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 作者:疯魔成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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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允翊故作委屈,眉眼里却满是笑意,白尘暗里折服于小皇帝的言论,面上不屑一笑,“你说的太平盛世也包括暮王谋反吗?”
“那个是小菜一碟,交给单朗他们就行了,小尘只需要安心且快乐地过好每一天,如果能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想起我,便是给了我最大的安慰,如果遇到烦难时不再去别人家,而是来找我,那便是给了我最大的支持,否则我会觉得皇帝还不如一个失宠的臣子,连自己想要的人都保护不了,甚至不得其信任,我真是个失败的皇帝!”
凤允翊苦笑自嘲,哪有半点小孩的样?白尘愣神片刻才微微寒颤,莫名的肉麻又好笑,“勤政爱民便是好皇帝,保护友人或是得其信任都是小事……”
“护一人尚不能,何以护天下?”凤允翊捧抚白尘的脸,“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甚至不关心我是何时对你一见钟情,你肯定以为我邀你夜谈那次是我们初次见面,其实除夕宴时我就一往情深,当时你没看我一眼,我却满心满眼都是你,后来皇叔又召你入宫,听说皇叔去庆王府了不可能见你的时候,我简直是飞奔着去见你啊!可是你拒绝了我,不愿跟我住在皇宫,你跟单朗走了之后,我是真的哭了,那是我自出生以来,第二次哭,真是情为何物啊?生死相许算什么?直叫人哭得如丧考妣!”
凤允翊摇头苦叹,白尘忍无可忍,笑得东倒西歪,面上却袭过一抹温热,不觉惊惶只愤慨,奈何亲他的人终究是个小孩,否则皇帝又如何?这般轻薄放纵之人……
“我错了,小尘别生气,我是情不自禁,但你放心,我绝对没有下流心思,而且以后不得小尘允许,我不会再放纵……”
“别说了,我没生气,你也不用自责,只是以后不要这般乱来就行,现下我要去找单朗,你也该多理些正事……”
“走吧!”凤允翊拉起白尘,“我也要去勤省殿,单朗请来的傅先生是良相之才,我得用心留他下来,太平盛世,缺之不成哪!”
这还差不多!白尘暗里点头,不着痕地挣开小皇帝的手,退到小皇帝身后,之前在水亭里没有别人,此时出了水廊便是一众宫人候着,皇帝纵是小孩也不可牵手而行啊!
白尘低头跟随,走不多远就听凤允翊令退宫人,回头牵了他的手,“小尘不要拒绝我,此去勤省殿有一条幽静点的路,早就想牵着小尘的手漫步宫中,今日圆我此梦吧!不要拒绝我,好吗?”
白尘不语,只是更紧地握了小孩的手,不为小孩的痴言傻语,只为小孩含笑发问,却微湿的眼——很寂寞吧,原该玩伴绕身的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5 章
成顺元年八月,傅氏为相,同月特指仁武候为协理大臣,一时间朝野哗然,揣测各异。
逍遥候府宅内,白尘在做饭,武长青再次入朝后,他便搬回旧居,今日是中秋,昨天就邀了武大哥来这边吃团圆饭,午间时单朗带了口信,说丞相也会来,要辛苦他多做些饭菜。
辛苦么?白尘暗自好笑,真正辛苦的才不是我,一个个鲜衣锦服奔朝忙,早出晚归赛牛马,呵呵,到底谁辛苦?
“小尘笑什么?”
嗯?白尘骤然回头,凤允翊苦了脸,“我虽是不请自来,但是小尘也不用见鬼似的吧?”
“你怎么又……你来干什么?”白尘回头继续做菜,凤允翊还在颓丧中不及答话,一旁打下手的林霄搬根小凳给皇上坐了,安慰般拍拍皇上的肩,讨好般凑到白尘身边,悄声道:“咱们不能得罪他,他显然是来混饭吃的,虽然很失礼,但他是皇帝,不过他吃不了多少,如果你不高兴,最多我少吃一碗……”
“不是嫌他吃白饭,你先回屋。”
林霄闷闷点头,闷闷出去,凤允翊却很高兴,“小尘一个人忙不过来吧?我做小尘的帮手好不好?”
“你回去!”白尘往门外看了一眼,“你一个人偷跑来的?”
