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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没有疯[快穿] 作者:青骨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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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系统 快穿 宫廷侯爵

  他拢紧了衣领,在侍卫的带领下,绕过迂回的牢房布局,终于在一间潮湿阴暗、腐气横生、头顶只有巴掌大小透气窗的牢房里,见到了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陈乂。
  靳雨青遣退了周身的侍卫,隔着牢栏望向那个颓废的男人,和他身边一动未动的一碗冷饭。
  陈乂低着头靠在石壁,右脚踝处锁了一根沉重的铁链,另一头钉死在墙壁上,过长的碎发遮住了他的面颊,只露出半张粗糙地毫无血色的嘴唇来,让人分不清他是睡了还是醒着,亦或者是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牢里太冷了,厚硬的石壁隔绝了外界的春风暖阳,一呼吸甚至能哈出一团白雾。靳雨青跺了跺脚,反观陈乂,破破烂烂一件囚衣,微敞着胸口,没有丝毫的发抖,若是仔细看,竟然还能发现他胸口处向下延伸的那条沟壑,代表着它的主人身体很健硕,有小块的肌肉覆身。
  “陈乂!”皇帝有些躁了,出口唤了他一声。
  陈乂似乎是真的睡了,听见这声才回转过来,瞥见牢外的一抹明黄颜色,眸中一紧,立刻神色慌张地调整了姿势,拖着沉重的锁链,屈身朝皇帝深深地拜了下去。
  “罪民陈乂,拜见陛下!”
  一字一铿锵,浑圆有力,连磕头都比别人响三分,分明是束刺蒺藜。
  陈乂连拜三次后,长伏不起。
  靳雨青俯视了他一会,忽然轻声笑了出来,也不再看冰冷地板上那个身影劲瘦的男人,回身倚上了栏杆。片刻后,皇帝悄然收声。
  身后沉默了一会,靳雨青猝不及防地一回头,与陈乂交错了一个视线,男人再次迅速低下头去,绷紧了肩膀。
  陈乂低头一跪,从松松垮垮的囚服领子里,能望见他整片赤裸而紧致的胸膛,靳雨青本就不怎么直,穿来之前的一大爱好就是欣赏男模,就算穿了几个世界忙的焦头烂额,也不忘给自己找点乐子。
  更不要说,陈乂的身材正是靳雨青最喜欢的那一类,健硕却不狰狞,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视线在那片浅麦色的肌肤上留恋许久,才缓缓挪移到陈乂的脸上。灰渍和泥土将那张脸糊的脏污不堪,但从棱角分明的骨骼轮廓上,也能些微看出陈氏一族那英武俊朗的传承来。
  靳雨青半蹲下身子,朝牢中的男人勾了勾手:“你过来。”
  陈乂迟疑了一会,小幅度地挪动着膝盖,蹭到了皇帝的跟前。靳雨青打量着男人,又伸出手去捏起他的下巴,迫陈乂抬起头。手有些凉,乍触碰到他的皮肤,竟觉得那里的肌肤柔热温暖,靳雨青有意无意地摩挲了几下。
  陈乂已经盯着靳雨青看了许久,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面的瞧见皇帝的真容,上一次瞥见,还是五岁上下,老侯爷打了一场胜仗,宫中大开宴席庆祝,他缠着父亲去了。在席间,见到了偷偷来凑热闹的皇子,躲在宫柱后头偷看。
  那时候的皇子还是个圆圆胖胖的小团球,而不是现在这样,拔葱似高挑修长的身材,微挑的眉眼蕴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彩,白皙的肤色上却染着一抹过于鲜明的潮红,分明该是个多情旖旎的人物——如今却居高临下,冷漠地望着自己。
  靳雨青没想到牢中如此阴寒,他来时穿的单薄,此刻眨了眨眼,眼角凝出了一团潮湿的雾气。
  陈乂垂下视线:“陛下,您保重龙体。”
  靳雨青忽然回过神来,用力地掐了掐陈乂的下颌,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余下的半生恐怕都要围着眼前这个男人转,还要为此担惊受怕呕心沥血,就不仅叹了口气,道,“不是让你给气病的?”
