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儿子,明天我将随神明而去。我把十二年来服侍神明的功绩,全部祝福给你。我愿以形销骨蚀的代价,为你挡下一切厄运;愿以封闭泥潭为代价,为你延长寿命的长度。
希望你能推翻一切苦难,希望你能主掌自己的幸福。
还自私地希望你记住,我永远爱你。』
尼禄将这封从死人嘴里拿出来的信读完,身体一晃,跪坐在白骨旁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罗德是个早产儿【抠鼻.jpg.】
话说为什么后台一排待高审,很惊吓
第70章 重逢
从神庙回来后没过几天,皇帝就以施恩为名,拟了特赦罪犯的命令。
特赦令不仅免去小偷小盗类的刑罚,甚至涉及到死者,以“用生命赎了罪”的名义,安置死刑犯的尸骨。
除了这些,这次特赦重整株连和连坐的规则,释放那些因配偶、父母以外的亲人犯罪而贬入奴籍的人。
犯人被处死后,尸体大多草草焚烧,有的甚至烧到一半就装进草席,丢到郊野的乱葬岗。因此能确定身份的很少。
凡是还能确定身份的死刑犯,都被列在一张名单上。政府宣告将在圆形剧场举办一场赦免盛会,同时也是这些犯人的集体葬礼。
盛会上,凡在名单上的犯人会装入独立的棺椁,在角斗和狂欢之中,一齐由披裹着黑纱的马车拉走,葬到郊外不同的坟堡里。
而剩下那些没有姓名的尸骨,也会统一葬入一个公用的大墓穴。
在奴隶远远多于公民的罗马,这一特赦撼动整个底层。
……
平静的海上,戴头巾的水手捞上来一筐鱼虾,一艘翻新的白船驶在海面。在暖日的烘烤下,挂着黄帆的白船象一枚煎在海面上的煎蛋。
韦尔巴端一盆撒满蒜蓉的煮海虾,掀开草帘,犹如细缝的眼睛往里一瞄。
罗德背对着他,站在舷窗前,朝向蓝白水彩般的海景。长及肩胛的黑发乱飞,落回到笔直的肩膀。黑色的剪影以某种艺术的形式,嵌入蓝白的远景里。
韦尔巴忍不住多看一会,把海虾送到跟前,随着他一起望向窗外。
“你的骨头全好了?”韦尔巴斜过眼睛偷瞄他,探问道,“你站着的样子,让我想起广场廊柱上的天神的浮雕。”
罗德侧过脸,韦尔巴赶紧把目光移走。
“我们离开岸边多远了?”罗德坐到床边,拿起一只虾,掰掉虾头。
“不到两个罗里。”韦尔巴说,“不过我们今天早晨才启程。新船的船桨和风帆堪比角斗士手里的盾牌,划起船来,速度快得好象有神对着船的屁股吹气!”
罗德剥开虾壳,语气冷清地问:“那批瓷器,我们赚了多少钱?”
“差不多十万个赛斯特斯。不过我又花了三四万翻新我们的船。”韦尔巴看着他,也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剥起虾。
“要成为贵族阶层里的骑士,需要四十万赛斯特斯的财产。也就是说,我只要再来回鼓捣个四五趟,就能成为一名带金戒指的贵族。”
韦尔巴动作熟稔地剥掉虾壳,抽出虾肉递给罗德,“不过……这些都需要你的帮助。”
罗德看一眼递到手边的虾肉,没接,“这倒不一定。”
他捏着虾尾,眼睛瞄向窗外,说道:“以我对皇室的理解,他们会很快垄断丝绸和瓷器的买卖。即使尼禄不想这么做,他身边的顾问也会让他这么做。”
韦尔巴吃掉手里的虾肉,“我就说嘛……你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什么皇宫和主人的,一有机会就提起他……”
他晃了晃扎满小辫子的脑袋,“你的主人,最近总被平民们挂在嘴边,尤其是那些长久受屈辱的奴隶。当然,是夸奖。”
罗德递到嘴边的虾肉又放下来,“怎么了?”
“他发布了特赦令,不仅释放株连入籍的奴隶,还准许安葬犯人的尸体。”韦尔巴说,“说真的,每个新皇帝都会特赦,但都是释放一些犯了小罪的富人,没一个象他这样照顾到奴隶和死人。我手下的水手,绝大多数都是逃跑的共用奴隶,这两天他们撺掇着要回城。”
罗德冷淡一笑:“怪不得最近甲板的灯彻夜长明,原来他们商量着回去领特赦的资格。”
韦尔巴笑道:“他们可不止想领资格。特赦那天,据说要举办一场空前绝后的狂欢。”
他咂着沾了酱汁的指头,“也可以理解为,死刑犯的集体葬礼,据说有戏剧、斗兽和赛马,不过这些是看腻了的老项目,最令人期待的是新发明的海战表演。”
“海战表演?”罗德转过脸来。
“没错。剧场的舞台灌上水,注成一个人工湖,几艘船上的角斗士们假扮海盗,举着三叉戟和锁链做打斗表演。”韦尔巴说,“听上去挺有意思,你想去吗?”
“不去。”罗德果断地说。
韦尔巴摸出拴在腰间的皮袋,松开草绳系带,从中拿出一张质地平整的羊皮纸。
“这是盛会的宣传函,每天都有小官员在街角分发,上面列着确定了身份的犯人。比起只能挤在一个墓穴的无名尸,他们更加幸运。”
韦尔巴把纸展开,送到罗德眼前。
“一个不识字的水手给我这个,想让我帮他看看上面有没有他父亲的名字。他的父亲因为掩埋一个被雷电击死的人而被处死,要知道雷电可是来自木星的旨意,谁也不能偷走木星的祭品。”他无奈地挑起眉毛,“可惜……我也不识字。”
罗德接过羊皮纸,“他父亲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