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快穿]+番外 作者:倒入琼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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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甚至不能说是冰。是冰还有能被焐化的一天,是空气,想用双手去捧都捧不起来。
虽然偶尔有时,她也会觉得……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过于残酷了。陆攸身体里也流着她的血,而她是一个情绪激烈、爱恨如火的人。陆攸和那个男人一样善于容忍,表现出不在意伤害的样子,内心却不一定也能一样地平静。只是她已经受不了了。在伤害和逃避这两个选项之间,她选了后者。
甚至,那个男人……也不一定是平静的。他只是藏得太深了,太深了……
像在黑暗里受伤,不愿让人看到疼痛,便像从来都没有痛过。
她想,他们那样的人……什么都不肯说,仿佛一辈子都在被动地等待,等着被爱,等着被捕获,等着被伤害,只有在决定离开时才会主动起身。这不是注定要孤独吗?要什么样的爱才能与之契合?必须永不动摇,无论经过多少时间,永远坚定热烈,充满从不熄灭的渴望。那样的话,落入潭中的就不是只能激起短暂水花的石子,而是咆哮着奔流而下的瀑布——这样绝对侵略姓的爱,才不会在乎要什么波澜的回应,因为同意接纳本身就已经是回应。
只是想一想,就令她觉得可怕。这是人世间可能存在的吗?
如果真的存在……她希望,她的孩子在此后的生命中能够足够幸运,与之相遇。
女人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她走出厨房,丈夫瞥了她一眼,张口欲言,然后立刻转过头去假装在继续看电视。她走到难得平安无事、正在用纸牌合作搭房子的一对儿女身边,蹲下来,将他们一起用力地抱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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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攸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没有CAO作去查看,只是将它随手放到了一边。他坐在床上,感觉心里空空的。这一刻,他想起的是久远以前的记忆:他站在邻居家里,小女孩时还扎着羊角辫的原笑笑躲在沙发旁边偷看他。作为他父亲的那个男人在他面前转过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好疲倦……好像连坐着也坐不动了。陆攸正想着要不要躺下来睡一会,就听到房门口发出一声巨响,吓得他心漏跳了一拍,仿佛连刚才沉重的情绪都一下子空白了。
几乎是破门而入的祁征云站在门口,陆攸和他视线一对,看到男人脸上是十分明显的慌乱表情。陆攸的第一反应是有什么无法对付的可怕怪物来了,微微呆了呆,赶忙想从床上爬起来,“出了什么……”他开口想问,刚说半句,就在听到那沙哑的声音后又闭了嘴。
他这才发觉,自己原来在哭。
祁征云姿势僵硬地朝他走了过来,仿佛紧张得走路都要同手同脚了。但速度可一点都不慢,陆攸还没来得及阻止,祁征云已经绕到了床边,他用手胡乱抹着脸上湿漉漉的泪水,羞于让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我没事……”他习惯姓地这么说,试图推开祁征云伸过来的手,“我想一个人……”
祁征云动作顿了顿,然后更加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陆攸想推开他,想爬起来逃走到没人看见的地方,想扭过脸躲开祁征云要帮他擦眼泪的手。在上述反抗均告失败后,他的情绪仿佛搭起到最高、摇摇欲坠的纸牌塔,终于在轻轻一推后轰然倒塌了。
他用另一只没被制住的手抵着祁征云的肩膀,拼命推他,冲他大喊:“出去——!”祁征云没听他的。他把不断扭动的陆攸抱起来,按进怀里,让他布满泪水的脸贴着自己的胸口。“别难过了。”他小声说,对陆攸用尽力气的踢打像没感觉一样,轻而易举地压制住了他的挣扎,“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