  皇帝的眉毛软绵绵地塌了下来,强势的气劲一弱下来,更显得他脸颊红地妖冶异常,让陈乂楞住了好一会。等回醒过来,道了句“罪民该死”。
  靳雨青重重地啧了一声,一边让他闭嘴,一边撩起陈乂的前额碎发,左右看了看。
  “长的挺俊,嗯?”皇帝拖着慵懒的调子,轻轻哼笑。
  陈乂垂着视线,美其名曰不敢直视圣颜。
  靳雨青轻笑着松开他,温声说道:“想不想活,朕能救你。”
  闻言,陈乂抬起了目光,带着几分怀疑和谨慎,和几分的不能理解。这个皇帝,三番两次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朕有一个条件。”
  陈乂的神色略有松动,果然,帝王从来不会做对自己无利的事情。但有条件总比无故施恩要好,这桩行贿案就是明摆了要借机泼他脏水,他一时无查竟然掉进了这个天大的陷阱。
  而面前这个人,的确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完好无损地将他捞出去的人。
  沉默半晌,陈乂恳道:“陛下请讲。”
  “朕要你进宫伴驾。”
  
  第4章 龙榻上的将军4
  
  在晋国士大夫眼里,男风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乐而已,但凡家中有些银钱,或者自认风流倜傥的,谁没跟风摸一摸这新鲜玩意。
  男人与女人玩起来最大的不同,大概便是男人更让人产生一种征服欲,那是每个雄性都与生俱来的炫耀本能。
  但即便如此,帝王家仍是这世间最重视礼节的地方,向来不耻豢养男宠,就算之前的帝王们有那么几个有这方面的爱好,也是秘而不宣,玩玩便罢。
  是以皇帝堂而皇之当着一干牢卒侍卫的面,用一种看似清冷却意味无限的语气要求他进宫伴驾的时候……陈乂到底还是楞了一楞。
  不光他愣了,牢中听到此事的所有人都楞了。原来,皇帝好色多年却毫无本质进展的原因……竟然是他好男色!而且盯上了宣武侯家的小侯爷!
  靳雨青注意到陈乂的手,食指在囚牢的地面上轻轻绕着圈。
  他没有立即要求答复,只是给了一天的时间,让他慢慢思考,命人留了一份上好的膳食,一套崭新的衣物,然后便施施然转身离去。
  迈出天牢大门的时候,天不知怎了,忽然聚起了灰蒙蒙的雨云,将原本高旷的天空生生压低了一半。靳雨青坐上步辇,在前呼后拥中回宫,回头瞅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死气沉沉的牢门。
  陈乂是个胆大的博弈者,从上辈子他敢挑旗造反就能看出一二。
  未到晚膳,天光将落时分,靳雨青披着薄衫在殿前看雨。春雨,一场下来绵绵如油,打在青石的地面上也是悄无声息的,却能无声惹人一身潮润,仿佛鼻息里都是苏发的青草香。
  陈乂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在靳雨青伸手去接屋檐落下的一串雨珠时——撑着一把绘竹的伞,穿着先前留在牢里的那身素净白衣,走来时微微撩起衣摆,恐新衣沾了泥泞。
  若非他身旁站着两个胡端飞翘的铁脸护卫,若非陈乂很可能是个会覆国灭族毁他任务的大毒瘤,靳雨青倒就觉得这一幕十分贴合所谓的“邂逅”,以此来发展一段暧昧情缘也未可知。
  而陈乂是抱着揣度的恶意而来,却因看到皇帝倚着廊柱望雨的场景而有些恍惚,似与雨雾一同宁静入画。陈乂看了会儿,竟然想到也许这个年少的皇帝不过是太寂寞了,才用那么简单粗暴的办法逼他进宫,好相留作伴。
  片刻之间回过神来,骂了自己一句荒唐,那个皇帝分明不是如此简单好猜的人物。
  男人走进檐下,将伞交给书鱼。靳雨青了了看他一眼,笑道,“你想通的如此快,倒是叫朕大吃一惊。”
  陈乂卑躬屈膝:“君要睡臣,臣不得不来。”
  靳雨青奇怪道,“谁说朕要睡你了?”
  陈乂:“……”
  “朕看你平日在府也是闲着,不若进宫来,睿亲王还缺个伴读。”靳雨青拂了拂落在衣袖上的雨水,云淡风轻地吩咐道。
  睿亲王正是那位年幼的小王爷,当今皇帝的手足兄弟。皇帝在政绩上是平平无他,但是对这个淘气的弟弟却是真的疼爱。睿王正是狗也嫌的年纪,带着一帮内侍能把整个皇宫搅得鸡犬不宁,皇帝也是纵着。
  以至于前朝有玩笑说,与其讨好他们这个阴晴不定的新帝来谋求官职,倒不如去巴结那个小王爷要来的更快一些。
  废了老大劲把他从牢里捞出来,竟然不是为了睡他,而是给睿亲王找玩伴,陈乂真不知道是庆幸多一点,还是自己魅力不够。
  皇帝拢拢袖子,施施然向殿内走去,陈乂犹豫一会不知该不该跟上去。没两步,靳雨青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微挑着眉梢,一副很懂的表情,啧啧指了指陈乂:“你……污!”
