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后剑碎了+番外 作者:灯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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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子里加了玄铁的事,侍人根本不知情,也没有能一剑杀了一名先天高手的自信,然而徐安歌的话却像是给了他支撑,侍人的手竟渐渐平稳下来,而后,他眼神畏缩,动作上却大胆起来。侍人举起剑,正对着孟影。
孟影瞪大了双眼,怒吼:“徐安歌!徐安歌——你个畜生!”
徐安歌脚步不停,缓缓地向亭子里走去。他连看都不想再看孟影一眼,仿佛真的认定了,侍人杀的不过是个牲畜,没什么好关注的。
孟影看着侍人已举剑对准了自己,很清楚被锁在这个笼子里,功力完全无法发挥的自己难逃一死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在此刻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徐安歌,你不得好死!”
“徐安歌!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你……唔……”侍人一剑击穿了孟影的胸口,一代先天高手就这般死在了无名侍人的手下。
孟影的眼睛紧抓着徐安歌的背影不放,他已说不出话来,可嘴角却还带着诡异的笑,他嘴里笑出了血雾,胸脯却依旧一起一伏,直至彻底不动了,脸上还带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在座的都是看惯了江湖打打杀杀的人,可如今这一幕竟让他们也心有余悸。
湖边静了许久,众人才反应过来——墨枢门究竟有着怎样的机关术!这牢笼竟然是可以囚住一名先天高手,让他死于一无名小卒的剑下!
众人看墨枢门的眼睛都热起来了,此时哪还有人去管江湖上那些关于徐安歌的流言啊,所有人想着交好墨枢门都来不及!
这时有一名威望高的老者站出来,高声说:“徐门主,我等观礼也观过了,请问接下来……”
徐安歌已坐到了长亭之上,他斜倚凭栏,没有半点起步的意思:“劳烦诸君移步大堂,墨枢门已备了上好的酒菜招待各位。”
有许多人还不想走,他们不期待什么上好的酒菜,就特别想问清那个牢笼的事,可又怕一股脑地堆在这儿,会让墨枢门反感,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往大堂挪。
徐安歌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响声都消失不见了,才吩咐人清理一下笼子里的血污,把所有人都调走后,他低声问身边的侍人:“你今天是来做什么?”明明他没有给邵阳教递请帖。
侍人微微抬首,露出一张鼻挺眉高、眼眸深邃的脸——他竟是孟鹰!
孟鹰一板一眼地应着徐安歌:“我送你贺礼。”
“我不缺贺礼。”
孟鹰摇头,执着道:“你会喜欢的。”
最终徐安歌还是顺着孟鹰,缓步朝后院去了。
湖边的侍人正收殓着孟影的尸身,任何人都没有发现他双手的指甲上映着微弱的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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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鹰身着侍人服,搀着徐安歌在长廊中缓步前行,一路上也没什么人发现不对,徐安歌带他进了房,而后吩咐下人无事不可打扰。
进了房后,徐安歌一直挺着的脊背终于弯了下来,孟鹰环着他快走几步,将他扶到了榻上。孟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这间卧房都摸熟了,他将徐安歌放下后就动作麻利地从桌上取来一个白瓷瓶,飞快倒出两粒药丸给徐安歌咽下。
徐安歌的眉间微皱,哪怕药已入腹也不见面色好多少。孟鹰现在也无力帮他什么,以徐安歌如今的体质,一有内伤必须吞药,而后只能待药姓发作,缓缓恢复元气,待体内气血平息下来才能运功调息。
所以孟影说的其实也没错,他这副身子,也基本跟废了没差,说是一代先天高手,可若是真论战力,估计还不如几个后起之秀。
徐安歌体内气息乱窜,面色可见的青白,只能半躺在床头歇着,孟鹰已经悄无声息地溜出房为他取那个贺礼去了。
自孟鹰出去时捣鼓出的些微声响之后,房里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对徐安歌而言就是一片死寂的黑暗。他在黑暗中出神,想起了前不久那个邵阳副教主林柒年。林柒年对自己说“教中收益每况愈下,教主却久不理事”,希望自己多劝劝孟鹰。
可惜他求错了人。自己从来不知孟鹰是怎么想的。
孟鹰可以将自己这个瞎子照顾得服服帖帖,衣食寝住皆是细致入微,仿佛能将自己捧到天上去,可有关门派的事务却从不跟他透露半句,更不会听自己的劝。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能放心地与孟鹰同榻而眠,却无法信任地跟他聊门中之事。数月前,孟鹰曾跟他提过一些传位典的事,却被自己轻描淡写地绕了过去,孟鹰也很识趣地不再提它。
说到底,不过是再无法全然信任对方罢了。
徐安歌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自己怎么会开始想这些婆妈的事,可能是近来心事全了,故有如此多的感慨?不知乱七八糟地想了多久,他总算觉得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些——当然,也有可能是疼久了所以麻木了。
