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作者:肉包不吃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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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正好村长拿着一尺黑布,笑眯眯地说道:“换个人来击鼓吧,把老张给换下去,让他也玩一玩,谁来换他?”
楚晚宁立刻道:“我来。”
他走到绑着粗牛皮的兽皮束腰鼓边,接过鼓槌,席地而坐。
村长替他仔细绑好了蒙眼的黑带子,左右调试了一下,问道:“紧吗?”
“不紧。”
“可会漏光?”
“不漏。”
村长笑道:“那就请仙君击鼓吧,什么时候想停了,你就尽管停下来。”
楚晚宁道:“好。”他执起木锤,在皮面上敲了敲,然后灵活地打击出密实鼓点,嘈嘈切切错错杂杂。
他被蒙了眼睛,没有觉察到墨燃隔着篝火投来的目光,那样复杂纷乱,那样迷离怔忡。
墨燃看着他,星火飞扬着,像是橘色的萤火虫散入黑夜,他看着黑夜里那个白衣委地的男人,目光一寸一寸,尖刀般划过楚晚宁的额头,鼻尖,划过他的嘴唇,下巴。
黑布裹眼的楚晚宁对他而言,有着莫名的诱惑,但这一次墨燃没有任由这诱惑随随便便地溜走,他仔细咀嚼着,舔舐着。
他在里头尝到了情爱的滋味。
他又一次感到内心的震颤,他又一次确认……没有错。
他对楚晚宁,是有爱意的。那种爱意和师徒之情无关,和恩情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边。
他只是纯粹地爱慕他,渴望他,想要他。
他……
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爱着楚晚宁。
是爱。
他竟是那样糊涂,那样偏执,他竟是那么傻,那么瞧不清。
他竟直到今日,才终于醍醐灌顶。
他是爱着楚晚宁的。
这一节想通透了,一直以来积压在脑海的那一层封土终于崩裂,很多曾经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多曾经他得不出的答案,都在这姗姗来迟的爱意里,纷至沓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品舐,来不及深思。
就听得“咚”的一声,鼓声停了,余音如涟漪扩散。
那一只草环不早不晚,就在此时,落在了他的膝头,他怔怔拾起,一抬眼,看到楚晚宁正松了口气,单手摘去了黑色的绑带,睁开那双月华流照的凤眸,纯澈无暇地张望过来。
他也好奇,想知道自己停歇鼓声时,花落在了谁家。
于是他对上了墨燃的视线。
楚晚宁:“……”
墨燃:“……”
没什么比他在偷看你的时候,你也偷看了他更尴尬的了,两道目光交错,彼此都有些闪躲。
但楚晚宁很快就不躲了,因为他忽然惊觉,墨燃那张英俊挺拔的脸庞上,此刻正笼罩着懵懂复杂的情意,越过金星缭绕的篝火,越过熙熙攘攘的人氵朝,就那么笔直地、滚烫地呈露出来,不加掩饰,也掩饰不住。
楚晚宁微微睁大了凤目。
“墨仙君好运。”村长笑着,去拉墨燃上来。
墨燃犹豫一会儿,按着规矩,把编好的草环戴在了发间,他黑眸子很亮,但人却有些不知所措,他戴好了发冠,小心翼翼地又看了楚晚宁一眼。那张晒得黝黑的俊脸,竟然就在这火光里渐渐涨红。
楚晚宁被他反常的举动吓到,于是眼睛睁得更大,圆溜地瞪着他。
在楚晚宁这样不加掩饰的视线里,墨燃低垂了眼睫,抿着唇不吭声,瞧上去有些乖顺,又有些腼腆。
好像是那种愚钝的少年郎,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纪,情窦初开,一切都显得那么笨拙,笨到有些可怜,又有些可爱。
楚晚宁:“……”
如果他刚刚还是惊,现在就可以说是骇了。
……他怕是要瞎了吧!
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五大三粗的熊货,忽然变得那么矫情,像吃错了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你怎么没反应》
菱儿:墨仙君,我抱你你怎么没反应,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嫌弃打量中),要不要请个老中医来给你看看,祖传秘方,专治不举。
墨燃:……姑娘,断袖,了解一下。
菱儿:吓,你袖子断了?那我帮你缝缝?
