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贞 作者:木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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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以为廉贞会有所辩解,却不想听到她这么说,廉威更是怒发冲冠。祠堂里供着一根藤条,正是行家法的用具,廉威一把抓下来,狠狠地往廉贞背上抽。
藤条抽在背上的声音叫人听了头皮发胀。赵婉茗几次想要去护住女儿,却被身边的丈夫死死拉住,廉镇眼中也满是怒火。而才得过妹妹帮助的廉旗想做点什么,却被自家老爹廉家二叔狠瞪了一眼,默默地缩了回去。看看三叔家的廉旌廉旖眼中有畏惧之色,是指望不上了。廉旗瞄向廉贞的三个亲哥哥,三人居然是一致的沉默,若有所思。
祠堂里有一种诡异的安静,只听到藤条抽打的声音。赵婉茗已经顾不上什么仪态,潸然泪下:“别打了!”女为母则强,她一发狠挣开了丈夫的手,扑到女儿身上,“女儿是我这个做娘的教出来的,要打就打我好了!”廉威的手扬起,作势欲打,见赵婉茗双眼泛红地等着他毫不退让,愤愤地丢下藤条,大步离开。众人无法,也跟着默默离开了。廉策弯身去扶母亲:“娘,走吧。”赵婉茗却不愿意:“阿贞……”
廉贞向母亲露出一笑,却因为脸色苍白显得有些惨淡:“娘就回去吧,女儿没事。”
赵婉茗权衡了一下,还是先让公公和丈夫消气才是最重要的,便由廉策扶着起身。一旁的堂妹廉旖想要扶起廉贞,却听得廉策头也不回地说:“让她继续跪着。”
廉贞摆摆手,廉旖犹疑了一会,也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走在最后的“廉箫”在踏出门槛之时隐约听到廉贞的声音:“走。”轻得仿若幻听。
夜半,未燃灯火的祠堂显得有些阴森,银色的月光透过大门投进一丝冷意。廉贞仍是跪得端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背上被抽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的地方大约是已经破皮出血了,肿胀难受的地方大概是压着淤青,冷汗弄得衣衫黏在身上很难受。
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片刻后,祠堂里多了一个呼吸声,那人走到廉贞身后半跪下:“阿贞。”
廉贞抬眼,偏过头对他笑了笑:“三哥,你怎么来了?”
廉竹随手扯了个蒲团坐了,见廉贞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食盒,左手将廉贞微微提起,右手塞了另一个蒲团到廉贞膝下。做完这些,廉竹才回答她的话:“还不是放心不下你这个小笨蛋。”
廉贞瞪他一眼:“我哪里笨了!”廉竹凉凉地看她一眼,起身去点蜡烛。点完了回来,廉竹打开食盒,里边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乘热吃吧。”廉贞吞了吞口水:“这样不太好吧。”
廉竹叹了口气,揉揉廉贞的头发:“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何必为了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折腾自己?”
廉贞皱眉争辩:“这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事。既然要做戏当然要做全套,要不然功亏一篑怎么办?”廉竹微笑,像是哄小孩似的:“好好好,知道你心思缜密,来时我已经看过了,没有旁人。”除了一条小尾巴。
廉贞想了想,终于食欲战胜了理智,端起了粥。她忽然想起了廉箫,压低声音问:“蓝颜?”廉竹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日廉箫被送走之后,蓝颜易容成他的样子,留在廉家,毕竟廉贞大婚廉箫不能不出现,官府的官职也要想办法辞去。三皇子执掌吏部,看见廉箫的辞呈二话没说就给了批示。京城令尹虽然不是什么大官职,却掌管整个京城治安,只要运用得当恐怕比一个正二品的侍郎都要管用。
廉贞咕嘟咕嘟开始喝粥,廉竹默默看了一会,开口询问:“背上怎么样,疼不疼?”
