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 作者:疯魔成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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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单朗收碗出去,很快又提个砂锅进来,另一手拿着一只空碗,从砂锅里倒了热水进去,递给白尘,“你需要多喝点水,他家没有杯子,你将就……你怎么回事?老盯着我看什么?”
白尘笑,接过热水小口吹凉,琼浆玉露般喝个干净,双手奉还空碗,“谢谢你,不过你还是去洗把脸吧!你好花哦!”
白尘说着就笑,单朗伸手一抹,随即才发现手上都是柴火的黑灰,只怕脸上也好不到哪去!
单朗摔门出去,白尘在床上笑得想打滚,可惜身上还疼着,又想起昨晚单朗替他疗治那处的伤,其实往日已被馆中的师父或手或物进出不少,早已没了所谓的羞耻,昨晚却再次体会到初次受训时的……不,初次受训时只有羞愤,昨晚却没有一丝受辱的感觉,只有莫名的自卑夹杂着莫名的羞怯……
白尘红了脸,病中的倦意再次袭来,朦胧睡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却忆不起梦中情景,只有桌上的小油灯晃得眼花,房门一声响,是单朗拿了晚饭和汤药进来。
白尘吃好后,单朗又出去了,很快端着水盆进来,冷着一张脸,却很温柔地给白尘擦身换药,事毕,又盘膝坐到了一边。
“单……”
“别说话!”
“我渴……”
“别说……等着!”
单朗忿然出去,许久才倒了水来,扶着白尘喝好,然后便要灭灯睡觉,却听白尘说要小解,单朗原本要灭灯的手顿在半空,然后丧气般垂下,呆在原地闷了半天,懊恼道:“他家大概没有夜壶,你又不耐疼,不然自己去解决就行,难道要我抱你解决?”
白尘笑着伸出手,“扶我就行。”
单朗给了一个不耐烦的眼神,然后拦腰抱了白尘,一直抱到屋外茅房里才放下,“解决好再叫我!”
白尘嗯了一声,背过身去迅速搞定,自己试着走了一步却险些摔跤,单朗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抱起,张了张嘴,训斥的话咽回肚子里,只是冷冷瞪了白尘一眼。
回屋后,单朗给了白尘几张银票,“你拿去做点小生意度日子吧!我跟他家打过招呼了,明日会找人来照顾你……”
“你要丢下我吗?”白尘急得跳下床,牵动伤处疼得摔在地上,顺势揪了单朗的衣摆,“不要丢下我!我会做饭洗衣收拾屋子,我还会泡茶捶腿捏肩……”
“那些是我媳妇做的事!我也不是丢下你,原本就没关系的人……”
“你救了我!恩情就是关系,我吃得不多,不会花你很多钱,你带我回去做个仆役,我不要工钱,只要吃半饱就行,如果你媳妇嫌恶我的出身,我可以专事茅房清扫,那样就不会在人前露脸,如果你媳妇……”
“我没有媳妇,只是定了亲,她会不会嫌恶你,我不知道,但我不能带着你,因为我很烦!”
“我可以做哑巴……”
“我不是烦你!”单朗把白尘抱回床上,拉过被子胡乱盖好,见白尘泪汪汪看着他,这下是真有些心烦了,却只是沉沉叹了一口气。
“我不习惯身边有人,就算我将要娶的媳妇,我都不会带在身边……”
“你不喜欢她吗?”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都要娶她了,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为什么要娶?”
“因为定了亲。”
“就算定亲也是因为喜欢啊!”
“不是,我两个哥哥觉得我该娶亲了,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我说随便,他们就给我定了一门,年前逼我去看过,莫名其妙就定在四月初二成亲……”
“那就是十天后啊,你不在家准备成亲,怎么到处乱跑呢?”
“因为我烦,现在睡觉,明天……”
“我要跟你走!不要丢下我!带我回家好吗?”
“我四海为家,带你去哪?”
“你在哪,哪就是家!而且你要成亲了,之后总有固定的家吧?”
“别说了,我不会带着你,银票你收好……”
“我不要!”白尘揪着单朗的衣袖,“不要丢下我,除了之前说的那些,我还会做很多事,你应该是江湖中人吧?我能帮到你的,我会打探消息,我还会察言观色……”
“你说学不会取悦讨好,但你正在这样做,当然做得很糟……你干什么?”
单朗抓住白尘的手,白尘疼得抽冷气,努力笑道:“我想取悦你啊!馆里的师父都说我的手上功夫很到位,一定会让你舒服的,试试好吗?”
“不用。”单朗起身,挥手灭了灯,依旧盘膝一边,“睡吧,我不会丢下你。”
“我不信!你一定会趁我睡着了走掉……”
“我虽算不上一诺千金,但只要我说了便不会更改……”
“可是你突然就答应带着我了……”
“没有突然,你被野狗咬成那样都没哭喊求饶,我说不带你走,你却哭成这样,甚至想用你自己都厌恶的事来讨好我,因此……”
单朗顿了顿,“我不会丢下你,明天启程去阳州,那儿会有地方给你住,所以睡吧!”
“好。”白尘安心靠回枕上,不是安心于单朗说的言而有信,而是单朗顿言之前的那个因此,之后应该是对他的嘉奖甚至欣赏,至于为什么转了话头,大概觉得欣赏一个男*妓很下作吧?