“没有偷,武长青知道我来这儿……”
“重点不是谁知道,而是谁陪你来的?”
“小甄啊,他在外院调戏你家小走仆,我怕被他带坏了,所以独自进来找你,对了,我是来吃中秋宴……”
“这儿没有宴席,你赶紧回宫!”白尘揪起凤允翊,谁知被小孩勒了腰,且有死不松手的意味。
“小尘不要撵我,宫里什么人都没有,我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啊!”
白尘滞然,心下酸成一片,不再扳弄小孩的手,望空长叹一声,轻轻搂了小孩一下,“坐回去吧!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告诉我。”
“小尘有什么特别想做给我吃的,尽管做,我不挑食,只要是小尘做的,我都喜欢!”
凤允翊笑得眉眼弯弯,白尘却有一种上当的感觉,或者说,他一直都被小孩哄得团团转?好像是的,比之顺帝,眼前这个小皇帝才是他没辙的人,却不是真正对付不了,依旧是不忍二字绊人手脚——孤家寡人么?若非特指君王的话,他也是呢……
谁又不是?单朗之血亲早就被他自己灭掉,卫平则自幼就是孤儿,林霄受其父牵连,举家获罪而死,唯剩他一人,武长青虽有一妹,却非同胞,丞相傅俭却是自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如今也是孤伶一人,算起来,今日在座的都是孤儿一般的人呢,不过小皇帝显得有些多余……
“你们不用特意照顾我,现下不在朝堂,大家别当我是皇帝……我是说……能不能关心我一下?这儿没有老需要尊,只有一个幼小需要爱。”
凤允翊讪笑似陪笑,但是没人理他,单朗在给他的小活宝剥虾,嘴上低语不歇,卫平也在照顾自家小傻瓜,不准林霄饮多酒,武长青则在讨好丞相,算是父债子偿吧,傅俭之父曾被武父错参,最终忧愤辞官、忧愤而死……
“你们真的不理我吗?”凤允翊问着就拍案低吼,“朕生气了,朕要喝酒!小尘给朕斟一杯来!林霄侍候朕吃鱼!烦请丞相将单武二人带到别间议讨公事!钦此!”
哟,皇帝真个生气了?没带随身太监来,自个儿宣旨了?众人目光交流一番,迅速达成协同意见,由单朗亲自斟酒赔罪,桂花蜜酿口感极佳,后劲不小,只需一杯便能放倒小皇帝,瞧吧?倒了,小孩就该早点睡觉,影响大人们说话不是乖娃娃!
单朗把皇帝交给甄侍卫,又招了两个影子一路护送回去,然后便回到酒桌上,此时才是大人们尽兴饮酒的时间,可惜丞相酒量极差,三五杯便停箸谢宴,打算回了,武长青殷勤相送而去。
林霄醉得又唱又跳,卫平又哄又抱,带回西院良宵去也!一桌狼藉独留白尘一人捡拾,可惜只收了一半就被单朗拉进卧房。
“今晚可以吗?”单朗贴耳试问,自上次试过之后便不曾再得,次日也不敢问小活宝的意见,所以不知自己是否还被嫌弃着,小活宝回家之后也不曾再试,小半月过去了,今晚再不主动提及,自己非憋死不可!
白尘岂不知单朗的心思?自己也不是还嫌弃着,只是近月单朗都异常劳累,如今傅俭留朝为相,总算落定一桩大事,不止单朗,就是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原本也打算今晚好好……
“我们谈谈好吗?”
单朗点头,心里忐忑不安,小活宝从没这么正经地要求谈谈,一般而言,这是要抛弃他的意思吧?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武大哥家的意图?”
