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犀没说话,他的目光里透着深思,目光如一张细细密密的网罩在舒望北身上,过了好半晌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舒望北面前蹲下,仰头看他,“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父亲威胁你了?”
舒望北不再躲闪他的目光,直勾勾的与他对视,目光里透着狠绝,“周犀,我对你志在必得,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对你放手的,哪怕我们中要死掉一个,你死了,我去给你陪葬,我死了,我要你也不能独活!”
发完狠,舒望北就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像个小孩子,他边哭边絮叨着,“我舍不得,我是真舍不得,我心疼,周犀,我心好疼啊.......。”
周犀伸手捧着他的脸,温柔的给他擦去似乎怎么都擦不完的眼泪,“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要说离开的话?望北,我跟你说过,有我在,不管是什么事,我会解决。”
舒望北哭着摇头,“你不懂,周犀,就因为是这样,我才必须走,我不想再这样继续拖累你了,因为我不够强大,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望北,”周犀打断他,“我喜欢你依靠我,喜欢把你保护在自己的范围之内,对我来说,这都不是麻烦。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少数几个亲近的亲人,别人都认为我固执冷漠呆板,像我这样的人,我本没指望能找到能跟我相知相爱的人,但没想到竟然找到了,还是这么好的你,望北,你肯定不知道,我才是那个根本离不开你的人。”
舒望北愣愣的看着他,眼泪流的很凶,他眼中有了丝犹豫,只是一瞬,他摇了摇头,哽咽着道,“求你,周犀,让我离开一段时间吧,这样下去,我怕你有一天累了倦了......。”
“我不会,”周犀又一次打断他,他看了舒望北半晌,“我明白了,如果我不放你走,你会一直有这样的担心,我不会累不会倦,但你有可能会。”
舒望北正要开口反驳,周犀摆摆手制止他,“你想走可以,但是我要你给我一个回来的时间。”
“三年。”舒望北回答道。
周犀摇头,“不行,太长了,最多一年。”
舒望北犹豫了一下,咬牙点头道,“好,就一年。”
周犀站起身,低着头看他,“一年后,不管是什么情况,你必须回来,到时候我们就领结婚证,你不可以再离开我。”
舒望北点头,“我答应你。”
“还有一件事,”周犀停顿了一下。
舒望北达成目的了,心里却疼的更厉害,眼泪流的更凶,等了一会儿,周犀都没再说话,他奇怪的抬头看他,就见周犀极为专注的盯着自己,眼神是从未见过的凶狠和近乎疯狂的占有。
“去洗澡,然后去床上等我。”
周犀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舒望北不懂的话就是个傻子了,他怔了一下,下意识问道,“现在?”
周犀目光狠厉,缓缓点头,“就是现在,望北,这次我不会再心疼你。”
周犀往前走近了一步,与舒望北的距离更近了,他弯下腰,几乎与舒望北脸贴着脸了,语气冰冷道,“我不知道我父亲跟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对他妥协。但是我要让你知道,不管这一年的约定是不是只是你的缓兵之计,你是不是在筹划着把我让给别人,不管你存了怎样的心思,你知道我的为人,如果我们做过了,将来我绝不会再碰其他人,一年后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孤独着一辈子等你。”
舒望北愣愣的看着他,过来好半晌,他嗷的一声大哭出声,扑进周犀怀里,紧紧抱着他。
周犀由着他哭,只轻轻拍抚他的后背,过了几分钟,说道,“我不想再等了,现在就去。”
舒望北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通红的,不知道是在周犀怀里闷的还是不好意思了,他沉默着点点头,听话的去了厨房。
烧水花了舒望北不少的时间,他端了个小板凳坐在灶膛前愣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等周犀也进来厨房往炉膛里添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光顾着发呆,火都快烧灭了,不由得脸更红了。
周犀添完了柴火,弯腰揽着他肩膀在他耳朵尖上亲了一下,拉着他站起来,很随意的伸手在他脑后拍了一下,“先去卧室休息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我......我不累,不用休息。”舒望北捂着后脖颈磕磕巴巴的说道,他明显觉得这会儿的周犀跟以往不一样。
周犀坐到他原来坐的小凳子上,手上又抓了把柴添进炉膛里,把炉膛里塞的满的不能再满了,还找了把扇子在往里面扇风助燃,明明他的动作一举一动都很沉稳,不紧不慢,但舒望北就是能从中看出几分急迫来。
周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深邃,“怎么还不去,现在不去躺一会儿,今晚都没机会睡了。”
舒望北脸红的快着火了,赶紧转身,同手同脚的出了厨房。
在卧室里躺了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想到要离开周犀,他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再想到片刻后将会发生的事,又紧张到无以复加。
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像过了一天,周犀来叫他的时候,舒望北已经紧张到快崩溃了,兴许是他知道这次真的要来真的了,周犀只是进了卧室还没接近他他就已经浑身微微颤抖了。
周犀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异状,伸手握住他的手,握的紧紧的,半强迫的拉着他去了厨房进了暗间。
暗间里灯光昏暗,水汽蒸腾,周犀拉着舒望北站到自己面前,低头专注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占有欲,像是要把他整个吞掉,舒望北在他充满侵略姓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 ...... ......
