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后跟一踢,房门“咔嚓”关死了,整个房间里似乎安静得厉害,却又充满了清晰的各种声音。
封睿那忽然粗重又急促起来的呼吸声,身体被扔在床上的的闷响,身上人压下来给床板带来的极轻的撞击声,还有……他的外套被糊里糊涂全部剥下来的摩擦声。
“明泉,我是你正经八百的、双方家长都认可的男友,假如不出意外,我也将会是你一生的伴侣。”封睿的声音一字字无比清晰,却又像是带着华丽的混响,撞击地邱明泉耳中轰鸣,头脑发昏。
“你、你……你先冷静一下,起来,我们好好聊聊。”邱明泉喘息着,刚刚蜷缩起身体从他身下逃出一点,就又被一双有力又火烫的手拖了回去。
封睿似乎笑了笑,带着一点宠溺,又带着漫不经心的强势:“我现在要行使男友和伴侣的基本权利,你可以叫停——“
他猛地低头下来,含糊地咬住了邱明泉的唇:“但是你必须想清楚,我也是有自尊的。假如这样还会被踢下床的话,我明天就买机票回美国去。“
邱明泉一下子傻了,蒙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要挟吗?不能鱼水之欢就要走人?
这是什么逻辑?他呆呆地看着正上方忽然强势和霸道起来的男人,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封睿……我,我不是拒绝你。”他艰难地开口,心里模糊地想起一个影子,“我只是……暂时还没有做好准备。”
“怎么样才能算是做好准备?”封睿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泪水而怜香惜玉,反而更加粗暴了点,重重在他粉色的唇上惩罚地一吸一咬,“十六年吗?抱歉我等不及。我现在就要,对,就是现在。”
他咬牙切齿地发着狠似的:“我快要憋疯了,邱明泉你好狠的心。你自己明明也想要我的,想得发疯,对不对,嗯?”
他手掌下移,准确地抓住了某处,隔着衣服,冷酷地说着判断:“瞧,再不纾解的话,小小泉也会疯,不是吗?”
小小泉是什么鬼……邱明泉猛地呜咽一声,巨大的羞耻、要害被控制的战栗齐齐冲击,叫他差点惊叫出声。
他再也受不了这氵朝水般陌生的感觉,眼角泛着红,双手无助地胡乱一划,正碰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神雕侠侣》上。
一声闷响,厚厚的书册被打落在地,一封信飘飘荡荡从夹缝里掉出来,正落在邱明泉的枕边。
眼交余光下,那遒劲潇洒的几个字映入了眼帘。
“邱明泉亲启”。……
邱明泉忽然全身僵住了,他忽然扭过头,死死地盯住了那封信的封面,某种怪异之极的感觉冲上心头。
刚要抓过来,那信已经被封睿一把抓过去,漫不经心地塞进了枕头下:“不准分神。”
邱明泉闭了闭眼睛,感受着身上那人的动作,从额头到眉心,从眼皮到双唇,从喉结到耳垂……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被蹬掉了,手臂一轻,身上的衣服被再剥去了一层,
就在这时,他忽然伸出了脚,准确无误地、一下子抵住了封睿的心窝。
然后,再重重发力,一脚把身上正意动情迷的男人狠狠踢下了床!
“封睿你这个混蛋!”他一咕噜爬起来,颤声嘶吼,泪水一瞬间模糊了双眼,“你再给我装样子试试?!不用你买机票去美国,妈的你敢再给我装一分钟,我就飞到俄罗斯去。”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分了算了,有种天涯海角一辈子别见。反正你也给我装不记得上一辈子了,你给我装到底!”
第204章 情人节的高利贷
封睿显然毫无准备,一脚被他踢到床下,瞬间错愕后,眼睛就眯了起来。
没有再继续逼床来,他扬了扬凌厉的浓黑剑眉,仿若无事:“什么意思?我不懂。”
邱明泉心里翻江倒海般,压住怦然乱跳的心:“封小少爷,我没请你来过家里,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爷爷奶奶住在哪里,怎么知道张姐的姓情习惯?”
他冷笑一声:“你这么熟门熟路,该不是很熟悉这个家?”
封睿挪了挪身体,在他床边的地毯上抱着膝盖坐下,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交叉着,显示出极具爆发姓的线条。
“我有找人调查过你啊,你忘了?还找过私家侦探。这点低级信息算什么?”他微微一笑,恢复了优雅和温柔,“我连你家司机和保安的背景都调查过,怎么了吗?”
邱明泉死盯着他,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也没有想过,不仅能见到明丽姐穿婚纱的样子,竟然还能看到她生下这么可爱的宝宝。’——看到我姐姐穿婚纱怎么了?我姐这么漂亮温柔又善良,结婚生子值得你大惊小怪?”
脑海里一个清晰画面浮现出来,在姐姐的婚礼迎宾时,某人和自己站在向家的二楼闺房外,看着姐姐盈盈身姿、幸福笑意,感慨万分地说过一句:“我忽然觉得,我回来这一遭,能看到今天的这一幕,也算是圆满了。”
封睿迎着他的目光,依然是一副困惑的样子:“那又怎么了?我出国留学时本来做好了不回来的打算的,以为再也看不到故友们结婚生子了。现在又回来了,自然有感而发。”
邱明泉张口结舌,没想到这人竟然全都对答如流,可是心里却更加恼火。
郁闷、不解、惊喜,还有羞耻的余波……齐齐混在一处,让他心里忽然涌起怒气,他咬紧牙,和地上坐着的人怒目圆睁对视着。
“好,你决定装到底了是?”他一把从枕头下抓出来那封已经被揉皱的信,一字字吼,“这是什么!”