徐安歌撑着床沿慢慢爬起来,摸索着坐到了书案前,右手探着触碰到了一个刻着特殊纹路的机关盒。这个机关盒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个放夜明珠的石台,可在对机关术极其熟捻的徐安歌手上,却是很快被敲出了一个暗盒。打开暗盒,里头静静地躺着一块红玉。
徐安歌想了那么久,到底还是将林柒年的话记在心里了,他无法劝动孟鹰,却能为邵阳教添一个赚钱的法子。
毕竟靠炼兵冶铁、奇技- yín -巧复起的墨枢门生意遍天下,最不缺的就是钱财了。
红玉微凉,贴着温热的掌心时,那抹凉气好像顺着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一路窜上心头,徐安歌莫名觉得浑身发冷,胸前滞闷。
他还来不及做出丁点反应,身后便传来了极细微的摩挲声,伴随而来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孟鹰回来了。徐安歌恍然回神,此时身体中的那股闷痛已经悄然褪去,方才那一瞬仿佛是他的错觉。
“怎么才回来?”徐安歌将暗盒推入机关盒内,使其再度变为了一个石台,而红玉却被他握在了手上。
“碰到了林柒年。”孟鹰说话间,将手上的长盒放到徐安歌手上。
林柒年来吴县无非就是找孟鹰说些邵阳教内务的,这些应该是他们之间禁聊的话题,徐安歌很有分寸地不再问下去,而是翻开了长盒。
盒中的物品估计是兵器,盖子才翻来,徐安歌便能感觉若有若无的利气侵袭着他的手。他伸手在那件兵器上摸索,想要辨认这是刀还是剑,却在指尖触碰到兵器的一刹那就愣住了。
……好熟悉的触感。
徐安歌呼吸急促起来,细细地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磅然大气,如龙蛇游走于其上,与从前一般无二。
“羲和剑……”徐安歌阖目,声调有些微的颤抖,“你什么时候找到的?从哪找来的?”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再见到羲和剑了。羲和剑曾是爹承诺过给他的佩剑,他从小到大也不知用它练过多少剑招,然而自从二十年前,徐家在大火中化为乌有后,他就再也不曾见过羲和剑、甚至连听都不曾听过!
此刻——它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手上。
孟鹰犹豫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它一直被收在阴阳教祭坛上,我重建邵阳山庄的时候找到的。”
徐安歌扣着剑柄,将羲和剑缓缓拔出,它的剑身是纯黑的,在窗边光线照射下竟然一点不反光,剑刃明明轻薄,可这仿佛能吸光的沉甸甸的黑色竟让它看起来重若万钧。
徐安歌忍不住输了一抹内力传入剑身,羲和剑在内力触碰的那一刻就开始震颤,奇怪的是如此明显的震颤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羲和剑还是像从前一般与他有着共鸣,这个认知让徐安歌内心止不住的情绪翻腾。
孟鹰看着徐安歌眉宇间的欣悦,面色难得柔和下来。他把羲和剑带回来就是为了讨宁远的欢心,却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他许久未见宁远展颜了。
孟鹰的目光追随着徐安歌,知道他会现在最想做的估计就是去练几招剑,就想将他扶去练武场,可在接到徐安歌时却不由一惊——他竟然整个人砸到了自己手上。
“怎么了!”孟鹰忙把徐安歌扶起,再问他时,徐安歌却又恢复了正常。徐安歌按压着心口,发现方才让他丧失气力的绞痛再次消失不见了。
孟鹰虚惊一场,想着徐安歌的身体情况,提议说:“此次事了,你也不必再待在墨枢门,我们去寻长春谷谷主看看,行吗?”
方才取红玉时的痛,徐安歌可以当做是错觉,可是如今再来一次,就真的有些不对劲了,他难得没有拒绝孟鹰,而是点了点头。
他手上冰凉的红玉让自己定了定神,徐安歌忽然又想起自己方才想的,让邵阳教多一条生财之道,于是他把红玉交给孟鹰,说:“你让林柒年拿着这块玉去找临安的奇巧阁分堂,把教里的事解决了,然后别再烦我。”
孟鹰拿着玉佩,皱眉道:“他来找你?”
“嗯,因为教主是个甩手掌柜。”徐安歌抿唇,突然觉得体内血气翻涌,口特别干,想去倒一杯茶。孟鹰很快察觉了他的动作,拦下徐安歌,自己去小厅帮他倒水。
孟鹰轻而稳的脚步声渐渐在徐安歌的耳边消逝,他本能感到了心慌,有些想追上去,却突然如被钉住一般僵在了木椅上——
“砰!砰!砰——”
他的心脏再次绞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着,承受不住即将爆开,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心脏竟跳动得越来越快,如同乐曲中走向高氵朝的鼓点,濒临爆裂的边缘!
他痛得伸着指甲在椅背上乱划,不过几个呼吸,就刮了不知多少木屑下来。
“噗——”徐安歌终于吐出一口血来。
以此为起始,他身体各处的血管都开始崩溃,先是手臂,苍白的皮肤下,青色血管的位置开始慢慢渗着血,而后裂缝越来越大,血液向外泂泂流淌。接着是脖颈,他甚至都能感觉自己温热的血顺着肩侧、胸前甚至是脊背往下流着,就像是洗了一场血浴。
徐安歌的意识模糊,思绪昏沉,只觉得身上极痛,好像又回到那片漫天的火海里,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被烫得生疼,他的头被焦黑的房梁砸中,又沉又疼,那时四周嘈杂,好像有女眷喘息悲泣,而当他迷迷糊糊睁眼时,将他拖出火场的人是……
“长靖……”徐安歌用尽全力想喊,却只能低声念出这两个字,而后的尾音却泯灭在了另一个人的跑来的走动中,“救命……”
“宁远!宁远!”徐安歌感到身后那人熟悉的气息。
是孟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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