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在黑反派[穿书] 作者:夜酒半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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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娘。头发。
细而坚韧的发丝,混进华娘的头发里,把她当做了一尊提线人偶,在客栈里提来提去,末端系于房梁上,精心调控着尸体的喜怒哀乐。
那么CAO纵人偶的人,是谁?
钱亦尘在寂静的黑暗里低头,发现自己被根根彼此交缠的头发绑得非常结实,双脚离地悬在空中,嘴上还勒着一束发丝,防止他发出声音。
怪不得流匪死时没发现任何外伤,头发这种单看就特别诡异的东西,随便从耳鼻什么地方钻进身体,绝对杀人不见血!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孙文君目前没打算把他也杀了。
“嚓。”
火石摩擦的轻响过后,一支蜡烛用幽幽的微光将这里填满,几根头发放下捆起的火石,将红烛立在地上。
钱亦尘眯起眼睛,很快适应了并不强烈的烛光,触目所及的一切都能印证他刚才的推测。
地上是码放整齐的大量酒坛,坛身上贴着福字,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空中是发丝织成的蛛网,结实程度比蛛丝只强不弱,铺天盖地的张开,一圈圈呈辐射状向四周延伸。
他就是落入蛛网左下方的倒霉昆虫,头发缠绕过身体每一处后混入蛛网,交融的天衣无缝。
而作为主人的那只蜘蛛没有身体,只剩一个头,在网的正中央闭目沉睡。
难怪昨夜袭击的黑雾个头也就和西瓜差不多,因为她本体就这么大!
“孙……家小姐?孙姑娘?”钱亦尘在内心大胆呼唤,然而发声受阻,只说出了一串唔唔声。
孙文君……或者说孙文君的脑袋立刻震动一下,被发丝吊着向他移动,一切特征都不符合无形无质的厉鬼本质。
店里的小二提过,孙宅的小姐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传言委实不差。
那张姣好的脸小而精致,双眼半阖时有种沉静到极致的美,或者说,鬼气森森的冷艳。
钱亦尘比较害怕的是,孙文君悬在利他很近的地方,彼此呼吸可闻。
没错,她还在呼吸,气流细小而微凉。
什么人只剩一个脑袋还能喘气啊!
钱亦尘盯着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最大幅度挣动脑袋示意她解开束缚。
孙文君用一根发丝搔着他的右耳,用别有深意的沙哑声音提醒:“你能做到不要乱喊吗?”
钱亦尘猛点头,那束勒住嘴巴的头发灵活向周围游走退去,活动突然轻松的酸痛下颚:“呼……那个,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又没拿你家银子,绑架我做什么?”
大概聚集在酒肆的修士越来越多,让她沉不住气了,所以先选了比较好下手的那个?
钱亦尘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楚的认知,有修为又不会什么法术,就像贺兰玖说的,那是现成的补品啊!
“谁说是为了绑你?我要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孙文君沿着发丝蛛网的纹路离开。
姑娘,请不要用这么随便的说法,要挖墙角麻烦尽快……不对,这根本不是挖墙脚吧!
“你要他干什么?”钱亦尘其实很乐意看到祸害之间打得不可开交,不过赢的一定是贺兰玖,这种唯一的结局比较让人郁闷。
孙文君像只洛新妇一样继续勤劳的用头发织网,眨了眨眼睛:“他的脸那么好,长在身上未免太浪费,不如拿来给我啊。”
钱亦尘十分服气,觉得这个逻辑必须给满分。
不过过仍然试着劝她:“你看你都已经……死了,光剩一个脑袋生活多无趣,还是早点投胎吧。”
“不,应该说只剩脑袋的时候,我才真正活过来!”孙文君忽然停了动作飘过来,悬在他眼前作钟摆状摇晃,“华娘本是我家常客,为钱财偷偷给匪徒开了后门,不过那些人一刀把我的脑袋砍下时,我还真是谢谢她了。”
钱亦尘默默看她甩来甩去的灵活动作。
“原来真有办法从讨厌的身体上离开,哈哈哈,从今以后我只为这张脸而活,而且还要换张更漂亮的!”孙文君将铜镜举在眼前。
……总觉得,话里透出的信息很不对劲。
钱亦尘冥思苦想,却抓不住那种感觉。
时间慢慢流逝,酒窖里没有日夜分别,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在找他。
钱亦尘暗自祈祷来的人是封梵,总之不能再让反派借救人行为刷时髦值了!
他无事可做,只好观察孙文君打发时间,发现这个脑袋的日常生活主要由两件事构成。
一,CAO纵华娘在客栈里走来走去。二,照镜子。
而且后者占了绝大多数时间。
一头长发松松地垂下,从酒窖向着客栈各处延伸,潜伏在门缝梁上,完全看不到末端在哪里。
钱亦尘在蛛网上吊的全身僵硬,脑子却比之前灵活了。
他打解密游戏最多三次通关,在专注思考的情况下,很快察觉到古怪的地方。
“孙……公子?”
孙文君正在网中央顾影自怜,吊起铜镜的坚韧发丝居然因为他一句话崩断几根!
铜镜向地面坠落,在摔碎前总算被她捞住,愤怒的视线盯着俘虏!