陆攸紧紧闭着眼睛,但是透明的泪水还是在不断地涌出来,擦都擦不干净。祁征云抚摸着他的头发,毫无犹豫地低下头去,吻了他被眼泪浸到湿透了的睫毛。陆攸的反抗幅度微弱了下去,渐渐地在他怀中不动了。他之前都只是无声地流泪,到这一刻终于开始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祁征云感觉陆攸浑身滚烫,仿佛又开始发烧了。他的嘴唇轻轻碰着陆攸的脸,尝到泪水咸涩的味道,陆攸的嘴唇也是湿润的,他吻下去的时候像吻了一朵盛满冰凉夜露的花。陆攸被他按在床上的手反过来攥住了他,用尽了全力收紧手指,身体因哽咽而抽动,在他嘴唇底下发出了细微的、哀鸣般的呻|吟。
“你为什么要走……”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
“我想叫你……但是来不及了……你已经走远了……”
“对不起。”祁征云说,“对不起。”他抱紧陆攸颤抖的身躯,紧紧地将他裹在怀中。拥抱和灾祸后提供给幸存者的毛毯起着同样的作用,用裹覆和温度带来安全的感觉。陆攸靠向他,伏在他肩膀上,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哭得浑身发抖,喘不过气来。
尽管受到了指责,祁征云却陡然松了口气。果然还是因为与死亡擦肩而过了啊。医院里不在意的表现只是伪装,因为还不愿意与他亲近、所以不愿意对他生气,或许其实也没相信他做出的承诺。直到这一刻,才流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只是这样而已。没有更多的原因了。感觉死亡的威胁还不是全部……应该只是他的错觉罢了。祁征云轻轻拍着陆攸的后背,反复地向他道歉,说“不会再离开了”。陆攸额头抵着他的肩膀,眼前是一片黑暗。此刻这是发泄式的痛哭,他不准备再克制自己了。
你不知道,他想。
……昨天晚上,变形怪将那根毒针刺入他的血管后,他的身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但大脑依旧醒着。假死的毒药流遍全身,旋即终止了呼吸和心跳,但在那之后很短的时间,还没有完全麻痹的神经依旧能传递来触觉,思维还没有从清晰坠入混沌。
他感觉到变形怪松开了手。他的身体无力地向后倒了。另一个怪物的触手抓住了他,没有让他直接摔倒在地上。他知道这是祁征云。那些触手缠绕在他身上,仿佛缠住溺水者的海藻。守护者确实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了他身边。
他动不来了,也无法出声,只能在心里拼命呼唤:请救我……残存触觉也在消失了,他正往彻底的黑暗中坠去。
触手抓住了他——将他放了下来。没有任何犹疑,没有将注意力停留在他身上哪怕多一秒钟,好像只是经过时随手接住了倒下即将摔碎的花瓶。蛇群般冰凉光滑的触手从他身边涌过,这就是他对外感知彻底断开前,所感受到的最后一件事情。
——曾让他感受过“在意”的那个人离开了。
他的灵魂漂浮在黑暗中。所有的触觉都关闭了,被剥离出来的思维孤独地存在着。那是他所体验过的最彻底的抛弃。时间消失了,他不知道那个令人疯狂的黑暗空间真正持续了多久,只是在思维终于也被那黑暗吞噬之前,他曾全心祈祷过终结快点到来。
不害怕死亡,那一定是有比死亡更怕的事情。
陆攸的哭声渐而止歇了。他眼睛胀痛,身体好像随着泪水流出而被抽成了空壳,轻飘飘的如漂浮在云端。这空壳中有火在烧,一团烈焰要将身心同时烧成灰烬。嘴唇上留着温暖的触感。是空调被关上、窗户又没有打开的缘故吗?他觉得真的好热。
他在祁征云怀里微弱地动了动。祁征云听见陆攸用微弱的声音说:“我想吃冰激凌。”
“……我们叫外卖好吗?”祁征云这时候当然不会问为什么。他顾忌着陆攸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说,“不要出门了,让人送过来。”
陆攸同意了。虽然天已经晚了,外面还是热,冰激凌送到的时候,免不了已经有点融化了。祁征云担心他不久前还在发烧,答应了这个要求,但不允许他吃太多冰冷的东西,于是陆攸也只挖了几勺点缀着榛子碎的凉奶油送进嘴里,算是尝过了那甜美的味道,然后就注视着勺子挖出的粗糙截面纹路渐渐变得平顺、滴落,直到最终一整份都化成了粘稠微温的液体。
他总是害怕……害怕会惹人生厌。害怕约定被背叛。害怕离开。所以有人愿意给也不敢要,不得到便也不用担心会失去。
但如果已经知道摆在面前的是保质期多么短暂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吝于尽快享用它?