第144章 师尊,我喜欢你
墨燃从大海碗里捉出一张纸, 平铺展开。
看到纸上内容,他先是松了口气, 随即又有些紧张。
“是啥?”村长问道。
墨燃就把纸张给他看,村长瞧了, 说道:“哈哈, 幸好与墨仙君同来的, 没有什么同门师姐师妹,不然怕是要得罪人。”
楚晚宁原本就很好奇墨燃捉到的是什么问题, 一听村长这么说, 更加好奇了,直盯着那张纸条看,好像要把纸条盯出个窟窿来。
墨燃笑道, “可是村长,你瞧这张纸上面写的东西,应当犯规了吧, 别人说的都是一个问题, 他却等于问了我三个问题。”
“谁叫仙君点子准,摸到了这张。”村长说, “仙君要是不满意,那就丢了重新抓过。”
重新抓指不定又抓到什么“腿长的女人好看还是腰细的女人漂亮”这种内容,墨燃笑道:“算了算了, 那就还是这张吧。”
他说着,把纸张递还给村长,说:“我抽到的, 是说一说生平最喜欢的三个人。”
楚晚宁:“…………”
这时候菱儿眼眶红红地回来了,她没有往前捱,怕旁人看出她刚刚哭过,就坐在炉火塘子的最外围,因此墨燃也没有瞧见她。
事实上墨燃说完问题之后,就谁也没有看,他觉得这样过分私密的问题,瞧着谁都别扭,都说不出话来,于是干脆盯着火。
篝火在他黑色的眼睛里闪烁,映得他一张英俊脸庞时明时暗,他就望着那团火焰,出神良久,而后道:
“那就先讲我阿娘吧。”
“我阿娘走的比较早,其实我已经不太记得她的面貌了,只记得有她在的时候,我总能吃的上东西,也睡得好安稳觉。”墨燃道,“所以如果要说三个人的话,她会是其中一个。”
村长颔首:“舐犊情深,好,给仙君算一个了。”
“那第二个,是我师哥,他待我温和,虽无血缘之亲,却胜过亲生兄弟。”
对于这个答案,楚晚宁早有预料,因此无论是脸上还是心里,都没有太大的波澜。墨燃喜欢师明净,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当初他在金成池,早已亲耳听见过,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望着夜火映照下的那个男人,他有着刀劈斧削的硬劲轮廓,显得极英俊,骨子里又有些倔头倔脑。一个人的精气神很大程度上都能够在眼睛里反应出来,墨燃的眼睛又黑又亮,极其有神,像一盏除非油尽,否则绝不会熄灭的灯。
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注定极为固执。
楚晚宁很痴迷于这样的固执,只可惜,这份固执并不是属于他的。
墨燃说了师明净这样那样的好,楚晚宁都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晚上的风有些凉,于是给自己倒了一盏热茶,捧在掌中,慢慢地喝着。
茶水一路暖着他的咽喉,落到胃里,把他的血肉都焐热捂暖了,连心都跟着软下来。
他又默默倒一杯,正欲再饮,忽听得墨燃讲完了师明净,然后顿了顿,说了一句话:
“还有一个人,第三个要说的,是我师尊。”
“咳咳咳!!”楚晚宁仿佛被烫到了,茶呛了点出来,连连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埋头去擦拭着水渍,却不曾抬头看墨燃一眼。
感情上卑微惯了的人,你把他从地上拉起,他也只会为自己的满身尘土而惊慌失措,想要再一次躲回暗处,蜷缩着,藏起来。
但墨燃显然没有打算给他逃避的机会。
楚晚宁这个人太闷了,要是由着他去,他会一直给你一个背影,一个后脑勺。他看似炽烈,看似凶悍,眉眼间紫电青霜,隐隐都是雷霆攻伐之意,可墨燃清楚,这不过是一张打磨精致的人皮面具而已。
他看过了楚晚宁温柔的人魂,在孟婆堂的蒸腾水雾里,那么可怜,那么无助。
他不想让楚晚宁再这样自我糟践下去了。
楚晚宁不能再戴着那样狰狞可怖的假面,如果这自尊病的家伙不愿意摘,那么,他替他伸出手来。
茶水只泼了一点点,早就擦干净了,可楚晚宁还是在反复不停地拭着那干透的水痕。
他惯于作茧自缚,所以没有抬头。
渐渐的觉得周围很安静,静的有些诡异,而后有小孩子在嗤嗤地笑,声音好像压得很低,可是谁都能听到。
“阿娘,楚仙君好傻哦。”
阿娘忙掩住自家孩子童言无忌的小嘴:“嘘——”
但楚晚宁还是听到了。
傻……
不,晚夜玉衡这辈子都和“傻”这个字绝缘,他是嚣张锋利的,是凶悍冷酷的,是——
“师尊,你再擦,只怕桌子都要给你擦出一个洞来了。”
黑色的布靴走到他案几前,距离很近,近到几乎可以算是冒犯,然后才停住。楚晚宁看到一截漆黑的阴影笼罩下来,山岳一般压制住他,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压得他有些屈辱,也有些恼羞成怒。
他忽然就有些愤懑了,气自己突如其来的软弱。
于是他把帕巾一摔,猛地抬头,充满了挑衅,一双含着怒的恣意凤眼瞪着墨燃,端的是剑拔弩张。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墨燃不无恭敬,不无温和地说了一声:
“师尊,你理理我。”
这句话真像一道魔咒,与楚晚宁的反应同生共长,只有楚晚宁自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因为墨燃说“你理理我”,才抬头的,这只是恰巧而已。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除了他,墨燃也好,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罢,都觉得楚晚宁是因着这一声央求,才迅速应允了自己徒弟。
迅速。
没什么比这俩字更让人觉得屈辱,觉得颜面尽失了。
楚晚宁面色如冰,眼里却烧着星火。
可撞上的,只有墨燃柔和温热的目光,像无边春水,轻而易举地,就包裹了他的怒气,他的尖牙利嘴。
墨燃说:“师尊,第三个答案是你。”
楚晚宁无处发泄他的恼怒,于是变得面无表情:“……嗯。”
他表现的真淡定,真漠然。
十分从容有气度,真不愧是看淡人间风月的楚宗师,楚晚宁在心里暗暗为自己喝彩。
但墨燃好笑地瞅着他。
墨宗师心想,这位楚宗师,怕该不会是个小傻子吧。
楚晚宁浑然不知自己在徒弟心里已经吧唧一声贴了个小傻子的签儿,他因为紧张,从而愈发显得冷漠骄矜。
他说:“所以呢?你过来是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歪打正着,墨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墨燃什么都想做。
但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喜欢楚晚宁又怎样?发现的太迟了,斯人遥遥不可追,更何况他已经花了两辈子去追师昧的脚步,忽然跟他说,他爱错了人,要他回头,其实他自己心里上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如果重生之初,他就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到现在,这份“发现”,其实只是徒增煎熬而已。
前世带给楚晚宁肉体上的折磨太多了,他习惯把床笫之欢,看做是对这个傲骨铮铮的男人,最酷烈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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