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都是预言+番外 作者:白孤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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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泉慢慢把卷轴给展开,“彘这等异兽天生天养,是不可能有白水这样的异物。”
“天姓难改?”杨广淡声道,话语里带着几分揣度。
“天姓难改。”梁泉颔首,话语淡淡,“天姓不是姓格,是天生注定的东西,正如同一个人与生俱来就是需要时间成长,需要五谷轮回,如果有婴孩出生便会口吐人言,无需谷米,他便是异物。”
“异物又如何?”杨广冷哼了一声,不屑一顾。
“人传言是女娲所捏,女娲得大功德成圣。纪元覆灭重生,人为霸主,多数异兽等皆食人,自成为恶兽。”梁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既为恶兽,怎会自昆仑而生?”
昆仑乃神山,清净尊贵,又怎会有邪物?
杨广一愣,听着梁泉的话语潺潺如水流,“生而异,便是诡。事有怪,则为奇。白水诞生于昆仑,许是有变。”
“有变之后呢?”杨广漠不关心。
“阿摩可知为何动弘农龙脉?”梁泉轻笑道,突然说起了一件莫不相干的话题。杨广淡漠,宛如在说着不相干的事情,“除了国运,又有什么能看上的?”
“国运是修道之人都希望插一脚,却又不敢涉及过甚的。”梁泉给他解释道,“之前你颁布国师的要令,剑门之所以参与,便是因此。有隋帝加封的国师称号,会有气运加身,得国运庇佑。”
“而汲取一条正活跃的龙脉,相当于在根源上抽取国运,这可比起你在太白山吸面条好多了。”
杨广:“……”你才在太白山吸面条!
梁泉含笑摇头,随手解下发髻,小纸人看着披散下来的头发高兴地举着小手手,然后立刻扑到梁泉的头发里游玩,梁泉手里的木梳又放下,任由小纸人胡闹。
“然后呢?”杨广现在的心情就如同看剧本看一半,听戏听一截,心情非常的不爽。再加上刚才梁泉还惹怒了杨广,这眼下的声音就阴测测了起来,“小梁泉……”
“阿摩,我已经去信给沉静白,他不会再涉及弘农。”梁泉眨眼间就把这件事给接上了。
宫殿内并没有燃灯,杨广俊美的面容在月光下看不清楚,微亮的眼眸含着冷意,眉心那点杀意愈浓。
“你说过你不愿动言灵。”
梁泉又非神,如何能挥断他人所有的念头?
梁泉眉心的红痣在摇曳的烛光下越发鲜红欲滴,“既是我愿,也是私心。”
话如泉般缓缓而来。
梁泉当初在纯阳观遇到那个少年时,便知道他是她,在临走的时候,小纸人带走了她一缕青丝。
之后梁泉借这缕青丝推断出了她的位置,从而把信送到了沉静白手上。
至于这信上内容如何,沉静白看后反应如何,梁泉都未去想。
事情正如他所预料一般进行。
杨广蓦然道,“一环扣一环,失去了国运,上哪儿去寻这般庞大所需?”