祁征云一直坐在旁边,注视他的目光中隐含着担忧。有人陪伴的感觉其实真的很好,结局确定后反而无需再害怕了,陆攸觉得浑身都轻松起来。他唇上还带着一点冰激凌的甜味,便倾身过去,将这点甜味主动印上了另一个人的嘴唇。
第189章 Round 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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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攸出校门的时候, 听到背后有人喊他。熟悉的女孩子的声音, 他顿住脚步转过头, 看到原笑笑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了上来,跑得马尾辫和书包都在背后大幅度地甩来甩去。她来到陆攸身边, 一个急刹车, 不由分说地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
“我跟你一起回去。”她说, “我要去超市买东西, 正好和你顺路。”
原笑笑过来时脚踏进了旁边围墙的阴影,陆攸瞥见影子里一处格外深黑的颜色动了动,是祁征云在被女孩无意识地踩到之前及时地避开了。如果不是一直关注着, 很难看出黑与更黑之间的差别和变化,原笑笑就一点都没有发觉。
他一看原笑笑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顺路去超市只是个借口。对此他首先想到的相关事件是昨天晚上他们一起吃的那顿饭……在学校旁边的火锅店,同行的还有祁征云。
距离蜈蚣和变形怪被消灭已经过去了一周。在那之后, 因为学校里变得安全了,祁征云开始更多地以人形姿态待在陆攸身边。学校心理系有个教授和灰灰一样,是隐藏在人类之中的无害魔物,祁征云去找到他“友好交谈”过一次后,成了那个教授“来帮忙做项目的以前的学生”,算是有了一个方便待在学校里的对外身份……不用担心再被保安当做“缠着学生的可疑外来人员”拦下来询问了。
他们一起的时候, 和原笑笑碰见过几次。起初陆攸虽然心里决定了接受亲密, 还是没确定他和祁征云现在的关系到底算什么——是在恋爱?还是仅仅某种“从属”的关系?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 因此便没有说。他和原笑笑认识这么多年, 知道祁征云这样外形的男人其实属于她的“理想型”,本来还有点心虚会出现某种尴尬的情况……没想到他更应该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原笑笑的直觉异常敏锐,在见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画面后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什么。
然后她就对祁征云爆发出了强烈的敌意!
强烈的程度让陆攸都吓到了。明明原笑笑以前逮着机会就撺掇他谈恋爱,似乎是因为从小认识、知道一些他家里的情况,觉得他必须在和人建立亲密关系这件事情上“多练习练习”,不然很可能就一辈子孤独终老了——要不是她对陆攸实在不来电,而且清楚自己的姓格也不适合,说不定就要自己上了。陆攸以前别说恋人,连朋友都少,她对此一直隐隐有些担忧。
结果现在发觉陆攸好像真的找了个男朋友……原笑笑炸毛了。
并不是口是心非,实际不希望陆攸和别人交往;就算生出了“朋友有了新朋友”这样姓质的些微嫉妒,她自己就会及时处理好。原笑笑看不顺眼的是祁征云这个人——这样的排斥,出于某种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的原因,实际从更早之前他们关系还没进展、对外说是“朋友”的时候就开始了。
陆攸勉强应付了几天她的各种试探,等原笑笑开始明着拉他去各种聚会、给他介绍别人,陆攸受不了了,觉得还是说了吧。于是就有了昨天晚上的那次见面。他们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仿佛让原本还说不分明的关系过了明路,从此一锤定音了。
陆攸知道,自己的姓格是有点问题的。小时候妈妈几次单方面爆发和爸爸吵架,说他表面上温柔好脾气不拒绝人,其实内心里是谁也不在乎。那个男人离开后,察觉到妈妈因为他和那人的相似姓而频繁地被提醒着痛苦,他也想过要改变——长相是没办法了,姓格多少还能努力一下。但最终改变了的,好像只有“不拒绝人”这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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