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没能说得出口,一声不吭地继续向前走。
江亦然皱眉道,“谁要你保护。”
三人走了一会儿。一直春风满面的聂青枫忽然停住了脚步,啧啧摇头,“还真让某人说对了。”
一片灌木掩映之下,有一个几乎被完全掩盖住的洞口。这洞口倒是没有塌,但是往里看去,隐约可见乱石堆砌,看来是从里面炸的。
“这样的洞口太普通了,放在路边我都不一定注意得到,反而是这石头的断口,我倒是认得。”聂青枫捡起洞口外的一块石头。
楚长青道,“韩家二人出现的地方离这里这么近,是唐远怀引他来的。”
江亦然想起邵北的叮嘱,道,“我们不可贸然进洞。唐远怀既然进去过,里面也许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正在里面守株待兔。”
聂青枫赶忙接话,崇拜道,“亦然真是冰雪聪明玲珑心思,不错,不能进洞,那要怎么办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江亦然明知他是故意的,也不好直接点破。别扭地把头转向一边,干干地说,“不知道。”
聂青枫满脸失落,“啊?亦然都不知道,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要在这干等,眼睁睁看唐远怀夺魁?”
又故作悲伤,“夺魁也就算了,反正我本来也没想过要抢什么第一。但那唐门如今和韩家也许有些关联,唐门若是夺魁了,韩家更有恃无恐要起兵谋反了。”
再深深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百姓生不逢时,边疆刚平,战火又起,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江亦然果然被他说得动容,拔剑出鞘,弯腰就要进洞。
楚长青一把拉住,“我先进。”
聂青枫又啧啧几声,“想不到楚大侠这么有勇无谋啊。”
“别阴阳怪气,有话就说。”楚长青已经懒得跟他针锋相对。
“你这么进去,正中了唐远怀的下怀。”聂青枫悠然道。
楚长青炸毛,“刚才不是你说的在这外面干等就是眼睁睁看他们夺魁吗?!”
聂青枫伸手去拉江亦然的手,把他拖出了山洞,笑盈盈地说,“我们逼他出来呀。”
江亦然追问,“怎么做?”
聂青枫拉着江亦然的手,更加春风满面神采奕奕了,道,“他们最在乎什么,我们就拿什么逼他们。”
江亦然一时忘记抽出手来,任由他拉着,问,“是什么?”
聂青枫一手把剑挂在腰间,空出的手也覆在江亦然手上,“他们想夺魁,我们就……”
“嗯?”江亦然盯着他看,等他的下文,黑漆漆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他的影子。
聂青枫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望了望天。
别说两个唐门的小子了,现在叫他去蜀中把唐门拆了,他也没什么不乐意的。
“你在这坐着看就好。”聂青枫拉他坐在洞口外的一块大石上,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江亦然的手,一弯腰进了洞。
楚长青看着聂青枫的举动,冷哼一声。
江亦然被他拉得不得不坐下,待聂青枫一进了洞,他也起身跟上。
聂青枫在乱石堆积的洞口略略张望一番,伸出手,按在乱石堆上面的一块石头上,运功提气。灵力一闪,他手下和附近的几块石头都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沿着石缝簌簌落下。
接着,聂青枫又如法炮制,将里面的几块石头也一一捏碎,没有一点动静。洞口逐渐显露出一个缺口,约有一尺见方。
聂青枫拿逐风剑伸进去四处捅了捅,见没什么危险,便把头伸了进去。
楚长青干咳一声,“……他不会是想悄悄钻进去吧。”
江亦然:“……”
聂青枫两手拢在嘴边,“江亦然,完成试炼第五题。”
“楚长青,完成试炼第五题。”
他以内力传声,这两句话不止在山洞内,恐怕整座山都听得到。又是刻意压低声音,再加上山洞中的回响,听起来和玄都山主事人还真有七八分相像。
楚长青:“……”
江亦然:“……”
喊完,又捡了几块石头,静静地把缺口堵上,弯腰走出了山洞。
来到江亦然身边,对他挑眉轻笑,“我识破了唐羽英的身形,唐远怀势必对我有所忌惮,你们只管在这谈笑风生,拿点刚过了关的喜庆样子出来。”
又冲楚长青一挑眉,“便宜你了。”
说罢,聂青枫走到洞口灌木丛中,靠墙而立,微微偏过头,耳朵贴在石壁上。
为了不让唐远怀察觉外面还有第三个人的气息,他敛了一身的灵力和剑气,屏息凝神听山洞中传来的声音。
林间虫鸣鸟啼甚欢,聂青枫不得不闭眼定住心神。
若是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里面的人出来,被唐远怀伤了江亦然,那聂青枫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想的这个蠢主意。
等唐远怀现身之后,他才能重新运功提气,召出逐风剑灵,希望楚长青那小子的蒹葭困柳阵还有点用处。
忽然,耳边传来相隔一会儿,才有一声的“哒哒”声。
只要聂青枫听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
这就是昨日在迷阵中,唐远怀和唐羽英撤走时施展“疾行千里”步法的声音。
☆、都是谎言
还有十五丈。
这么一堆乱石,唐远怀总不会自己一块块搬开吧。一定会爆破出来。
还有十二丈。
聂青枫俯耳在山壁,修长的手指按在逐风剑上。
只要爆破发出巨响的那一瞬间,他就可以出手了。
还有十丈。
楚长青和江亦然也感应到了里面有人正在走近。
江亦然望了一眼聂青枫。
聂青枫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江亦然开了口,问道,“不知这第六关的题面,是何意义?”
