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的主角全都怨恨我怎么破 作者:鱼木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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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弦缩进被子,按住还在发疼的胸口,一阵恍惚,田暖烟到底得了什么病?这样剧烈的、仿佛要将整个胸腔的内脏都咳出来的咳嗽,真的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他慢慢蜷起身体,就在将要闭上眼的时候,眼前突然一暗,回头看去,沧泪再次出现在窗边,他轻车熟路地从窗外翻进来,将裹着被子蜷成一团的江弦囫囵搂进怀里,就像一个无坚不摧的保护罩,冰凉粗长的鱼尾探进被子,卷住江弦亵裤下一截裸露的小腿,安抚似地用扇状尾鳍一下下轻轻拍着。
“睡吧。”低沉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原本让江弦感到欲|火焚身的异香此刻却奇迹般沉静下来,仿佛又带上了安神的效果,让他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早晨江弦醒来时,沧泪已经不在了,窗户也被关了起来,但从窗外传来的沙沙声和不甚明亮的光线可以猜测出今天是个雨天。
也许是沧泪离开时怕自己着凉特意关的窗吧?江弦心想着,推开了窗户,果然看见天空中阴云连绵,细密的雨丝交织出一片雨帘。
沧泪说自己很喜欢雨天,江弦嗅了嗅窗外被雨水稍微压下些腥气的空气,又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在手腕处嗅了嗅——并没有闻到沧泪所说的雨的味道。
也不知道沧泪现在在哪,江弦的视线在海面扫过,突然定住,虽然密集的雨线让他的视线不甚清晰,但他就是可以感到沧泪沉在那片海面下看着自己,他的目光仿若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重量,黏着在自己皮肤上,瞬间仿佛连每滴雨水上都带着若有似无的异香,熟悉的燥热感再次席卷而来。
“你在做什么?”青面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江弦一惊,终于从被魇住的状态回过神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天空、海面、沙滩灰蒙蒙的一片。
“没什么。”江弦说着,又问:“你昨晚去哪了?”
“当然是识趣地遁走让你们过二人世界啦。”青面露出一个无比猥琐的笑容,用惨白的骷髅爪戳了戳江弦:“昨晚怎么样?”
江弦拍开他的贱爪子:“什么都没发生,田暖烟犯病了。”
于是江弦把昨晚咳到快死了的事跟青面说了一遍,末了他问:“你能看出来田暖烟得了什么病吗?”
青面摸着下巴说:“按你说的症状和感受看来,应该是肺癌。”
江弦一怔,苦笑道:“这还真是绝症呐。”
“别沮丧啦。”青面拍了怕他:“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也许会有转机呢。”
……
这次的咳嗽仿佛成了某种预兆,从这以后江弦就总是断断续续地咳着,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脸色经常苍白如纸,每次只有吃了带来的药才能压制一阵。
不过让他感到安心的是从那之后沧泪每晚都会来陪他,虽然不会做什么过分暧昧的事,但有他陪着,江弦就觉得自己能精神很多。
一周后田暖烟带来的药差不多吃完了,糖饼便独自回了趟镇里为他拿药。
日子开始过的一成不变,就在江弦以为自己会在这本书里平静地待到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渔村里突然爆发了一种怪病,渔民们不论男女老少,一夜之间身上突然长满了一种奇怪的黑斑,又疼又痒,原本和谐宁静的渔村霎时变作地狱,不论白天黑夜都能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哀嚎。
就在村里人忍受不住病痛折磨,企图去镇里请个郎中来为大家看病的时候,小岛上突然来了个手持拂尘,器宇不凡道长。
道长自称玄诚,四处游历,偶尔经过这个小岛,发现岛上笼罩着不详黑雾,所以特意在此停留,他还说,村民们是得了一种难得一见的疫病,虽然罕见但也能治愈。
闻言,饱受黑斑折磨的渔民立马把玄诚当做救命稻草,忙问该怎么治。
“食鲛人肉方可治愈。”玄诚故作高深道:“你们也许不知,这鲛人肉食之不仅能治百病,还能延年益寿。”
玄诚的话让村民立马炸开了锅,虽然海边渔民没有没听过鲛人传说的,但且不说传言鲛人格外凶残,而且都生活在人迹罕至的远海,如今渔村没有一个健康的人,这要如何去寻?
