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对面的兄弟打了个手指,指了指闻湉的方向,意思是等下抓这个。
对面回了个明白的手势,埋伏在草丛里耐心的等待着。
排成长龙的队伍慢吞吞的往前走着,闻湉频频的往后看,第一百零一次回头时,终于在队伍末尾看到了骑着马往前来的代福。
嘴角扬了一下,闻湉看看前面的焦家人,不动声色的将代福招到了身边。
“打听到了什么?”闻湉故意慢了一些,让轿子先走,免得闻书月听见。
代福打听到了消息后唯恐赶不及,一路飞奔着追上来的,气都没喘匀,就压低了声音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了。
结果跟闻湉预料的差不多,焦长献的丑事在乐河镇都传遍了,代福稍微打听了一下,就全知道了。
“焦家欺人太甚!”闻湉满面怒容的抬手喝停了前行的队伍。
走在前面的焦长清疑惑的掉转头回来问怎么回事。
闻湉的怒气毫不遮掩,他仰着头,毫不客气的指着焦长清的鼻子,“你们焦家简直欺人太甚!”
焦长清心中一震,又有些隐秘的暗喜,莫非他们已经都知道焦长献的破事了……
“贤弟,你这是……”
闻湉怒气冲冲的瞪圆了眼睛,连脸颊都气红了,“你们焦家的丑事,是要我当众说出来么?!”
跟过来的焦家人顿时变了脸色,焦长清心里暗喜,面上却惺惺作态的解释,“一切都是误会,有什么事情等到了再说。”
闻湉冷笑一声,看着焦家人无耻作态,只觉得新仇旧恨都一齐涌了上来,丝毫不留情面,“亏得焦家自诩书香门第,我看就是路边的乞丐,也比不上焦长献龌龊令人作呕,这亲不结也罢!”
“代福,带小姐回去!”
代福响亮的应了一声,指挥着轿夫把轿子往回抬,后面不明情况众人只能被迫分出一条道来。
焦家人想来阻拦,却被闻湉一鞭子抽了回去,当先的两个人哎哟一声,捂着伤口趴在马上痛呼,焦长清想要上前,看见他凶神恶煞的表情又有些忌惮的退了回去。
闻湉冷笑一声,“这事闻家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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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埋伏在草丛里的土匪们摸不着头脑,他们隔得远,听不清说的什么,就知道新郎官忽然就不让走了,然后把轿子往回赶。
“这是要退婚?”
常喜往草丛里啐了一口,“长得好看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祸祸完了小乔,又要祸祸别家姑娘!”
眼看着下面人分成两拨了,中间只剩下几个人,正是个绑人的好机会。
常喜支起身子一挥手 ,“兄弟们,上!”
四五个粗壮的土匪风一样朝山下的闻湉冲过去,常喜动作快力气大,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手刀将闻湉劈晕,然后将人甩上肩扛着就跑 。
焦长清诧异的出声,“你们要做什——”
他话没说完,后面冲下来的几个汉子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人揍了一顿,然后留下一道口信就风一样冲上了山。
“让焦家带着银子来赎人!”
被打懵的焦长清:“???”绑的是闻家人为什么要焦家来赎人?
土匪们绑人的过程行云流水,来去如风,等到惊呆的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没了影子。
代福看了看闻湉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惊慌的探出头的闻书月,一咬牙大声道:“先回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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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喜一马当先扛着人风也似的就回了寨子,一把将昏迷的闻湉扔在地上,四处晃悠了两圈,找了根麻绳,将闻湉结结实实的绑在了房柱上。
后面跟上来的兄弟们围着柱子转了一圈,啧啧感叹,“果然是个小白脸,难怪连小乔都能骗到。”
常喜踹了说话的那人一脚,“去去去,赶紧把小乔叫过来,兄弟们给她把人绑来了,要杀要剐都随她。”
没多时小乔就过来了,她穿着一身粗布裙子,头发用一根光滑的树枝盘着,长相娇娇柔柔的,有种小家碧玉的柔弱。
常喜看见她,顿时笑的傻乎乎的,“小乔你看,我把焦长献绑来给你出气了。”
小乔洗衣服洗到一半硬是被拉过来就很莫名其妙了,一听他提焦长献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锤了他一拳头,“再提一句这个人我把你耳朵都拽下来。”
她打完人,又变回一副娇弱的样子,看着柱子上的闻湉问,“这是谁?”
可怜常喜八尺多的大个子,被锤的不敢吭声,委委屈屈的缩着脖子小声逼逼,“这不就是那个……谁吗?”他本来想说焦长献,又想起来刚刚才被锤过,顿时就闭上了嘴巴。
“那个谁是谁?”小乔高高挑起眉毛。
常喜可怜兮兮的缩着脖子,“就那个,焦什么的。你不是不让我提他的名字?”
小乔默默反应了一会儿,指着昏迷的闻湉震惊道:“你说他,焦长献?”
“啊。”常喜老老实实的点头,期待的看着小乔,就像一只等着被夸奖的大狼狗。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夸奖跟肉骨头,而是小乔再次狂风暴雨的一顿打,虽然并不疼,但特别委屈,“你怎么又打我?”
小乔冷冷一笑,拿眼睛剜他,“你个二傻子,这个不是焦长献!”
“啊?”常喜懵了一下,傻愣愣的指着闻湉,“那他是谁?”
小乔双手抱怀,“你抓的人问我是谁?”