楚长青自然地接过话,“唔,看起来,就是求一个‘快’字。只要我们赶在聂青枫和唐远怀前面到玉牌上说的这里,必定一举夺魁。”
洞内毫无动静,连脚步声也没了。
他们既然能察觉唐远怀靠近,唐远怀一定也听得到他们说的话。
江亦然又道,“真没想到唐远怀竟这样蠢,自己把自己封入了洞里,却没看到那宝贝就在洞口。”
山洞里依然一片死寂。
聂青枫轻轻把手抬到颈部,对江亦然做了个手势。
江亦然猛然想到了那年在缥缈镇,聂青枫教他诱敌的场景。
当下便对楚长青说,“刚才那畜生忽然扑来,我还未来得及抽剑,它就伤了你,伤得重不重?我给你瞧瞧。”
说罢,拉了拉楚长青的衣摆,弄出了些衣衫摩擦的声响。
楚长青斜睨了一眼聂青枫,璨然一笑,就势将身体倾斜到江亦然身上,“方才还不觉得,现在倒是有些疼了,你扶我去那边石头上坐坐,给我上些药吧。”
聂青枫脸色瞬间黑了,目光在楚长青和洞口之间来回扫视,有点儿分不清哪个才是首位敌人。
江亦然心无芥蒂,依言扶着楚长青坐到石头上,又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把这洞口炸了,叫唐远怀出不来,怎么样?”
楚长青故意做出气息不稳状,“好,不过,只把洞口埋住,唐远怀还是出得来。”
“那如何是好?”
“这样吧,江师弟,你去洞口放把火,我再设个结界,叫他们在里面活活闷死好了。”
江亦然点头,“如此甚好,我们把洞烧了,叫唐远怀出不来,聂青枫连洞都找不到。那你在这歇着疗伤,我去烧就好。”
江亦然说罢,就往洞口走去。
久未传来声响的山洞,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咔咔”声,是唐远怀在布置机关!
聂青枫对江亦然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靠得太近。
江亦然却置若罔闻,一边走一边说,“在哪烧好呢?我看还是要在洞里烧,把结界就设在洞口要方便得多。”
聂青枫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无,紧紧盯着他。
江亦然!你不听我的话?!
江亦然还在靠近,距离洞里那堆乱石只有不足五丈。乱石的后面就是埋伏好的唐远怀和唐羽英。
机关的细微声响消失了,唐远怀的陷阱或者毒砂已经布好,只待时机一至就会引爆。
只有四丈了。
这个范围绝对已经在唐远怀的引爆范围内。
江亦然!你还走?!
他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让江亦然当第二次饵了!
只有三丈了。
聂青枫已经忍不住想要出手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楚长青,都是这小子,出的什么破主意!
楚长青也看得提心吊胆,起身朝洞口走了过来。喊了一声,“亦然,就那里吧,你点上火出来,我就设结界封住出口。”
江亦然在山洞中答道,“好,你放心就是了。”
说罢,又往前走了几步。
江亦然!你再走我就要动手拆山了!然后再把出这破主意的楚长青也拆了!
江亦然!你再走一步试试!
江亦然终于停住脚步,灵力凝聚指尖,准备点火。
聂青枫忽然听到一声细微地“咔啦”。
聂青枫想也不想,连气也未运,剑灵也未召,直接朝洞里扑去。
“砰——!轰隆隆————”
江亦然早有准备,一把抽出邀月,朝着乱石纷飞烟尘弥漫中一剑刺去。
一声兵器扎入身体的声音,和一声虚弱的闷哼。
江亦然!
是谁刺中了谁?
刚才是谁刺中了谁!
聂青枫扑到江亦然原本站着的位置,人却已经不见踪影,当下毫不犹豫立刻运功,循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掠去!
烟尘弥漫中不见人影,只有邀月银光如练,与唐远怀的拳刺对搏。
邀月剑势如行云流水,飘逸灵动。
还好,受伤的不是亦然。
聂青枫召剑出鞘,和邀月主人比肩而立,一同朝暗处发起攻击。
洞内烟尘太大,夹杂着碎石不断滚落的声音,再加唐远怀的拳刺又黯淡无光,一时间辨不清他的位置,只能被动抵挡。
唐远怀纵是近身搏击再怎么精妙绝伦,也难以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以一敌二,不再恋战,往地下一捞,抱起一个人影就要朝洞口跑去。
楚长青早已在洞口设下结界,好整以暇地等着唐远怀送上门来。
到了这时候,唐远怀还能不知道自己中了计?
唐远怀带着露着两指手套的那只手收起了拳刺,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玉牌,看了看怀中被邀月刺伤的唐羽英,低沉着声音道了一句,“后会有期。”
他若是出去了,无异于放虎归山!
楚长青和聂青枫同时起手,准备拦住他捏碎玉牌,白鹿和逐风齐齐朝他那只手袭去。
唐远怀捏着玉牌的那只手并没有动作,反而是抱着唐羽英的那只手手腕一翻,从袖口处数道流光清影飞出,击向楚长青的结界。
楚长青本以为他要遁逃,精气灵力已经从阵法上收回到了白鹿,被他乍一攻击竟然击破了一个点。唐远怀毫不犹豫掠向洞口,甩出拳刺在手,生生从那个口子处撕裂了一道缝隙,抱着唐羽英逃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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