白尘悄声苦笑,咽下喉头哽咽,含泪睡去。
翌日继续赶路,七日后,阳州到了,白尘不时掀帘探望,满是好奇的眼里时而惊喜,时而惊咋,单朗仍是漠然面色,甚至有些垂头丧气,打发走马车后,带着白尘进了一条幽静小巷。
一路青石板,偶有香花爬墙,一直走到小巷尽头的院门边,单朗跃进去从里面开了门,白尘还愣着,听单朗闷闷道:“这是我的地方,不常回来,钥匙早掉了,里面有些脏乱,你不是会收拾……”
“交给我!”白尘撒欢进去,到处转了一圈便熟悉了环境,立刻着手清扫收拾,果然是居家一把手,个多时辰就打扫干净,并且准备做饭。
“我没有银子,也不知道上哪买米面……”
“等着。”单朗出了门,居然还是从墙头上跃出去的,白尘失笑,回屋做一些扫尾工作,把卧房柜子里的棉被抱出去晒,然后清扫床铺,没人住的缘故,垫底的床毡都是霉味,白尘整个揭起来,却发现床头的垫板有些异样,近前一看,竟是活动的,小心地揭开来,只是一眼,便令白尘目瞪口呆。
暗格里放着一个荷包,抖着手拿起来,是的不会错,就是这个荷包,里面装过牛腩杂糖,后来只装牛肉干,最后一次,装过一付平安锁,瞧,还在里面的,时日太久的缘故,原本耀眼的金色锁片,如今已有些黯淡……十年了……
“你在发什么呆?我在院里叫你都不应,东西买来了,你……”单朗顿住,一步上去扳过白尘,顺着白尘泪流不止的眼看下去,随即夺过白尘手上的荷包,“不要翻我的东西,做饭去!”
白尘不动,单朗有些恼了,“你的伤早就好了,我可是尽着上好的药给你用,还想赖着不做饭……”
“那个荷包是你的?”白尘木愣愣问了这话。
单朗也愣一下,然后才发现原本装在荷包里的平安锁竟然在白尘手里,于是伸手夺过,“再说一遍,不许翻我的东西!”
“是你的?”白尘中邪般只问这个。
单朗不答,把锁片装回荷包,见白尘愣愣地只知道流泪,不由恼道:“你再娇弱也是个男人,就算不会做饭我也不怪你,不要学女人洒泪耍赖……”
“不是学,你瞧瞧我的手,女娃都没这么嫩……”
“你说什么?”单朗不自主上前一步,却被白尘拉了手,眨巴着泪眼笑道:“你教我练剑好不好?如果我有你这么厉害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你……”单朗愕然结舌。
白尘还是笑,“不教我练剑,交我做朋友可以的吧?”
“你是……”单朗惊疑难言。
白尘笑得越发灿烂,“我们只做朋友不做敌人,将来两国交战,你就不是通敌,如果我说了不算,那你说,你这么厉害,你说了肯定算!”
“你真的是……”单朗顿住,不敢相信白尘真的是十年前那个爱撒娇的小少爷,那个总是缠着他各种赖皮的小嫩娃,那个已被灭国的金蒙王室后裔,那个被二哥戏称为小活宝,本名金成,但应该早就死掉的……
“我恨你,小狼哥哥。”
白尘如此一句,单朗无法再怀疑,因为这是十年前最后一面时,小活宝说的最后一句话。
单朗紧紧闭一下眼,轻叹,“早就觉得你象了,没想到你真的是金成……”
“不,我叫白尘……”
“你若真是白尘,怎能说出刚才那些话?”单朗恢复漠然面色,语调也平静无澜,“十年前,你要我教你练剑,我说你的手比女娃还嫩,下辈子也没可能!你要交我做朋友,我是大凤人,你是金蒙国王储的唯一子嗣,我们原该是敌人,金蒙王都被我大凤破城当日,你跟你父王逃出城东门二十余里便被追兵围困,我和我二哥赶到时,你父王已中箭将死,却依旧拔剑自刎,以此换得你不死,当时你说了,你恨我,之前你不知道我就是你恨的人,我也不知道你就是小活宝,现在你可以接着恨,哪怕你已改名白尘,哪怕我已不是你的小狼哥哥,但你可以恨。”
单朗眼神诚恳,白尘还是笑,“我以为你早就忘了十年前的事,谁知你记得蛮清楚嘛!只是你弄错一件事了,当年我说的恨不是针对你,不过我早就不恨你二哥了,如果不是他穿了管家的衣服引开追兵,我和管家根本逃不了,也许你觉得我是金蒙王室后裔,应该恨你们灭了我的故国,可是我不恨,信不信随你,但你给过我一个承诺,还记得吗?”
单朗点头,“当年你要拜我为师,我骗你磕了一个头,后来被我二哥骂了,所以我就跟你道歉,当时我就说了,要我磕一个还你不可能,算我欠你一次,日后你若有难,我必倾力相救,所以说吧,要我做什么?”
“带着我,保护我,一辈子。”白尘异常郑重。
单朗微皱眉,手上的荷包攥了攥,掌心被荷包里的金锁片硌得生疼,须臾便松开,郑重吐出一个字,“好。”
随着单朗这一声,白尘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前很担心遭到拒绝,现在好啦,而且他的小狼哥哥一点没变呢!还是那个又凶又冷,骨子里却温柔如水的狼崽!
白尘撒欢跑去做饭,单朗却在原地呆了许久,不是后悔应了白尘,而是在自我质疑,为什么呢?看到白尘因为自己的应诺而舒气展颜的时候,自己竟会有那么一丝欣悦,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四月初二,单朗成亲的日子,白尘以为会见到单朗的两位哥哥,谁知单朗这边的亲人一个都没来,问起原因,单朗说是他要求的,否则他就不成这个亲了,白尘不解,单朗只添加了一个解释,就两个字,麻烦!
白尘好笑之余又莫名郁闷,虽然单朗还跟十年前一样,讨厌麻烦,但是再麻烦还不是成亲了,而且新房没有设在小巷的小院里,另外买了大宅子给新人住,并且不准他过去,害他只能送到院门边就得回头,可是不想进去,今晚,小院就他一个,单朗要在新宅大院跟新人洞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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