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疾 作者:月不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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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撕破了对谁都不好。那小子虽然身手不错,但也不过是个无名之辈,你又何必为了他大动干戈。况且……”
“况且什么?”“祈年”抬眼问道。
“况且……他现在就在教中,你若真惹急了我们,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
“祈年”没有再说话,他甚至没有再抬头看他们一眼,只兀自撑开了那柄白伞,然后眨眼之间,几道银光闪过,那伞中像是飞出了几道利刃,瞬间便割开了身旁数人的咽喉。
“祈年你……!”那人面色一凛,眼中突然有了些惊恐。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他话音刚落,周围又是一片血花四起。
打斗一触即发。
连孟站在原地,蹙眉看着众人交战。
他心里应是有些惊讶的。
虽然他曾料想过,祈年先前未必会如此病重,但却怎么也没料到,那人武功竟会高强至此。
“祈年”的招式虽看不出是来自哪门哪派,但一招一划都精妙绝伦,仿佛已登炉火纯青之境。而且他身法灵活,身体轻盈如燕,武器虽然只是一柄纸伞,但缠斗间,任何可及之物亦能作为兵器,片刻之间就能轻易将人置于绝境死地。
不多会,那一行人便统统败下阵来。
林中已是鲜血满地,尸横遍野。
“祈年”合上伞,缓步走到了先前跟他对话那个男人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在哪里?”
“……”那人似乎有些力竭,身上的伤口不住地流着血。他抬头看了看祈年,似乎不想回答。
见他仍要嘴硬,“祈年”嘲弄地笑了一声,然后就将伞抵在了那人伤口之上。
山林中顿时划过一声痛苦的哀嚎,然后他才只得松了口。
“山中、山中闲置的……蝶弄堂。”
得到了答案,“祈年”满意地站起了身来。
这时山中像是下起了小雨,于是他又撑开了那柄纸伞。
伞中沾染了不少血迹,那猩红艳色被雨水沾湿以后,晕染成了点点初放的寒梅。
“祈年……”身后那垂死之人突然叫住了他。
“祈年”停了一下来,却没有回过头去。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真以为能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世人总会知道你的真面目,到时候没有人会站在你那一边……”
“……”
“祈年”似乎想说什么,但他只是站在原地,只字未答。等过了一阵,才撑伞沿着山路离开了。
连孟看了一阵,然后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其实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偏要跟上。
他分明清楚眼前所见不过只是“幻象”,但仍然下意识地迈开了步子。
林中阳光更甚了。
那人走得不疾,但脚步频率很快,像是有些心急一般。
连孟跟在“祈年”身后,与他保持着大约十来步的距离。
虽然他知道眼前所见只是“幻象”,但走路的时候,连孟仍然刻意放轻了脚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担心什么,大概是真的害怕那人会被脚步声惊扰,顿时消失了吧。
于是,他们就这样相隔着走了一阵。
根据先前的对话,“祈年”应该是要前往那个叫做“蝶弄堂”的地方。
连孟此前曾听人说过,天蚕教在各处隐秘地皆有落脚分教。不过所见之人不多,因为那些地方地势偏僻、守卫森严,误入者想要全身而退,当是不易。
但“祈年”似乎是知晓那处地方是在哪里。他方才没有向那人多加询问,只是问清名姓以后,就兀自离去了。
这里面疑惑甚多,但连孟却无暇深思。
他不知道“祈年”的幻象会存在多久,而他循着这幻影又会去到什么地方。如果走到最后,当真发现自己是闯入了天蚕教密地,那以他一人之力又是否可以平安度过呢?
他正想着,这时路上的景色突然有了变化。
道上原本开着的寻常花草像是变了颜色,不似平日里的嫣红姹紫,而是阴黄惨绿,像是被什么毒气熏染过似的,带着点诡谲凄冷的死气。
但“祈年”并未停下,他撑伞继续向前走去,连孟也只得跟在了他的后面。
还好这一道的“景致”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多会,他们就穿过狭路,来到了一处视野空明的地方。
虽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但好歹有了点人间气息,至少那些花花草草不再像炼狱黄泉路上才有的玩意儿了。
连孟朝四处看了看,发现眼前枝叶包裹下的是一座还算别致的小苑。
一间木屋隐匿其中,屋前枝繁叶茂,花开似锦。
而四周无人,只有门口的花架旁靠着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家。
他像是睡着了,头轻靠在一张木架子上。边上的小花落了满身,他也没有发觉。
连孟觉得那人看着有些眼熟,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曾见过这么年迈的老人,于是便没放在心上。
他回过头,看到“祈年”仍站在木屋前面,但他的身影却在光照下变得越发朦胧了。
连孟以为那“幻象”终是到了要消散的时候,可忽然见得那人手上纸伞一震,然后就听得有人轻唤了一声“连孟”。
不过那并不是“祈年”的声音。
连孟抬起头,看见那小屋门前忽然站了个一身紫衣的男人。
那人也打着一柄白色纸伞,手上缠着银饰,不像中原人的打扮。
见连孟没有回答,他立定看了片刻,等过了一阵,才轻声问道:“请问,您就是连孟,连公子吗?”