封睿若无其事地瞥了瞥,伸手要去拿:“什么东西?谁给你写的情书吗,给我看看。”
邱明泉一脚踢开他,又气又急:“这上面的字出现了!!”
这一次,封睿眼中当真有了点不解:“嗯,什么意思?”
邱明泉看着封睿困惑的不似作伪的眼神,终于冷静下来,心中反而更加雪亮。
他胡乱地在床头柜上抓了几张面巾纸,擦掉了眼泪,鼻尖却依旧红红的。
他平静下来,嘴角微微一翘,浮起一个奇怪的笑意。
“封先生,你当然不理解你哪里穿帮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扬扬信纸,“某只孤魂野鬼大义凛然、自我牺牲式地慷慨悲歌离开以后,他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留下的苦命绝笔信,差点就白费心思了。”
“嗯?”封睿呆呆地望着他。
“时空悖论。”邱明泉冷笑一声,“当这个时空的你出现时,某人留下的字迹是无法显示的,我当时把你赶
出禅房,才得以看到它。——我没对你说过,你当然不知道,这封信上的字,在少年版的你出现的时候,它是看不见的!”
他慢悠悠点指点着那封已经皱巴巴的信,秀挺双眉轻挑:“封先生,现在,它看得见了,你懂什么意思吗?”
封睿的目光从他脸上转到信封上,张口结舌:“什么意思?”
邱明泉看着他的脸,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抓起一个靠枕劈头盖脸砸过去:“意思就是只有你自己写的信你才看得见!意思就是你这个王八蛋什么都记得!意思就是你到底在装什么?!”
他一口气连着叫得大声又急速,喘着气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怒吼:“假如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早该问我什么是时空悖论,某人又是谁了!”
地上那人的脸色,终于有点微妙地变了。
“什么某人啊。”他嘀咕了一声,深沉幽黑的眸子躲闪了一下,“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邱明泉静静地盯着他,半天不说话,忽然地,他倾过身子靠近了床边的封睿,漆黑如墨的清澈眸子盯着封睿:“某人不就是你吗?一个重生了的、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身体的孤魂野鬼。”
……宽敞豪华的卧室一下子彻底安静了,暖暖的灯光从一边的床头的黄铜大台灯下洒过来,照在封睿那年轻的、英俊无俦的脸上。
鲜活、光滑,充满青年男人最好年纪时的光彩。
而这张脸上,原本的霸道掌控终于被邱明泉这一句击倒,露出了一点点再也遮掩不住的狼狈。
灯光下,那张一向骄傲的脸似乎浮上了一丝奇怪的微红。
望着邱明泉主动靠近,封睿迅速挺直了脊梁,挣扎了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跳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扑床,将邱明泉重新压在了身下:“明泉,昨天是情人节,我们还没有好好地过一次呢,你……”
邱明泉用力一翻身,拼尽全力将他掀翻,胳膊横过来,居高临下地反压制住他的脖颈。
温暖的光晕下,他眉目如画,生动又凶狠:“没有什么情人节,倒是马上清明节快到了。不给我说清楚的话,我可就要去给某人烧纸钱了!”
被他压着的高大男人终于露出了点狼狈,他苦笑着没动弹,看着身体上方忽然凶悍起来的邱明泉:“好狠啊,你要去给谁烧纸钱?亡夫吗?”
邱明泉瞪着他,终于找回了一丝吐气扬眉:“怎么样?在外面浪了小半年,孤独吗?不好玩?所以舍得回来了?”
封睿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终于缓缓开了口,声音柔和:“是啊,不好玩。有点黑,也没人说话……找不到去处,也看不到未来。”
邱明泉一下子愣了。
铺天盖地的怜惜和伤心袭来,他的心疼得像是被什么忽然一刀刺穿,鲜血飙飞。
慢慢地,他放松了压在封睿脖颈上的手臂,看着身下那温柔的脸,深情的眼,悲从中来。
“你这个混蛋。”他喃喃道,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度慢慢浮起来,“你混蛋透顶了知道吗?我恨不得、恨不得……”
他说不下去了,微微闭上眼,一滴泪水滑下,落在了封睿的脸颊边。
忽然,他再也抑制不住多日来的悲伤,泪水一串串地落下来:“你怎么能这么混蛋?还说我狠,你明明对我更狠啊。”
封睿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轻轻向上一凑,吻了吻他微肿的眼,小心无比:“明泉……你冤枉我。”
那吻温柔细致,带着无奈:“这个世界上,我能对任何人杀伐果断,唯独对你,狠不起来。”
邱明泉感觉着眼皮上温柔的轻吻,身子抖得厉害,气苦无比:“是啊,你是对你自己下狠手。那、那和对我狠又有什么区别?”
身下的人沉默了,好半晌才无言地抱紧了他,轻轻一翻,变换了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将邱明泉压在了身下。
小心翼翼地,唯恐惊动什么,又生怕叫他不适似的。
“明泉,我错了。我这个人……上辈子不懂什么是爱,这辈子又一直对你求而不得,屡战屡败,所以一旦患得患失起来,就会出昏招。”他的声音低沉又暖,在邱明泉耳边低语着,若有若无地用唇瓣轻碰邱明泉那白玉般的小巧耳垂,引来一次次的轻颤。
邱明泉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烫,最后的理智和情欲交战着,他竭力把身体往床边缘移动着:“你……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现在到底什么状况!”
瞅了个空子,他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床边,死死地捞起刚才施暴的靠枕挡在胸前:“你、你现在到底是想起了前生,还是回来的魂魄融合到身体里了?”
他的确有点混乱,有点挣扎,脑海里各种看过的和科幻电影走马灯似的乱转:“你、你这算什么,双重人格吗,还是怎么样?会不会白天出来一种姓格,晚上换一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