“你有什么意图?”单朗反而莫名。
白尘却笑了,“原来你是一心为公才启用他,如此我就释怀了,否则总有累你谋私的嫌疑,哪怕武大哥本身就是能人,但是突受重用,就是我也想法颇多,别人恐怕误揣更甚,何况皇上未必释嫌,却对武大哥的任用不置一词,又或是信任丞相之故,可我听说丞相之父原是殁于武氏手中,当然丞相不是挟私之人,但是难免相处不谐……”
“不会的,他二人都不是私怀之辈,何况父辈之事早在顺帝时就已释清,我知你是从今日席间察觉傅俭不喜武长青,虽果有不喜,但于公事无碍,论起来,他二人亦算竹马之交,只是后来人事多端,难免相误相疏,尤其武长青故作那般恶名,傅俭又是廉洁固守之人,即便不信道途流言,也会疏远避嫌,何况遣信相问,武长青也不曾自辩呢?如此,傅俭难免嫌恶在心,但只私下而已,绝不会涉误公事。”
单朗虽细致解说,心里却微酸,小活宝不是担心朝臣不谐,而是独独担心武长青。
白尘则释然于单朗的解说,只要丞相是真正看中武大哥的才能就好,短期内或许会有些不良的言论,但是二人合作理事之后必有功绩成效,到时一切恶语皆会不攻自破!
要紧事已无疑虑,谈谈无聊事吧!白尘偎进单朗怀里,“你有替端木霖打算过吗?”
“有,我想让他协同作乱而死。”
“你说什么?”白尘几乎惊骇,确定单朗不是说笑后,惊骇不再,只剩悲愤,“你怎么可以设计他?你明知他从来都是被人利用的对象,虽是他自己不用心分辨的缘故,但究其原因,却是顺帝过分宠溺所致,凡他所作所为,顺帝一昧称好,有时他不是去求得谕准,而是需要一个指导或参谋,但是他一开口,顺帝便无所不应,长时如此才会使他心眼蒙蔽,但你凭心而论,他真是一个坏透了的人吗?”
单朗闷声不语,许久才憋出六个字,“他是一个麻烦。”
“他也是一个信托。”白尘蜷回单朗怀里,闭眼喃喃,“你知道吗?我也曾受人信托,那年逃亡至蜀州,管家伤病难支,幸亏一位大娘好心收留,当时满村青壮都逃荒而去,她是寡妇,带着一个小我两岁的孩子,但她仍把最后的吃食给了我,她是活活饿死的,临死求我照顾她的孩子,我应了,但我是骗她的,走那天,小孩一直追着我们,一直在后面哭喊,我没回头,一次也没,因为我不敢,如果回头,我一定会带上他,他会成为我和管家的麻烦,所以我扔了他,我不后悔,我只愧痛,很痛……我不想你将来也会这样痛。”
白尘蓄着满眼的泪,却努力撑着不掉下一颗,似乎以此表示不悔,然而眼里的痛一览无余,单朗的痛则在心里,紧紧搂住含泪强笑的人,誓言般低语,“我听你的,不那样痛,不那样解决麻烦,诚于忠厚,不负信托。”
“嗯。”白尘咬唇笑,恶作剧般扯起单朗的衣袖抹去眼泪,然后整个缠上单朗的身体,“你上次好温柔,我好喜欢,再给我。”
天,这才是真正的信托,小活宝不嫌弃他了,愿意付身予托,愿意共他美梦,愿意许他温柔……非是要他给予,而是赐他重生!
单朗那边是再次完全拥有了他的宝,端木霖这头也不差,因为他也拥有了一个忠实的朋友,为示亲近,他同意了雷袭的表亲论,虽然雷袭不愿做他的管家,但是同样帮他把一众仆役管得服服帖帖,而且把他的日常照顾得面面俱到,真是贴心称意的朋友呢!
端木霖决定给雷袭谋个前程,可惜顺帝走了,否则这种小事根本不用伤脑筋,现在却不得不思量一下,到底是去找单朗帮忙,还是找丞相?
前者虽是喜欢的人,但是不得对方喜欢,后者虽令他讨厌,但似乎不讨厌他,所以找丞相就对了!
端木霖去了丞相府,到了门边仍有些难以置信,因为丞相居然住在平民区的小巷院里,虽是独门小院,但也一般破烂简陋,难道丞相家很穷?
端木霖满腹疑惑叩响院门,听着应门的人觉得耳熟,果然是林霄来开门,端木霖越发困惑,“你怎么也来这种地方?”
“哪种地方?”林霄不解,“这是傅相家,你不知道吗?”
“知道,我找傅相有事,你来干什么?”端木霖问着就往里走,林霄有些莫名,关了门跟上,“你找傅相什么事?他们难得休息半日,这会儿在后院喝茶下棋,不过也在说事儿,所以你暂时不要去打扰,我在帮傅相誊抄残卷书,你要不要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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