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 作者:阡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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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袖有野心,但也仅限于此。
毕竟她对临渊,永远忠心耿耿。
两人说话之间,殿上的瓦片偷偷地移了位置,一只清亮的眼眸出现在那空隙里。
……
云霄山庄离秣城有些距离,即便季妄怀同九清、俞江三人,骑着踏云驹一路飞驰,也仅仅是在傍晚时分到达了山庄。
越是寒夜,季妄怀的寒毒就越为严重,此时的他,只觉得周身寒气入了骨髓,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几近僵硬失去了直觉。
“去敲门吧……”季妄怀嘴唇发青,面色苍白,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就说司鹤旧友拜访。”
九清连忙点头,快步走到山庄门前扣门:“有人在吗——”
俞江见季妄怀冷的不行,脱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他的身上,心疼道:“王爷,您这又是何苦。”
“我并不觉得苦。”季妄怀摇了摇头,笑了起来,“相反,我觉得很高兴。”
“每次来到承国,见到司家的人,我都觉得似乎司鹤还在我身旁一样。”季妄怀低着头笑着说:“莫非这就是爱屋及乌?”
隔了许久,才见一个小童将大门打开一条缝,警惕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是司鹤的旧友,司夫人和司鹤的小童应该认识我们。”季妄怀上前一步,温和说道,“今日贸然拜访,不知可否让我们进去说话。”
门后断断续续的听见有人说话,半晌,一位妇人才出现在门后,待她瞧见季妄怀后,连忙惊喜道:“你不是鹤儿的好友吗?我认识你的,快快进屋说话——”
季妄怀一行人连忙道谢,随着司夫人进了山庄。
……
“多谢你们的好意了。”司平川叹了口气,缓缓道,“自从鹤儿走后……我们便再也没有回过秣城了。”
司平川,司夫人还有司雁坐在堂中,司夫人显然是不久前才哭过,眼睛还肿的要命,“我的鹤儿真是命苦了——”
司雁一边安慰着他母亲,一边苦笑着说:“多谢季公子好意,如今家里还算过得去,新帝也没有再问责鹤儿的事,只是罢了父亲的官,又封了宅子。”
陆钰这一手对司家虽并非灭门之灾,可也算得上是沉重打击了。
季妄怀见状,稍微放下心来,又听司雁感慨道:“之前我便听母亲说过季公子带来神医替鹤儿治好了病,今日还是得好好感谢一番,你们长途跋涉,不如在山庄休息几日吧。”
正说着话,小露水和齐殊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季哥哥!”小露水跑到季妄怀面前,哭哭啼啼地说:“小鹤哥哥,他……”
“小露水,乖,来姨姨这儿。”司夫人将小露水抱了过去,怜爱道:“不哭了,好孩子。”
这小露水还小,自然是怕生老病死。他曾经救过司鹤,也救过启国太子,便以为自己已经不畏惧阴阳相隔了,只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司家对小露水还算不错,司雁他们都以为小露水是因为从小学着习医救人,才能让司鹤的伤口尽快好起来,并未将他往术师身上想。
只是觉得小露水理应算得上是司家的救命恩人,即便司鹤说是让小露水当他的小童,可实际上,司府派人教他识字看书,又给他裁剪新衣,已然当成自家人来看待了。
齐殊与季妄怀对视一眼,便别过脸去,仿佛从不认识一般。
不过司雁却发现了季妄怀的异常,他皱眉问道:“季公子,可是受了风寒?”
众人这才注意到季妄怀嘴唇已经毫无血色,就连面容也是惨白至极。
司夫人离季妄怀最近,便伸手覆上季妄怀的额头,很快,她便冷不丁收手,担忧道:“这孩子额头冷的骇人,怕是受寒了。快让厨房熬些姜汤,来,雁儿扶他去温泉池泡个热水澡,舒筋活血。”
温泉池?季妄怀迷迷糊糊听见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熟悉,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原来司鹤以前说的温泉池是这个。
……
云霄山庄的温泉池是引的活水,池间白雾缭绕,宛若仙境。
季妄怀趴在池边,温热的泉水包裹住了他的全身,身上的寒气似乎也消退了一些,入目尽是乳白色的云雾,他觉得有些乏困,便靠着池边,眯着眼小憩起来。
恍惚间,季妄怀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
身体轻飘飘的,如同坠落在云端。
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双手臂,从背后环抱住泡在泉水里,浑身还带着水珠的他。
那人将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头,热气喷进了他的右耳,像是有人拿着羽毛轻轻逗弄着。
“你想我吗?”
季妄怀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大梦。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人已经在他的耳垂印下一枚浅浅的吻。
“你不说也没关系,至少我很想你。”
第41章 执子之手
司鹤能感觉他怀抱里的季妄怀有些稍微的僵硬, 他便将下巴轻轻往季妄怀的脖颈里蹭了蹭,低声道:“怎么不说话?”
季妄怀本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恍恍惚惚地回头,只见云雾缭绕里站着一位戴面具的劲装男子,见他回头,男子慢慢地取下了面具。
一张朝思暮想的脸就这么直直地映入眼帘。
果然是梦。
季妄怀如是想到,他终于梦见司鹤了。
在听闻司鹤逝世消息的这段时间里, 他从来没有梦见司鹤,就连司鹤的一角衣袂都未进入过他的梦境。
或许是司鹤不愿见他,亦或者是司鹤害怕见他。
可无论是哪一种, 都让他无法接受。
这并不能成为阻隔他们相见的理由。
“你回来了吗司鹤?”季妄怀顾不得自己赤-裸的身体,从水池中起身急切问道:“你终于想起我了是不是?”
