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 作者:阡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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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地驶着,让人昏昏欲睡。
司夫人喋喋不休地嘱咐着司鹤有关宫里的规矩,只当他是个小孩,不懂礼数,甚至连如何对皇子太子使用敬语也反复说了不下十遍。
司鹤埋头拨弄着果盘,嘴上嗯啊着敷衍过去,心里好笑。
他就从来没有对陆钰使用过敬语,连称呼也是直呼其名,陆钰也不恼,只是望着他笑。
原来他以为只是自己在陆钰心里不同于其他人,如今想来也许是这孩子太有心计了点儿。
“鹤儿,你这是第一次进宫面圣,皇子太子不比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刚刚娘亲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司鹤拖长了声音,将一串葡萄扔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娘亲您就放心吧!”
“唉,这才是娘的鹤儿啊……”司夫人抚着胸口,有些后怕,“昨日鹤儿的样子可是吓着娘亲了,愣愣的不说话,全没了灵光劲儿。”
司鹤笑眯眯地递了一串葡萄过去,“可能是因为昨日做了噩梦吧。”
不过世间大梦一场空,这噩梦,终于该醒了。
……
司家在秣城,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司鹤的爹,是当朝的吏部尚书;司鹤的娘,是如今镇北大将军的女儿。司府里没有妾侍,所以按着岁数排下来,司家小孩里,司鹤最小,是家里的老幺。
长女司鹭平日里只喜欢一个人做做女红,练练琴,是不会陪着司鹤玩耍的,老二司雁只嫌司鹤没个正经样儿,也不愿和他多玩。
司鹤在家里没趣,只能和一群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混在一起玩,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司雁,常常会以此去他爹面前告上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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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宫女走了一路,司鹤觉得累得不行,偏偏司雁才像是第一次入宫的样子,满眼都是好奇的神色,看啥都觉得新鲜。
司鹤闭着眼睛都能从着皇宫里走出去,他干脆一个人拿着折扇走在最后面,歪歪斜斜哼着小曲儿,没个正形儿。
拐过一簇簇的垂丝海棠,入目皆是落英缤纷。
终于到了夫人们喝茶赏花的地方。
诰命夫人们围坐在一起闲聊喝茶,不远处小孩子们打打闹闹,一派祥和的气氛。
司夫人显然人缘不错,很快便有夫人围上来打着招呼。然后夫人们便说着玩笑话,假意寒暄。
司鹤正想偷偷地溜出去,就听见远远地传来公公的通报声——
“皇后娘娘驾到——”
吵闹的花园便逐渐安静下来,只见众人拥簇着一位穿着百鸟朝凤宫服的女子缓缓走来。
皇后孙氏虽已育有太子和朝安公主,可面容姣好,风韵依旧不输桃李年华的少女。
平身之后,皇后又笑着单独问候了几位夫人,这几位当然都是秣城里家境显赫的当家主母,回答的时候也不卑不亢,显然深得皇后之心。
“司夫人带鹤儿和雁儿来了吗?之前见鹭儿乖巧可人,说来也是很久没有见过他俩兄弟了。”
司鹤还在神游太虚,猛地被他娘一推上前——
“有劳皇后娘娘挂念。”司夫人歉意地笑了笑,“这俩孩子也长大了,特别是鹤儿,顽皮的不行,怕吓着娘娘。”
“顽皮好啊。”皇后叹口气,只是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温和,“鹤儿还小,长大后就会懂事的。”
司雁从小就比司鹤懂事,也见多了这种场合,于是挺直了腰板接受着皇后的打量,处处表现着世家公子该有的贵气。
司鹤想起今日似乎就是皇后替皇子们选陪读的日子,曾经的他也学着司雁一样,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都是一派大气。
不过如今想来,只能装装样子了。
于是他佯装惶恐的模样,低着头,微微侧身站在了司雁的身后。
“行了,”皇后眼底的惋惜稍纵即逝,这次的赏花宴其实目的只是为了给太子皇子们选一个好的陪读,要有学时,要会识眼色。“太子你带着弟弟们和其他的小公子们去玩吧。”
“儿臣遵命。”
司鹤一抬眼,正撞进一个人的眼眸里,他立马低下头,又站在了司雁身后的阴影处。
陆钰,我不想认识你了。
……
小孩子对于皇宫皇子总是充满着莫名的好奇和敬意,太子也不愧是太子,短短时间内便收复了一众拥护者,其中不乏司鹤他哥,唯太子马首是瞻。
其余的皇子们也有各自的玩伴,然而似乎四皇子陆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
而小孩们的话题也永远离不开轻功剑术,美人食色。
“你们知道术师吗?”太子显然为了笼络人心,神神秘秘道。
“术师?”司雁小声惊呼道,“听说术师可以长生不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的假的?”
“天呐——”
“不是这样的。”太子摆摆手,瞥了司雁一眼,显然很不喜欢司雁抢了他的风头,“术师各有各的绝技,传闻临渊的术师还可以通天眼呢。”
“那承国的术师呢?”