常喜看看闻湉,再看看其他人,“那我们抓错人了?现在咋办?”
没人应声,大家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
常喜苦哈哈的皱着脸,“我们还让焦家拿银子来赎人来着。”
小乔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转身准备回去继续洗衣服,“老大马上就回来了,你问他怎么办吧。”
常喜:“……”
他小声叨逼叨,“问老大不就是找打吗!”
然而显然大家都怕被老大揍,小乔一走,就跟着鸟兽散了,留下常喜一个人对着闻湉发愁。
“要不,你偷偷的放我下山就可以了。”闻湉睁开眼睛,试着给他提个小建议。
他被绑住的时候就醒了,常喜扛着他跟扛麻袋一样,颠的他浑身都都疼,加上被粗糙的绳子一勒,他就给疼醒了,只是没摸清楚情况,才一直假装昏迷。
常喜被他忽然出声吓得往后一蹦,见鬼似的瞪着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闻湉:“刚刚。”
常喜松了一口气,虎着脸凶神恶煞的说:“没拿到赎金,我是不会放人的。”
闻湉戳穿他,“可你不是抓错人了么,焦家不会拿钱赎我的,他们可穷。”
常喜像个受惊的狗熊,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不是刚醒?”
“嗯,刚醒就听到了这一句。”闻湉刚才听了半天,知道这是个最没心眼的,就想着哄他把自己给放了,“我跟焦长献也有仇,你要是放了我,我回家了收拾他,还能给小乔姑娘也出口气。”
第4章
常喜蹲在闻湉面前,面色纠结的思考他的建议。
但是他脑子一根筋,向来弄不来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发愁了半晌,最后猛的一拍大腿,既然抓错了人,那不如就趁老大还没回来,偷偷把人放了,其他人揍一顿让他们不许告密,不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过了!
常喜深深觉得这是个可以不用挨揍的好主意,于是站起身,开始给闻湉解绳子,还粗声粗气的警告闻湉,“你不许出声,等会我把你送下山。”
闻湉一喜,乖乖的点头,配合的不动让他解绳子。
两人注意力都在麻绳上,丝毫没有注意走进来的两个人。
楚向天出门谈了笔生意刚回来,就看见常喜撅着屁股对着房柱不知道在做什么——常喜长得高大粗壮,将闻湉结结实实的挡住了。
“常喜,你在做什么?”楚向天眯起眼,走过去对着常喜的屁股就踹了一脚。
常喜一个趔趄,胸膛直接撞上了闻湉的鼻子,闻湉痛呼一声,眼泪直接就流了下来。
楚向天这才注意到柱子上还绑着个人。
常喜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一脸心虚的看向楚向天,“老、老大,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向天的目光落在闻湉身上,扬了扬下巴,“这是谁?”
常喜心虚的瞥了一眼满脸眼泪的闻湉,支支吾吾半晌,忽然灵光一闪,道:“我在路上捡到的,老大你不是说喜欢男人么,我就把人给你带回来了。”
他说着还伸手对着闻湉比划比划,“你看这脸蛋儿,这腰,这腿……嘿嘿。”
楚向天剑眉高挑,目光随着他的手在闻湉身上逡巡一圈,摸着下巴夸道:“确实不错。”
忽然被卖的闻湉:“……”
常喜撞得他的那一下把他疼懵了,脑仁都在嗡嗡的疼,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满脸,模模糊糊的听见了他们对话,红着眼眶就想要辩解,一抬头却撞进了楚向天深黑的眸子里。
楚向天玩味的看着他,忽然走近伸手钳住他下巴,眯着眼睛打量半晌,“确实是个美人……”
下巴上的大手力度极大,闻湉眼眶更红了一些,哽咽着说:“我不是焦长献,你们抓错人了……”、
楚向天啧了一声,皱着眉松开手,“哭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着转头看向常喜,“你不是说路上捡的吗?”
偷偷往外挪的常喜身体一僵,缩着脖子怂的像个狗子,“是啊,就是……就是在咱们山脚下捡的!”
旁边的周传青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怂样,笑着出声给他解围,“行了,别编了,我跟老大刚从四方镇回来。”
闻家的小公子被西山头的土匪绑了,这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闻家报了官,正在商量着怎么把人给救回去呢。他和老大听到传言的时候还一头雾水,这才提前回了寨子。
“说清楚怎么回事。”楚向天又踹了常喜一脚,大马金刀的坐在虎皮椅上,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
看起来老大没有准备揍他的意思,常喜松了口气,把来龙去脉都讲了,说完还挺委屈,“我本来把那小子抓来给小乔出气,谁知道抓错了人。”
“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楚向天对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下属基本已经放弃了抢救,他摆摆手,“去找小乔记着,这个月还有下个月寨子里的柴都归你砍。”
常喜一听只是砍柴,顿时满脸喜意,说了句谢谢老大就飞也似的跑了。
留下闻湉独自面对两人。
闻湉吸吸鼻子,别扭的扭着脖子看楚向天,“你们抓错了人,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楚向天都被他逗笑了,走到他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既然都来了,闻少爷不妨在寨子里做几天客,这西山寨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上来的。”
闻湉:“……”谁想到土匪窝做客啊?!
“你们要多少赎金,往闻家传个信,我娘会派人送来的。”看出来这人不像常喜好说话,闻湉只能敞开了说。
楚向天啧啧摇头,“要赎金做什么?西山寨从来不劫良家百姓,只是楚某看闻少爷合眼缘,想留你小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