  “……”
  -
  陈乂做了睿亲王伴读,奉旨为小王爷念书,有时念的晚了就会留宿宫中,但朝野上下无人相信陈乂真的只是个伴读,都认为那不过是皇帝碍于颜面的借口。
  接连十余日,靳雨青上朝都能收到抗议,不过是说陈乂嫌疑未清应该老老实实呆在牢里等等,均被皇帝一句“皇弟喜欢,尔等无需多言”给挡了回去,可谁知道到底是睿亲王喜欢还是皇帝自己喜欢,睿王玩闹不喜读书那也是出了名的。
  相反的,那些非要置陈乂于死地的,靳雨青可都一个一个的记在心里呢。
  把陈乂留在牢里,难道还等着你们把他屈打成招吗?
  在靳雨青的冷处理下,抗议声慢慢弱了下去。
  陈乂当真是在宫里住下来了,云逸殿,紧挨着睿亲王的云麓殿,一边观察皇帝,一边奉旨为小王爷念书。比起是给小王爷做伴读,他如今的待遇和后宫的妃嫔倒也无甚大差了,加之皇帝三天两头跑来询问睿王读书的情况,呆在云逸殿里的时间竟比自己的寝宫还要久。
  ——如此一来,陈乂渐渐地竟有些适应这样平和的生活了,也更加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个总拿探索揣摩的眼光打量他的小皇帝。
  睿小王爷虽说不喜读书,但是个心直口快的孩子,性子直爽。闲着没事就把从近侍那儿听到的八卦一股脑地倒出来。陛下又赏了宣武府许多的养品药食,甚至亲自去府上探望了老侯爷,朝堂上皇帝的执拗袒护更是一分不落的传进了陈乂的耳朵。
  小王爷像模像样地戳着伴读的衣襟,学道:“陛下真是疼你呀!”
  陈乂拿书脊敲他的小脑袋,沉默地笑了笑。
  皇帝这招借力拉拢的法子倒是不错,只是陈乂想破了天也没明白,自己到底有何值得帝王如此在意。
  越是钻了牛角尖地想,他就越是将探寻的目光锁定在了皇帝身上,几乎要把帝王的一举一动都要琢磨出个所以然来,那道视线都快把皇帝的后脑壳烧出个洞来。
  下了朝,靳雨青路过御花园透气,远远就望见陈乂与睿亲王在凉亭中背书,小王爷皮闹,突然用笔沾了一大坨墨在陈乂脸上画道道,衣物也免不了被弄污了,那男人也不恼,笑呵呵的随便熊孩子捉弄。
  靳雨青轻咳两声,熊孩子丢下笔就跑了,就怕皇兄拎他念书,一大队近侍也追着小王爷而去。
  凉亭只余陈乂一人,他才缓缓直起腰板,风清徐朗的笑了一下。
  当真是风度翩翩佳公子一枚,如果没有脸上的大王八的话。靳雨青忍了会,没忍住,噗哈地指着陈乂那张大墨脸笑起来。
  陈乂知道他笑自己,赶紧用右手抹了两下,没了王八,却满脸乌黑。
  他原以为皇帝九五之尊,就算年纪尚轻也必然是不苟言笑的。相处半个月来,却发现这个小他两岁的皇帝其实非常随性,而且勤勉于政,鲜少苛责身边不小心犯了错的奴仆婢女。他摔得起奏册发得了天子之怒,也听得了宫中的闲谈趣事,还热心于看野史话本。
  若说有什么不太能传得出去的爱好,就是喜欢看舞,只披两件纱就敢抬腿的那种。
  忽然刮起一阵风,将一缕碎发吹进了皇帝的嘴边。陈乂伸过手去想为之挑开,却忘了自己满手墨污,拇指顺着他的嘴角一挑,擦出了一条墨迹。
  靳雨青先觉脸上一凉,不自觉的抿了抿,舔了下唇畔,尝到了涩苦的墨汁立刻呸了出来。
  墨色被他这么一抿,染了原本的唇色,一启一合间,陈乂想的竟然不是告罪,而是若这不是黑墨而是朱砂色便好了。皇帝过于浅淡的唇就该配鲜红的朱砂,眼尾也该抹一稍,必定绮丽不可方物。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必会因此染上浓厚的俗世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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