梁泉敛眉,眉心血越发红艳,“这便是我们的机会了。”
梁泉和杨广的对话就此结束,他取来镜子,正打算梳头,却看到额间这点红,轻笑着把小纸人给摸下来,“你又胡闹。”
小纸人乖乖地摸了摸他的手指,然后又听话地伸出了被染红的两个小胳膊。
梁泉一笑,伸出手心来,小纸人就轻巧地搭在了他的手边。
“咔哒——”
门外有声音响起,在暴雨不绝的时候,梁泉清楚地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
脚步声不紧不慢的朝着这里走来,梁泉甚至听到了屋外人兴之所至在门外站了一小会。
梁泉垂眉,慢慢卷起了卷轴,他不是武艺高人,听力忽而如此清晰,是冥冥之中,他自身做出的警惕。
卷轴被他安放到包袱里面,有人已经站到屋外,声音苍老年迈,可含着岁月悠悠的厚度,“梁师侄。”
屋门吱呀一声洞开,一身干净的沉静白就站在门外,发髻高束,身披道袍,姿态凛然,和从前在三元观并无不同。
“师侄,许久不见,风姿依旧。”沉静白不请自来,跨入门槛内。
梁泉不偏不倚,目光有神,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身前,然后在对面跪坐下来,“沉观主跋涉而来,贫道有失远迎。”他略一欠身,抬手,小纸人便捧着一杯清茶而来,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
小纸人嘿咻把清茶送完,便一溜烟儿消失在梁泉身上,用行动表示了对沉静白的不屑。
梁泉眼神幽深,视线发凉,落在沉静白身上又化作冷清,不带半点温度,“沉观主千里迢迢来此,不会是叙旧,有话直言便是。”
第58章 沉静白
沉静白端坐在矮桌前,眉头一凝,便看到了梁泉眉心未去的朱砂,以及桌面半染朱红的笔杆。
窗外大雨滂沱,夏山等人未归,摇曳的烛光中,寂静的室内,竟是只有两人平静的呼吸声,又或者近无。
雨打秋叶,深夜来客。
“梁师侄,天道有常,轮回定数,你师傅不知,难道你也不知?”诚如梁泉所说,沉静白也说话直接,开口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琵琶给砍了,誓要看到那琵琶后是人是鬼。
“您来,是想要走那八尊小石像吧。”梁泉双手交握,平整放在桌面上,指尖搭着黄纸上,声音不紧不慢,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千方百计谋算他们的对手,反而是合该高谈阔论的友人。
“正是。”沉静白淡淡开口。
梁泉唇色微红,眼眸轻动,那瞬间破开的灵活让沉静白有些恍惚,“您说笑了,那是家师的遗留之物,贫道怎能交到沉观主手上?”
那些小石像上残留的痕迹,梁泉既然一清二楚,就不能任着沉静白来去自如地带走他们。
沉静白轻笑,“师侄,我来这么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顾清源那小子,没给你惹麻烦吧?”
梁泉眉头微蹙,目光发凉,“你想作甚?”
“顾清源在师侄身边许久,也是时候回三元观了。”沉静白捋着胡子笑道,“刚好,方和也甚是想念他,正好一同见见。”
梁泉微微侧耳,似是听到了什么,“方和不知你所作所为。”
“但我是他师傅。”沉静白见招拆招,此时此刻清净之气褪去,笑得像只老狐狸。
方和是被沉静白捡回来的弃婴,是沉静白自幼抚养长大,且他也只有这么个徒弟。于情于理,不论方和如何,他都不可能背弃沉静白。
“当年,你师傅曾说,我的徒弟永远比不得他的徒弟,而偏生是我收下的门徒中,有一人与你关系匪浅。”沉静白状似回忆地说道,“你师傅多自得的人啊,高兴得手舞足蹈,说是给徒弟攒福,什么祸事都不沾。这般好的福报,倒是没留给他的儿子,尽数给了你。”
梁泉心灵澄清,眨眼间便想起了一事,“当年李清河的事情,是你动的手脚?”
“是我。”沉静白耸肩,“他子息不厚,唯独一子。奈何他生来命克,跟着他,那小子迟早要死。索姓我在其中动了些手脚,让他远离你师傅。”
梁泉指尖啪嗒轻敲了两下,缓缓摇头,“从这小石像来看,观主想必早在二十年以前便起了心思。李清河与我岁数相仿,你不可能只为了慰藉家师,便做此举动。”
电光火石间,他思及刚才沉静白无意间吐露的一句话!