“我们承国的术师大人可厉害了!广先生能御百兽!”太子压低声音道,“不过术师少之又少,谁要是有了术师当朋友……”
“皇兄。”太子话正说在兴头上,却被人生生打断,转眼,是陆钰温和的笑脸,“皇室秘闻,父皇说了,是不能对外人讲的。”
太子也自知失言,忙岔开了话题。
然而这一切都落入了司鹤的耳中。
他靠着树,站在阴影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折扇,心里细细品着刚刚太子说的一番话。
术师,国之秘宝。
这个世上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能够称为术师,他们亦或出生于江湖,亦或居于庙堂。他们有独门秘技,不仅能护自己周全,也能护国家一世安宁。
术师年龄各有高低,男女老少,也均有涉及,秘技也均不相同。
他们是帝王平衡国家战乱纷争的棋子,也是帝王为了巩固自己皇权霸业的存在。
要是谁得到了术师,这天下早晚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当然,这一切都是陆钰告诉自己的。
他还记得当时陆钰眉飞色舞地告诉他这一切,满脸都是难以抑制的激动神情,然后在看向他的时候,仿佛在看一尊镶满金钻的琉璃花瓶。
司鹤低下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这一双手。
“你叫司鹤是吗?”入目,是淡黄色的衣袂下摆。
司鹤缓缓抬眼,又看见了陆钰温和假意的笑容。
“不是的。”司鹤很认真的说,“四殿下你认错人了。”
“……”四皇子陆钰的笑容僵在嘴角,他甚至连下一句要说什么都想好了,然后司鹤的这一句话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接着,在四皇子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司鹤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跑开,留下愣在原地的四皇子,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一般。
笑话,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司鹤一溜烟地跑到墙角后面,扒着墙角打量着陆钰。
要是他没记错,当时他就是因为看陆钰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才去同他聊天,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眼看着四皇子失魂落魄地一个人在长廊那里转悠,继而消失不见,司鹤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一口气还没吐干净,只听见有人在他身后冷言道——
“你踩了我的脚那么久,舒服吗?”
第3章 赴宴一遇
司鹤一回头,差点吓了跳。
身后的少年穿一身玄色衣袍,明明是初夏,领口却滚了圈绒毛,衬得少年肤色如玉,眉眼凛冽。
不知是司鹤的错觉还是其它,他总觉得这人身上浮着一层寒气。
司鹤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这人看着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毕竟他曾经的余生,都花在了陆钰身上。
“这位兄弟,相逢即是缘。”司鹤笑眯眯道,“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也就不追究你硌着我脚的事儿,咱们呐——后会有期!”
语罢,他又想使出刚刚的走为上策,却被人从身后拎住了衣领。
“道歉——”
五六月的天,虽然还没入盛夏,可天气已经变得有些炎热,风吹在脸上像是糊了一层热浪。
少年的指尖触及司鹤的后颈,冷的却像是凛冬的冰凌,刺骨之寒。
司鹤轻轻地挑了挑眉,心底暗自惊叹,这人可真是个怪人。
他收起了刚刚嬉笑的神色,后退一步,拱手道:“在下司鹤,刚才无意冒犯,还望见谅。”
少年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哟,还挺有脾气。
……
司鹤还在那里张望,被人重重地敲了敲脑袋:“你看什么呢?”
他转眼一瞧,原来是司雁。
“那是谁?”他指了指远方的那个身影,已经渐渐模糊成了一个黑点。
“没见过。”司雁摇摇头,官家小孩儿他已经差不多认熟了,但刚刚那个小孩儿,他确实没见过,“保不准是启国的人。”
“启国……”司鹤喃喃道,他想起今日他娘交代给他的话。
这几日是国宴期间,临渊和启国都派了使者来承国赴宴。临渊是派的一位皇女,而启国似乎是太子和二皇子。
那刚刚那个人,是太子吗?
司鹤揉了揉眉心,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眼下最该担心的不应该是这个,而是……如果要当陪读的话,他费这么大力气,应该可以摆脱四皇子了吧……
***
司鹤看着远处写字的陆钰,有些微微失神。
陆钰穿着一袭浅色的衣衫,正捧着一卷书看的津津有味。他素来喜欢暖色的衣服,嘴角眉间都是儒雅的笑容,让人渐渐沉沦于他的温柔之中。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久……还是没躲过陆钰。
之前他就应该想过,四皇子是容妃的儿子,自然陪读和其他的待遇都要低太子一等。太子选的是聪慧伶俐的人,这挨着排下来,可不就轮到他了么。
这是他的一个劫。
不过跨过了,就好了。
他紧紧地抿了抿嘴唇,背对着陆钰,自顾自地研起墨来。
陆钰本来是在写字,见他没了动静,也搁下纸笔,跑来看他作画。
司鹤作画的时候,是完全不在意周遭的世界的,他全然活在自己的画卷里,一花一草,都是他所构造的世界。
他作画时的动作很快,笔意酣畅淋漓,挥斥方遒,透着一股子洒脱劲儿。
陆钰看的呆了,等司鹤画完之后,他才兴奋道:“平日里没见你画过,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司鹤眼皮子都不想抬,他懒洋洋道:“四殿下,这个只是碰巧,我从未习过书画……”
“不如你教我吧。”陆钰打断他,兴趣盎然道,“既然你是我的陪读,你干脆教教我,明日的国宴,我就拿你的画献上去!”
“司鹤的才能还不足以担此大任……”
“我都说了你教我,你墨迹什么!你画的这么好,难道还怕我偷你的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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