“是啊。”司鹤蹲下身同他对视,如同他们第一次相见一般,笑意盈盈道:“放心不下你, 就回来了。”
季妄怀先是一怔,而后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司鹤拉下水池, 司鹤自是没有站稳失去了平衡,猛然重心不稳直直地坠下池里。巨大的水花铺天盖地的砸来,将他浇成了个落汤鸡。
司鹤伸出左手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下半身还浸泡在水里, 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正哭笑不得,却没想到季妄怀竟然主动地抱住了他。
这回轮到司鹤发怔了,在他印象里, 季妄怀就不是这种主动的人。他刚刚愿意说出想念这句话,已经是他的极限,司鹤可以说是很满意了,而后的一切也只是司鹤为了取乐,小小地逗了逗他。
却没想到他会是这般反应。
“我终于梦见你了。”季妄怀环住司鹤的肩膀,将头埋在他的发间,喃喃自语道:“我一直以为你不愿见我,所以才不来梦里找我。我每天睡觉之前,都要祈祷一次,可是次次都未能如愿。”
司鹤愣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左手,环住季妄怀的腰,笑着说:“这次不是如愿了吗?”他撩开季妄怀垂下的发丝,掰过他的脸,迫使他望向自己:“季妄怀,你再仔细看看,你觉得这是一场梦吗?”
季妄怀怔怔的,许久都未说话,司鹤怕他失了神,正欲开口打趣,却见季妄怀动了动嘴,眼眶发红,细如蚊叮地缓缓吐出几个字:“司……司鹤?”
“我在。”司鹤笑着回答,任由季妄怀在他耳侧胡乱地亲吻着,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在。”
***
司鹤本来是绕开了众人,跟随者婢女偷偷潜进了温泉池,没想到正撞见了季妄怀沐浴的全过程。
一盏茶的功夫后,司鹤摸着下巴,看着季妄怀在他面前换着衣服,笑着说:“身材不错啊。”
“回去再收拾你。”季妄怀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淡淡道,也不知是这温泉池的功效,还是另有别的缘故,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毒退了不少。
这温泉池还算大,所以藏一个司鹤绰绰有余。季妄怀在此之前已经屏退了婢女,这空旷的温泉池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季妄怀皱眉问道,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情动,仿佛刚才眼眶微红的是另一个人。
司鹤叹了口气:“我不知道,瑶台婆婆要让我随他们一同回临渊,是我以死相逼,才给了我三四天的时间安排好司家的事。”
“为什么你要听他安排?”季妄怀微怒道,“凭什么他们要如此命令你?”见司鹤摇头苦笑,他这才注意到司鹤的右手软软地垂在身侧。
季妄怀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你的手……怎么了?”
“废了。”司鹤简洁回答道,怕季妄怀担忧,又加上一句,“暂时的,婆婆给我吃了药,手便不大好使了。”
他本来是打算让齐殊替他传话,但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用了。
“你刚说有个小孩儿在监视着你,他如今在何处?”季妄怀冷哼一声,一撩衣袍就准备去回回君沅,被司鹤拦了下来:“我来见你这件事,君沅默认了,他不会告诉瑶台婆婆,你大可放心。”
“我根本就不怕那什么婆婆。”季妄怀打断他,沉声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说的那个小孩儿和那个婆婆,他们凭什么替你做主?”
“因为他们给我服了药。”司鹤轻声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没放在心上。”
他只要回了山庄,见着了小露水,就根本不怕这婆婆的朱砂色小药丸。他就是想看看这瑶台婆婆执意要让他回临渊到底是何目的,而他的身世又会有怎样的秘密。
“你啊——”季妄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就是一根筋,好奇心太重可不好。”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司鹤又走到季妄怀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我以后绝对会保护好我自己,我发誓。”
季妄怀知道自己说不过司鹤,司鹤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意愿,他不是关在笼里的金丝雀。
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在他身旁竖起结实的堡垒,好好保护他。
季妄怀伸手将司鹤搂入怀中,亲吻着他的额头,叹息道:“我是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失去你的滋味了。”
那段时间犹如在昏暗的另一个世界,入目皆是灰暗的色彩。
永远无悲无喜,永远寂寞孤独。
“我明白。”司鹤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和说:“快走吧,你在温泉池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到时候他们又以为你在里面昏倒了。”
“我哪里有这么不堪?”季妄怀失笑,但还是听了司鹤的话,乖乖起身随司鹤走出屋去。
“等等。”他突然叫住了司鹤,“别拉着我手了,要是被你爹娘见到,或许无法接受罢。”
“这有何难?”司鹤朝他狡黠一笑,“阿沅我都能打发过去,何况是我爹娘。”
见季妄怀还怔在原地,司鹤拾起他的手,放置于自己的手心,十指相扣。
“我曾经觉得,老天要是将你的手放于我的手心里,对我来讲,都是一种奢望。”司鹤认真地说道,“因为我觉得我根本没有一点能够配上你。”
“但是今日我才明白,或许一切都是我想多了。”他轻声道,“如果两个人愿意在一起,没有谁配不配得上另一人的说法。”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我皆是,情意亦是。”司鹤握着季妄怀的手,虽然季妄怀手心冰凉,但他心里却觉得甚是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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