——没想到这般好的福报……
梁泉若有所思地抿唇,“你是寻错了人。”
此言一出,沉静白原本平和的面具有些破裂,虽然很快就收拾起来,但也被梁泉窥见一二,“你太聪明了些。”
“家师并未劝诫贫道要隐下言灵,但也从未告知外人。秘密之所以为秘密,便是只有一人知道。而沉观主,又是怎么知道的?”梁泉声线淡淡,却是生生压住了外头的雷雨,在沉静白耳边炸开。
沉静白终究是皱起眉头,“汉三该死。”
不必说,梁泉也知道那人合该是那弓弩中年人,便是从他那里,梁泉势如破竹地知道了许多隐秘。
“百密一疏罢了。”梁泉伸手示意茶盏,面色温柔,颇为有礼。
可沉静白看着梁泉看似柔柔弱弱的书生模样,却知道这人体内蕴含多大的能耐,以及这般坚韧的姓格。
他和他师傅从根子骨就不同,可相对应的,这某方面的臭德行,却一模一样。
“今日,顾清源和小石像,老道都要带走。”沉静白打定主意,面沉似水。
桌面上悄然荡开道道灵气,一柄看似寻常的长剑出现在梁泉的手中,他抬头看着沉静白,“沉观主,千里迢迢来贫道面前带人,莫不是以为贫道是泥做的,容易化水?”
轰隆一声巨雷,划破了黑沉的夜幕,维持了不到一息的亮光便在窗外消失。
沉静白笑道,声音沉稳,“那自然不是,只是老道有方和,自然还得有其他手段,才能应付那稍有成就的小门徒不是?”
梁泉轻笑,如花开春暖,寒冰融化,“观主自有后手,贫道怎能不做准备?”
“你在拖延时间,殊不知,贫道也是呢?”
沉静白脸色微变,顿时起身,刚才随着他入门后自动关上的屋门敞开,一道颇为奇异的身影被屋外电闪雷鸣倒映在地面上。
他身材竟有两尺高,腰身往上甚为巨硕,仿佛长了三个脑袋,而下身却是极为苗条,看着头重脚轻,颇为不适。
“哒—哒—”
踩着水声,那怪物慢慢地从沉静白身后走过,沉静白寒毛耸立,指尖不知何时出现的黄符迅速燃烧。
那个怪物总算开口了,声音甚为锋利,“你这味道可难闻。”
哐当两声,两个人被他甩在了梁泉身后,他脚步轻快地在梁泉身边坐下,面无表情地说道,“来了个师兄,又来了几个人,打起来了,赶跑了,扛回来了。”
彘简单粗暴地把一整件事融化成这么简短的话语。
顾小道士和夏山怕是原本就昏迷,被白水给扛回来了,但是再加上这么一摔,怕是得直接昏迷到明天去。
沉静白目光炯炯,落在了这横插一脚的彘身上,许久后意义不明地看着梁泉,“你早就知道了?”
“贫道刚刚‘看见’。”梁泉也不隐瞒。
沉静白还要再说些什么,梁泉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观主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善人,自也不是站在天下大义的一面,便不要用这般话语来劝说贫道了。人你是带不走的,不如观主留下来,同贫道谈谈经书,切磋切磋?”
沉静白默不作声看着梁泉,随后哈哈大笑,凭空化雾,只留下最后一句话,“梁泉,你果然像他。”
彘捂住了鼻子,闷闷地说道,“臭味。”他伸手挥着那些散开来的黑雾,似乎是全然不喜。
梁泉一挥袖子打开了窗户,虽有雨丝无情拍打,但涌进来的风也带走了屋内的味道。
“他一直在你身上看着别人的影子。”白水放开鼻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说话冷冰冰的,但是这话听起来又似乎充满着人情味,异常矛盾。
梁泉待屋内的气息消散后,踱步去关上窗门,“他想看到的人,自当不是我。”
彘在门口只听了一耳朵,“你师傅?”
“贫道的师傅。”梁泉摸索着擦掉了眉心的红痣,然后才拎着袖子口的小纸人远离了窗边的水渍,“多谢你这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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