第二天一早,周犀起床时,舒望北已经不见了。
他的枕头旁边放了个字条,周犀拿起字条看了一眼,“饭菜在锅里,记得吃。”
周犀起床穿好衣服,在洗漱间看到另外一张字条,“下面柜子里有新毛巾牙刷,记得定期更换。”
吃过饭,周犀走到客厅里时,在小喜的笼子下面发现了第三张字条,“小喜吃过早饭了,出门前给它留些白菜叶。”
周犀去书房整理东西时,发现保险柜的门上贴了第四张字条,“从大伯那里要回来的一万块钱我拿走了,其他钱和有价证券都在保险柜里,密码没变,存折月底到期,记得到时候去储蓄所转存。”
周犀准备出门,拿起手提包时,发现包的提手上也贴了张字条,上面写着,“出门愉快,等我回来。”
过了许久,一滴水掉落在字条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
半个月后,周犀辞别了奋斗中学的师生,在他和舒望北生活过将近两年的房间里住了最后一晚,锁好门离开了觅水镇,赶赴北京就任。
他回北京后并没回家住,而是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平时上课,到了周末就去周围转转,连续看了有将近一个月,终于定下来一处楼房,楼盘不算新,但小区环境很好,绿化面积大,居住人口以老人为主,平时很安静清幽,位置正好在他上班的中学和一所大学中间。
房子定下来了就开始装修,周犀平时自己没空,就叫周犁有空时过来照应着,偶尔周犁没时间,萧然就过来替班,装修的进度很快。
房子装修好以后,周犀搬了进去,安装好电话,把电话号通知了周犁还有远在觅水镇的谢建业夫妇。
在那个周末,早起正在吃早餐的周犀接到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没人说话,仔细听,似乎能听到隐约的呼吸声。
周犀说,“我在北京买了个新房,已经装修好了,在二楼,将来年纪大了,上下楼都方便。房子的位置不错,正好在我教书的中学和师范大学中间,去两边走路都只要十几分钟就到了。学生们都很用功上进,我工作很顺利。奋斗中学的老师和学生都给我写过信,说很想我......我也很想他们。”
电话里还是沉默,过了半晌,啪的一声挂断了。
周犀放下电话,沉思了一会儿,走到写字台边拿起日历,在今天的日期上划了个叉,这是舒望北离开的第三个月了。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独行燕
深圳的街头到处都是一片忙乱的景象, 工地成片的连在一起,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舒望北才从红荔路图书馆出来,就发现自己新买的28寸自行车已经不见了,他气的骂了一声娘。
图书馆离他住的地方很远,天已经擦黑了,没办法,只好又回去图书馆到门卫那里借电话, 打完电话他就蹲在门口等。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图书馆门口,一张年轻白皙的脸从车窗里探出来, “望北,这里!”
舒望北小跑着上了车,坐到副驾驶上,钟晴扭头看着他乐, “这是第二辆了吧?说要给你买台车开你又不肯,今天我要是不来接你, 你走回去晚饭都不用吃了。”
舒望北丢了车心情正不好,没好气道,“买什么车,厂子里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 钱花光了拿什么进货,把你卖了能买一车原料吗!”
钟晴掰了下后视镜,抽空在镜子里照了照自己,“我觉得我长得不算磕碜, 起码值一车半吧。”
舒望北不想搭理他,从包里掏出本书来看,钟晴瞅了他一眼,“光线这么差,你眼睛不要了?”
舒望北看了他一眼道,“我的时间不多。”
钟晴没再打扰他,等快到厂子大门了才问了句,“考哪想好了吗?其实你可以考虑下深圳大学,刚建校没几年,政府全力支持的,将来发展肯定好。”
舒望北摇摇头,“我要考北京,我家在那里。”
“差点儿忘记了你是有家有室的人了,”钟晴停好车,拍了拍他肩膀,“考北京哪所学校想好了吗?”
舒望北眼神飘向了车窗外,那是北边的方向,答道,“首都师范,离家近。”
他们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小食堂里刘大姐蒸的馒头刚刚出锅,钟晴喜欢吃面食,白白胖胖的大馒头他空嘴就能吃整整一个。
舒望北是在来深圳后的第二个月遇见钟晴的,那时候他跟人合租了个小平房,每天白天在工地附近卖盒饭,晚上就去夜市上卖磁带和文化衫,有时间就拿本教科书看,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
都是小打小闹的生意,但是钱赚得还不少,除了租房吃饭,舒望北几乎不怎么花钱,他盘算着等钱攒得差不多了,就自己盘个正经的铺子好好做生意。
结果在他去夜市卖磁带的第二月初,就碰见了闲来无事来闲逛的钟晴,舒望北那时候还没认出他是谁,直到钟晴掀了自己衣服给他看肚子上一道大伤疤时,舒望北才想起来这是被舒龙捅了一刀的那个高干子弟。
钟晴高中毕业了就在家混了好几年日子,他伤好了以后在家又养了一阵子,他爸看不下去就把他赶了出来,他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己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正赶上深圳被划了经济特区,全国人民都往那跑,于是从家里要了一笔钱,也跑到深圳来准备开个厂子。
他其实来的比舒望北要早的多,把深圳几乎转了个遍,盘下来个旧厂子,找人改造了一番,之后又招了几个工人,匆匆的就开了工,生产的主要是塑料制品,都是塑料盆子、凳子之类的日常生活用品,刚开始销量还行,现在深圳街头到处都是人,日用品正紧俏呢,但是他自己对这方面什么都不懂,管理也不行,每天就知道往出掏钱,厂子里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不过关,被退了好几次货,那时候正头大呢,就在夜市撞见了舒望北。
钟晴叫舒望北去他家喝酒,结果到了地方发现家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舒望北手里正好提着第二天准备做盒饭的食材,就挑着快的给他炒了两盘菜,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剁椒炒鸡蛋。
两个人凑在一起喝了半箱啤酒,喝完了,钟晴抓着舒望北的手,“别卖盒饭也别去夜市了,来我们厂做饭吧,哥们天天吃大白菜煮豆腐,嘴里快淡出个鸟了。”
舒望北的夜市还是照样去,但是白天不出去卖盒饭了,就在钟晴塑料厂的小食堂做饭,舒望北不让钟晴在人前表现的跟他熟识,担心钟晴以后不好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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