“大家静一静。”玄诚伸出双手做下压状,制止住村民们的窃窃私语:“既然贫道来到这里,就不会对大家见死不救,就让贫道来为大家算算在这附近到底有没有鲛人出没。”
说完就真的闭上眼,边掐着手指嘴里边念念有词,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一甩拂尘,指向东南方:“真是苍天有眼,怜悯众生,经贫道掐指一算,这个渔村的确有鲛人,就在那个方向。”
……
江弦正坐在新搭好的海边凉亭下小憩,忽闻一片嘈杂声,他睡眼惺忪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乌央央一群渔民正气势汹汹地朝他家的方向走来。
糖饼见状忙迎上去将村民拦住:“喂,这里是田家的地界,你们这么多人突然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为首的玄诚带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上前一步:“这位小兄弟,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渔村中有疫病蔓延吗?”
“什么疫病?”糖饼皱起眉,视线落在身后一群渔民身上,霎时被那些人满面黑斑的丑样子吓到了:“他,他们都怎么了?”
“他们得了疫病。”玄诚说着,目光越过糖饼落在江弦身上:“这种疫病,必须要鲛人肉才能治愈,贫道已经算出这里有鲛人了,请快快把鲛人交出来为大家治病吧。”
听到鲛人两个字糖饼立刻瞪圆了眼睛,他僵硬地回头看了眼江弦,却见江弦斜睨了玄诚一眼,语气平淡道:“这里一直只有我这个体弱的残废和几个奴仆居住,并没有见过什么鲛人,各位村民怕不是病急乱投医,被某个假道士骗了吧?”
第89章
个别渔民听见江弦的话表情开始有些动摇起来,却听玄诚说:“有没有鲛人公子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他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身上满是鲛人的气味可逃不过贫道的鼻子。”
还逃不过你鼻子,你当自己是狗吗?江弦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忽然听见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他说自己是残疾,可没准他那薄毯下藏着的就是鱼尾呢!”
这人的一嗓子加上玄诚刚说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江弦就是鲛人,于是本就情绪激动的渔民再次被煽动起来,几个强壮的就要冲上去掀开江弦盖着腿的薄毯。
“你们干什么?!”糖饼想要护着江弦,被几个人使劲一搡,推到一边,之后便被渔民按住动弹不得,其他人不由分说就要来扯江弦的衣服。
江弦慌忙推着轮椅往海边退,可他毕竟行动不便,眼看就要被逼近的人抓住,突然发现所有人的动作都像被按下暂停键般停住,满面惊恐地望向自己身后。
一道阴影如云翳般自江弦身后将他覆住,他还没来得及回头望去,一只湿漉漉的蹼爪便从他肩膀探下,保护般将他半搂在怀里,几滴咸涩的海水自头顶落下,战事了他的衣襟,带来熟悉的异香。
沧泪单手护着江弦,另一只手半握在身前,露出锋利的爪尖,狭长的双眸锐利地盯着岸边的渔民,他示威般裂开鲜红的唇角,露出森白尖锐的犬齿。
银灰色的身影充满戾气,宛如刚从地狱走出的罗刹,与江弦待在一起时的温和与拘谨全部荡然无存。
属于强者的威压霎时间镇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渔民,尤其是之前想要抓江弦的那几个,如今只觉得腿脚发软,甚至产生一种想要俯身跪拜的冲动。
“鲛人!是鲛人!快!快上啊你们!”玄诚激动地叫嚷着:“抓住他你们的病就有救了!”