“你那间闺房里连本女诫都没有,反而放了四书五经文房四宝,而且你声音不如女子细致,我一开始以为人死了就这样,但现在想想,完全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嗓音嘛。”
钱亦尘无法转动脑袋,只好用余光看过去。
所以不是她,而是他。
☆、第十章
丘县的人只知道孙家有个女儿,所以他应该一直以来都对外小心的掩藏身份。
联想到那本被烧毁的手札上各种让姑娘们自愧不如的心得,估计孙家人也认为有个美貌的女儿,总比有个拈花涂粉的儿子名声好听,于是不作辩解。
钱亦尘默默地想,就宁朝风气来说,孙家爹娘没有直接抽死儿子以绝家丑而是帮忙掩饰,真可谓一对相当开明的父母啊。
以前孙文君的爱好是作女人打扮,现在没了身体穿不了襦裙,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打发时间了。
“孙文君,喂,喂!”被吊起来的某人只有嘴巴能动,一连喊了三声。
那个清冷艳丽的脑袋悬在黑色蛛网中央,正对着镜子描眉画眼,无数根头发举起胭脂眉笔,细细修饰脸上的落梅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钱亦尘毫不介意被无视,自言自语:“你长得真好看。”
孙文君立刻从上方出现在面前,略显得意的瞥来一眼。
见对方终于不装没听见,钱亦尘趁热打铁的出卖队友:“咱们先来讲道理,你想要贺兰玖的脸,绑架我干什么?说真的,如果你去对付他,我绝对会在旁边看热闹!”
酒窖的四壁都画着阻隔鬼气的古怪花纹,只要孙文君不离开就不会被找到,他光照镜子就心满意足不用吃饭,可钱亦尘再拖下去就饿死了!
严格划分的话,贺兰玖还不算队友,卖就卖了,而且他也知道对方不会输给一个脑袋。
“——你这么说可真让我伤心,若是封梵在,是不是就会有另一种待遇了?”
酒窖的门被猛地踹开,许久没闻过的新鲜空气顿时涌进来。
贺兰玖轻笑着望向那张用头发在空中织成的网,动作一停:“非人非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是个美人而已。”孙文君修饰好妆容,并不意外地转过去,狭长双眼一眯,“你这张脸真不错,当男人太可惜了,不如拿来给我?”
贺兰玖反手关门,将气息阻断在酒窖内,烛光下的侧脸开始生长藤蔓般的花纹:“我一向很小气,连个铜板都不会往外借。”
“那我就来抢了!”孙文君静静垂在脑后的千万根青丝骤然活了起来,暴射向贺兰玖站立的门口,“从进店的那一刻我就如此计划,可惜你太难对付,乖乖站在那里别动,千万别伤了面皮。”
贺兰玖轻巧迅速地跳开,落在旁边堆到窖顶的酒坛上,笑眯眯嘲讽:“你长得真难看,怪不得这么想要我。”
“你竟敢侮辱我?!”孙文君瞬间愤怒,青丝调转方向袭来,每一根都不输带着千钧之力的箭矢!
贺兰玖踩着酒坛上蹿下跳,无奈的摊开手:“实话实说而已。”
青丝纷纷击碎酒坛,幽香的梨花酿洒泄一地,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孙文君似乎用几根头发都能把他逼的无路可走。
但那个眼角生着泪痣的男人速度也不慢,不一会儿追逐他的发丝纷纷纠缠成结,更难CAO纵。
孙文君的三千青丝一部分缠在酒坛瓷片上,不得不调动织网的那些也去攻击。
钱亦尘觉得手部的束缚开始松动,拼命从蛛网上挣脱出右臂,但细微的颤动还是传到了发网的主人那里。
“你太碍事了。”孙文君察觉到他在逃跑,狭长的瞳孔闪过冷光,网上分出一根头发向他脖子缠来。
一旁看热闹的钱亦尘很无奈:“……滥杀无辜是不对的。”
立刻用右手护住脖颈,那根细不可见的发丝却勒进肉里,疼痛绵绵的从被捆到气血不畅的手上传来。
“抓住我!”贺兰玖一踩酒坛借力跃起,抓住他衣服贴上去固定身体,居然没有碰到身后蛛网一般的陷阱!
“啊,你扯我腰带做什么!”钱亦尘听见布料断裂的声音,急的把左手也挣脱出来,却像在抱住他一样。
“你说呢?”贺兰玖热情的舔了舔嘴角,尖锐如兽类的指甲挑断那根几乎割穿手掌的凶器,然后处理他身上越来越紧的头发。
与此同时冷风袭来,孙文君和铺天盖地的黑发一起迫近,唇角带笑:“就在那里别动,我一定会小心剥下面皮的,虽然失了手脚,但女人的发丝总是十分柔软,而且能做更精细的事……呵呵呵……”
“别让我掉下去或者碰到那张网。”贺兰玖突然严肃地告诫,背对敌人,用野兽般锋锐的利爪向孙文君挥过去。
钱亦尘明白现在事态紧急,双手从他肩下穿过在胸前死死交握,哪怕身上的发丝承载两个人重量,穿透衣服不断破开血肉,也没有让他松开!
一滴滴血顺着脚尖滑落地面,挂在致命的青丝网上,让贺兰玖停在空中。
“你居然……毁了我的脸?我的脸!”孙文君向后狂退一丈后顿住,突然发疯的咆哮起来!
那张姣好的左脸上出现三道浅浅血痕,一滴暗红鲜血缓缓淌过侧脸,被他珍重的挂在一根头发上送进嘴里。
贺兰玖没那个闲情雅致去看他容貌毁得怎么样,眼底映出钱亦尘苍白颤抖的唇,拼命撕扯破坏着青丝编织的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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