第40章 四十、温荻
“你是?”
连孟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这时眼前的幻象皆已消散。
“祈年”没了踪影,他面前只有一个睡着的老人,和那个紫衣的男人。
“看来就是了。”那人莞尔一笑,收起了纸伞,继续说道,“我叫温荻,是天蚕教的弟子。这回是奉了家师之命,专程在此地等你。”
“家师之命……”连孟喃喃念道。
他担心此中有诈,不禁有些警惕地摸起了暗器。
那人看他一脸防备,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不必担心,我跟你之前见过的那些天蚕教弟子不太一样。”
“是吗?”连孟扬起了眉毛,“那是有什么不同?”
“比如,我断然不会取你姓命。”
说完,他挑眉一笑,然后转过身去,兀自打开了身后的一扇木门。
连孟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那里黑作了一团,不知是有什么蹊跷。
见他静默无语,那个叫做温荻的男人又唤了他一声。
连孟正要说些什么,这时,他忽地一转眼,竟看到门前那睡着的老人身上,披了一件绣着连尹门纹章的冬衣。
他心中一震,不禁问道:“为什么他会……”
“因为他是你的师弟。”
“什么?”连孟一惊,“你说他是……”
“你进来这里,就什么都会明白了。”说着,他往旁边一靠,让出了一条道来。
连孟立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只是,那房中并没有什么稀奇,看来看去都只是一间寻常小屋而已。
不过边上有一处没有亮光的地方,黑漆漆的一团,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连孟侧眼看去,这时,那暗处忽然亮起了一盏烛火,他仔细看去,才发现那黑作一团的,竟是一处幽深的长廊。
里面光线昏暗,只依稀看得见几道门影,其他就什么也瞅不见了。
“……”
事情有些奇怪。
连孟想起,他方才在外面的时候,曾看过这间屋子,虽然不是方寸之地,但也不至于能大到可以容纳一条如此细长的廊道。
而且那些晃绰的门影应也不是装饰……那如此算来,这地方该大成什么样子了?
想到这里,连孟顿时心上一惊。
他有些警惕地看了过去,这时,方才点灯之人也朝他走了几步,连孟回头看了过去,谁知一眼望见的,竟是那个叫做世心的和尚。
他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袍,浑身干干净净的,脸上的伤痕也没了影迹,比先前半人半鬼的样子要好上许多。
但是,那人不是已经……
连孟心下震惊,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还好那僧人并未觉得唐突,他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看着连孟轻声说道:“想必你已经见过他了。”
“……”看来他们果然并非一人。
连孟不想绕弯,于是直接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兄弟?还是……”
“我与他并非手足,但是有比手足更深的渊源。”
“什么意思?”连孟没听明白。
他蹙眉看着那人,正想再开口,边上却传来了温荻的声音。
“其实也没那么难懂,”他朝着连孟摆了摆手, “他就是世心,却不是你见过的那个世心。”
“……”
见连孟还是一脸不解,他耸了耸肩,然后在一张小案前坐了下来:“我知道你现在还听不明白,但很快你就会懂了。”
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三个白瓷杯子,往里面甄了三杯清茶:“来,我们坐下来说。”
但连孟却没有动弹。
“茶里没毒,我犯不着现在害你的姓命。”
说完,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连孟还是狐疑地看着他,担心此中有诈。
这时,那白衣和尚忽然举步朝着那小案走了过去,他与连孟擦肩而过,然后在那桌案前径直端坐了下来。
这下连孟没了办法,只得迈步走了过去。
不过他在坐下之前,又往周围看了一圈,确定房间里再无他人以后,才放下心来。
温荻似乎还有其他杂事,这才刚看连孟坐下,他就忍不住念叨了起来:“我们最好速战速决,等这里的事弄完了,我还得下山去找那歪鼻子的农夫。我倒要好生问问他,究竟有没有见过我的虫子。如果真是他拿走的,我绝对……”
“温施主。”看他越说越急,白衣僧人终于叫住了他。
这一喊,弄得那人只得噤了声。他清了清嗓子,这才回头看向了连孟。
“好了,我不废话了。我们这就开始吧。”
那两人似乎关系匪浅,连孟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有些奇怪,却没有追问下去。
“要开始可以,要速战速决也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个好说,”温荻又喝了口茶,“这里叫做蝶弄堂,是以前天蚕教弟子来中原游历时落脚的一处密地。后来有了些变故,就闲置了下来。”
“变故?”他莫名想起了之前撑伞而来的“祈年”,“你是指的……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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