玄诚的话像一道惊雷猛然将渔民们劈醒,在强烈的生存欲|望面前,很快便有几个大胆的手持鱼叉就想要扑上去。
沧泪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寒光,水声炸响,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银灰色的残影一闪而过,冲在最前面的几人立马像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在沙滩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痕迹,便不动了。
一时间众人面上惊惧更甚,玄诚不由得后退数步,意图藏在众渔民身后,连海浪都像惧怕沧泪似的发出哭泣般的悲鸣。
“闭气。”沧泪的声音仿佛自江弦心头传来,震得他胸腔都有些发麻。
江弦下意识深吸了口气,紧接着沧泪蹼爪一捞,他整个人就像小鸡似的被他从轮椅上提起来,被揽入一个肌肉如岩石般坚实的怀抱里,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海水中。
虽然沧泪有提醒江弦闭气,但突然潜入海中还是让他吓了一跳,幸好死死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被海水呛到。
耳中全是水声,好像还夹杂着几句来自身后的吵嚷叫骂,不过江弦此刻已经没有余力去仔细分辨了,他紧紧搂住沧泪,感受到对方像只梭子般“嗖”地向前窜去,等沧泪在他肺里氧气耗尽前托着他冒出水面时,他们已经离岸边几百米了。
江弦用手将脸上海水胡乱抹了一下,回头朝岸上看了眼,只见岸边那些人气急败坏地跳着脚,就像一群动物园里张牙舞爪的猴子。
也不知是海水太凉,还是被那滑稽不堪的画面刺激到了,让江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搂着他腰的蹼爪立刻紧了紧,带着满满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暖烟……”
江弦回头用手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我没事。”
说完就忍不住轻轻咳了两下。
“再忍一下。”沧泪说。
江弦温顺地点点头,又深吸了口气,沧泪便带着他再次沉入了海底。
沧泪在水下游动的速度简直像是一颗子弹,江弦被他护在怀里,闭上眼,耳边只剩水声和对方稳健的心跳。
沧泪带着他穿过一条长长的海底隧道,就在江弦觉得自己要憋不住气的时候沧泪突然低头吻住了他,氧气再次被输送进肺部,让江弦松了口气,接着对方抱着他往上一跃,哗地一声破水而出。
江弦睁开双眼,只见对方像只大海豚般将自己带出水面,稳稳落在岸边。
沧泪的舌尖又在江弦口中留恋了一会儿才放开他,江弦坐起身,发现他们现在正置身于一个峡谷中。
两边峭壁呈闭合状只见靠近,黄昏的余光如一把橙色的光刃劈下,金橙与浅蓝交织的天空被挤成一线,而他们脚下却生着一种不知名的植物,细细软软的就像一片绿色的绒毯。
而刚才沧泪带着他跃出的地方就像是一处清浅的小水洼,若不是亲自跳下去任谁也想不到底部竟然是和大海连为一体的。
“真美啊……”江弦喃喃着看向沧泪,后者则半卧在草地上一脸惬意地回望着他,长长的尾巴末端还在缓慢而有节奏地一下下小幅度拍着。
与江弦视线相撞,他便伸出一只食指朝江弦勾了勾,那是个引诱意味十足的动作,江弦笑笑,也不客气,直接把背后的沧泪当靠垫靠了上去,还顺手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摸了两把,沧泪的胸膛立马像被过电了般微微抽动了一下,蹼爪一把攥住江弦不安分的手。
夜色渐浓,一轮明月自海平面冉冉升起,在还不甚明亮的夜色中近在咫尺的沧泪死死盯着他,幽蓝色的瞳仁熠熠生辉,就像两团鬼火,几乎要将江弦灼烧得连灰都不剩一捧。
江弦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目光却像被粘在沧泪脸上似的,动也不能动一下,一下一秒另一只蹼爪扶上他后脑勺,下压着吻了上去。
沧泪的动作看似凶狠,可真正触碰的时候却异常温柔,就像在对待一件脆弱的瓷器。
一个缠绵的深吻将江弦原本几近无色的嘴唇再次染成了淡粉色,恍如沾着露水的桃花瓣。
半空中的圆月被两边山崖削得只剩一道,薄纱般的月光落下,覆盖在两人互相依靠的身躯上。
江弦抬头看了眼夜空,想起自己第一次和沧泪接吻的时候也是在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虽是夏天,但入夜后还是有些冷,田暖烟身体本就虚,衣服又还是湿的,让江弦忍不住又打了个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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