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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淡淡道:“收吧。”
妇人明显负担不起,但还是一句恳求也无,直接取了手上戴得泛黑的金镯要作诊金。
廖山见那是她身上唯一一件首饰,于心不忍,死活不肯收。
妇人也不依,道:“要不是薛大夫,俺这儿子今日或许就死了。银两俺拿不出那么多,但镯子还能抵不少钱。”
叶昭也有些看不过,看了眼薛白,犹豫道:“老师,要不……”
薛白又细细将孩子检查一遍,查完后看过来:“收了吧。”
廖山还是觉得不应当,继续道:“师父……”
傅怀已经上前将镯子收了下来,把几包药材递给了妇人。
“回去再将这几副喝了就无事了。”
妇人又千恩万谢,这才领着孩子走了。
廖山是个直|肠子,母女两人刚一离开就回身不解地问:“师父不是说遇到付不起诊金的病人,能宽容便宽容么?为何要收那大嫂诊金?”
傅怀将收下的金镯子塞在他手中:“若是不收,你觉得那大嫂会依你么?”
“……”
傅怀继续道:“放心,那几包药里夹了银两,够再打个新镯子了。”
廖山愣了愣,叶昭也愣住了,回头看时,薛白已经坐回桌前准备看诊了。见他们几人愣在那里,他没多做解释,而是吩咐道:“今日的医案你们一人整理一份。”顿了顿又看向叶昭,“叶昭,你上次的医案呢?”
叶昭哪里会整理医案,自然是早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他支支吾吾道:“还、还没整理完。”
薛白看了傅怀一眼,回道:“记着你的承诺。”
叶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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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怀:“???”
入夜,叶昭再次拿起了许久未动过的毛笔。
他不知道医案整理怎么做,要用什么格式,手中笔转了转,按照现代病例单写了一份简陋且放到现代也并不专业的病例。
叶昭看着手中写好的病例,又不敢就这么交给薛白。犹豫着,终于决定去求救。
——既然给师父的承诺里的直接受益人是傅怀,那就得让他也付出些什么。
敲门声“咚咚咚”三声。
“傅师余。”
“咚咚咚”三声。
“傅师余。”
“咚咚咚”。
“傅……”
傅怀一把拉开门,冷漠地看他:“你敲门便敲门,干什么敲个没完?”
叶昭嬉皮笑脸将自己写好的纸张递到傅怀面前,做出一副狗腿状。
傅怀不明所以。
“师弟天资聪慧天纵奇才天生我材必有用……”
“再不说就关门了。”
“别别别关!请师弟帮忙看看医案。”
在叶昭“虔诚”的注视下,傅怀疑惑地接过了纸张看了看。
“……”
叶昭问:“怎么了?”
“你在那个世界的师父有没有和你说过……”傅怀皱了皱眉,“让你学医术是在为祸人间。”
“傅师余!”
傅怀开怀地笑了两声,又道:“你要是把这个交上去,怕是要被逐出师门。”
傅怀虽然对上他就喜欢嘴坏,但真改起医案来还是像模像样的。不肖半个时辰,傅怀将改后的医案递给他道:“你按着这个样子再理一遍,分析和思考总结自己写,我不会帮你。”
叶昭瞧着傅怀这一手俊逸的毛笔字,这回是发自内心地服气。
又花了半夜重新整理,等彻底写完时,约莫二更已过了。
叶昭收着笔墨,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门外立着个单薄的身影。他一打开门,见竟然是薛白。
薛白披着一件单衣,本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却看到一向早早熄灯的叶昭屋子却这会儿还亮着灯。
“老师……怎么还没睡呀?”
薛白眼神越过他看向身后,见灯放在桌案上,还有铺展开的纸笔。
“还在整医案么?”
“嗯……啊,刚整完了,这就要睡了。”
薛白冲里面抬了抬下颌:“我看看。”
叶昭一阵尴尬,却还是恭敬地将人让进了屋里。
薛白先看了今日的那个医案,看着看着,双眉就微微蹙起来。
叶昭最怕看到他皱眉,一皱眉,表示他失望了、自己做得并不能叫他满意。
“……”
薛白拿过笔沾了沾墨,就着灯光开始在上面圈圈写写。
夜色昏沉,夜里凉风习习。灯下的人身子瘦弱,仿佛一吹就倒。他微微伏在桌案上,一双长睫毛轻轻扇动,在眼下投下小片影子;半束的长发散落在鬓边,遮住了细长的脖颈;白净修长的手握着笔杆,披着的单衣落到地上还不知。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不是全身穿得一丝不苟的薛白。
夜里昏黄的灯光里,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是美。叶昭想,他真好看。
鬼使神差的,他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单衣,轻轻给他披上。仿佛给一件珍宝盖上遮挡污垢的苫布。
薛白双肩微一颤抖,被不大不小吓了一跳,回头看他。四目相对,薛白抿了抿唇,垂下眼回过了身。叶昭这才发觉冒犯,慌忙退开几步。
“好了。”薛白拢了拢单衣道,“分析与见解写得太浅,你再将两个病案多琢磨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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