面前,道:“兄长先点一折!”
宴敛只接过了曲卷,摊开一看,俱是些曲牌名,他只随手指了一折金明池,便不说话了。
“有怅寒潮,无情残照,正是萧萧南浦。更吹起,霜条孤影……”小调渐起,宴敛斜眼瞧着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搂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儿调情,顿时觉得眼睛生疼。忙扭过头来,将注意力转移到听曲上,只管跟着调子点着桌面。想着宴故大概是没时间顾及到他,心底顿时放松了不少。
坐在宴敛身旁女子满脸纠结,只看着一旁的公子俱是在和自己的姐妹调情,偏偏她身边的这位毫无动静,强忍着心底的羞怯,捧起宴敛身前的酒杯,轻声说道:“公子,吃酒……”
宴敛蓦然一顿,脑中转了好几个圈,见着捧到眼前的酒杯开始战栗起来,只说道:“我自己来就好!”
“嗯!”那女郎脸更红了。
接下来便是宴敛慢悠悠地喝完一杯,那女郎便提起酒壶给宴敛续上一杯。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只想着过会儿便寻个借口脱身离开才好。
……
“爷,到了。”曹陆利落地跳下车辕,捞起车帘子,恭敬的对着马车内的人说道。
只见着一只修长的手探出来,搭在曹陆的胳膊上,出得马车,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老鸨一行,无甚表情,只冷冷地说了一句:“尔等做的不错。”
随后径直踏进了这薰芳阁一道不为人知的后门。
只留下那老鸨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扶着墙角站起身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宴仁亮:神魂乍起作何意?
宴敛:哦,要上天的意思。
注:《沪北竹枝词·咏粤妓》袁翔甫
轻绡帕首玉生香,共识侬家是五羊。联袂拖鞋何处去,肤圆两足白于霜。
找了好久,只觉得这首还行——望天
再奉上一首小黄诗:
唐 元稹 《会真诗》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
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
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
第二十四章
宴敛失神的望着酒杯里清亮的液体,晃了晃头,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
那宴仁亮更是已经趴倒在了身边女郎的怀里。满脸通红,握着女郎的玉手,放在鼻尖轻嗅。
不远处一直盯着宴敛两人的宴故见此冷冷一笑,一把喝光了自己酒杯里的酒水,然后空将杯子随手扔在桌子上,冲着宴敛身边怯生生的女子阴晦地点了点头。这才搂着瘫在他身上的女郎,站起身来,冲着在场的众人说道:“行了,小弟我可待不住了,先行告退。”说着,勾起怀里女郎的下巴,“走,带公子我去你房里,咱们慢慢玩。”
听着宴故的话,其他的人顿时会心一笑,纷纷站起身来,醉醺醺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等,也不多留了。”
说完,搂着身边人纷纷往外走去。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了宴故与宴仁亮并两个女郎。
一直坐在宴敛身边的女子当即便是站直了身体,哪里还有方才羞怯的模样,她咬紧了唇角。几步走到一个梳妆台前面,颤巍巍地打开了一个暗格,从暗格之中摸出来一个小瓷瓶。回过头来,正对上宴仁亮身旁女子满是惊惧的神情。
嫣儿稳住心神,扯出一抹微笑,舌尖却依旧打着颤:“芳儿莫怕,等姐姐做成了这件事情,过几日那位故公子给咱俩赎了身,姐姐就带着你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咱再也不用做这等皮肉生意,不用受尽旁人白眼了。”
说完这句话,嫣儿心底最后的一丝恐惧也没了,她拿着小瓷瓶慢慢的逼近趴在桌子上的宴敛,她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是花柳病人的血液,只要她按照吩咐将这些给这人灌下去,她就能从这泥潭里脱身了。
“姐姐!”看着嫣儿离宴敛越来越近,芳儿忍不住地惊呼,眼泪顿时就飞了出来,她脑中一片混乱,一边是渴望的自由,一边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眼见着嫣儿颤着手就要拔开瓷瓶上的木塞,她的世界刹那间一片清明,她失声喊道:“姐姐,不要——”
正是说话间,大门忽的被一脚踹开,嫣儿只来得及看见一团黑影向她袭来,随后肩上一阵刺痛,顿时两眼一翻,身体一扭,倒在了地上。
利落地解决掉两人,宴叙手忙脚乱地接住从嫣儿手中掉落的瓷瓶,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冷汗。脑中灵光闪过,蓦地眉头一紧,“谁——”
话音未落,身上的穴道便被封住了。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防止他再发出什么声音来。紧接着宴叙整个人腾空而起,却是被两个黑衣人抬了出去。宴叙死命的呜喊,最后被扔进了一间灯火通明的石室里。
扑通一声,宴叙被制住他的人单膝压倒在地,嘴巴被松开,火光的恍惚中只见着两三个蒙面的黑衣男子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宴叙厉声问道,一边是被打头那人轻鄙的眼神刺激地愤恨难当,一边是恼怒自己作为一个暗卫居然被人生擒了。
打头的这人冷哼一声,“就你这点手段,也配做暗卫,简直是丢我们的脸,竟然连弥生花的味道也识别不出来。”
宴叙老脸一红,顿时无话可说,并非是他不识的,先不说宴敛经手的吃食酒水,宴故那群人也入了口的。本就打消了他不少的防备。更何况弥生花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一般的青楼妓馆姑娘家不想接客了,便使上一些小手段。点上一支弥生花的熏香,配上烈酒,顶多就是让客人昏睡过去而已。宴叙哪里能想到宴故居然如此歹毒心肠。
只恨他的警惕心太低。居然差点让主子着了道。
“把他带下去,扔进鹰房,让关山好好调教调教!”那人大手一挥,下一刻宴叙便被人拖了下去。只留下长串的呜呜声。
景修然踏进屋子里的时候,四周俱是已经收拾了干干净净。原本淡淡的清香换做了一种悠长的檀香。
只看见他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安静的趴在桌子上,景修然蓦地心里就软了,一身的冷冽有了一丝暖意。
他撩起袍子,坐在这人身旁的圆凳上,脚上踩着的还是气恼中忘记换下的朝靴。笔挺的背,就跟他平常坐在龙椅上一样的严肃。
烛火声噼里啪啦。良久,景修然才将目光从忽闪的灯火之中移到宴敛的恬静的侧脸上。抬起手,细细地抚摸着这人的眉眼。
他总是记得这人扯着他的腰带,满脸委屈的模样,低声唤他“顾之。”
他爱这人对他砥伏做小,不要脸皮的模样。
他想这人时时刻刻把他捧在手心里,好声好气地哄着。他生气了有这人安慰,他高兴了有这人陪伴。
——他盼着这人独属于他。
他说,“顾之,你长得真好看,我心跳的有点快!”
他说,“顾之,这是我今儿个雕出来的东西,送你可好!
他说,“顾之,你给那癞头和尚随便弄一个金身吧!”
他说,“顾之,你且看我给你打造一个大扬盛世!”
他说,“顾之,今日种种俱是我缓心无成,优柔寡断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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