廉贞咽下粥:“还行,比起以前被刀砍的疼,算不得什么。”廉贞曾经被人偷袭,肩头留下很深的伤痕。
“也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能够想通,”廉竹缓缓开口,“这件事,阿贞你分明半点错处都没有。”
廉贞轻笑一声说不出意味,将手中喝完的粥碗放回食盒:“我的对错根本不重要,只要他们说我是错的,那便就是我的错。今日一顿打倒是好,既满足了那些看客,以后又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爷爷,还是不要想明白的好,老人家心思重了对身体不好。”
“阿贞。”廉竹有些担忧。
廉贞微笑,努力压下心头的涩意:“如今我们可以跳出太子的阵营,也是个好事。”廉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廉贞打断:“我知道,这只是一时之计,但是拖得了一时是一时,我也是……为了廉家。“廉贞咬咬唇,眼眶有些发烫。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从新婚之夜开始发生的每一件事她几乎都考虑到了细枝末节。她努力走好每一步,今日的处境,对于她,对于廉家,几乎是最好的了,摆脱皇宫,让廉家跳出争权之斗。
可是廉贞做到最好,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难过。被丈夫抛弃,被休,虽然是她想要得到的结果,可是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其中的羞耻难以用言语表达。面对那些羞辱她,看她轻蔑的人,廉贞连怨恨都不能表露。她不能用整个廉家的安危去涉险。举步维艰的压力,内心的苦楚难过,压在心上沉重的可以压出印痕。
廉竹将手压在廉贞头上:“阿贞,哭吧。”眼泪终于还是涌出了眼眶,廉贞扑进廉竹怀里:“呜……三哥……”廉竹安抚的摸摸妹妹的长发:“三哥在呢。”他没有劝她别哭,有些难过只有哭出来才能消解。廉贞哭得头昏眼花,断断续续地埋怨哭泣,像个任性的小孩。廉竹耐心地哄着,看门外的身影一闪而过。
廉策在门外站了很久,决定离开,转身却看见院门处有一盏灯笼影影绰绰地亮着,走近一看,是赵婉茗。
“娘。”廉策低声叫了。赵婉茗慈爱地看着长子,见他手中也拎着一个食盒:“你也是来给阿贞送东西的?”
廉策有种被抓包的窘迫,干咳一声:“爹他……”
赵婉茗回答:“他睡下了,我过来看看。”廉策点点头。
赵婉茗帮长子拢了拢衣襟:“夜也深了,明天你又要回云关了,路上辛苦,早点回去睡吧。”廉策再次点头。
“你在边关,你爹也是个粗心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娘俩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 ┭┮﹏┭┮?心好累,难道我要一直单机到这个文章终结么,请不要这样对我!
☆、第五章
廉贞的罚跪一直到第二天巳时方才结束。
哭了一夜,到清晨方才停歇的廉贞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和有些凌乱的衣衫安静地跪在宣旨之人的眼前。得,换了个地方跪,廉贞无聊地胡思乱想,如今这幅模样倒真像是一个可怜的弃妇。一边想,耳朵也没闲着,圣旨大意是说她御前失仪,没有宫妃应有的风范,所以被遣休回家。好么,安了个御前失仪的罪名,按理来说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但是也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妃子会因为这样就被休的,遑论是新婚才嫁入东宫三日的太子妃?廉贞将嘲讽的话全都存在心里不说出口。可笑的是圣上垂怜,赐了她一个“端仪”郡主的封号,赐了一大堆金银财宝。不知道是为了安抚廉贞还是因为自己内心愧疚。
廉贞平静地三呼万岁,将将直起身就被一只手扶起,廉贞有些惊讶地盯着眼前人。
赵临川眉头微皱,这个表情又飞快地转化成温和的笑意,宽慰道:“郡主也不要太过伤心,此番确实是皇兄他……”话头止住,似是为廉贞鸣不平,又碍于太子是兄长不好开口的模样。
廉贞收回目光垂下头,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多谢定王殿下关心了,此番确是臣女不好,与太子殿下……半点干系都没有。”这种旨意原本不应该由一个皇子来通传,更不应该是二皇子,定王赵临川。他来的目的想来不过也是廉家驻守边关的那三十万大军罢了。
赵临川看着眼前的廉贞,不禁感慨,赵临渊真是没福气,这么个百般维护他的女子带着三十万的大军嫁给他,居然被他拒绝了,果真是被他那个表妹迷得神魂颠倒么?
赵临川转身对镇国公道:“国公也不要太过介怀,个中缘由小王不便多说,但是父皇一直视国公为肱股之臣,还望不要与太子生了嫌隙。以后若是镇国公府有用得着小王的地方,小王决不推辞。”廉威道:“王爷的好意老臣心领了,廉家一门忠君爱国,自然是绝无二心。”
定王噎了一下,心中有些不愉。这廉威果然是个顽固之人。原本以为廉家和太子联姻之后一定会成为他上位的绊脚石,如今看来真是柳暗花明,还有争取的余地。定王不好和这战功赫赫的老臣撕破脸,这闷亏只好自己吃下。
定王和镇国公又寒暄了一会,推说还有事离开了。临走前,定王意味深长地看了廉贞一眼,而廉贞只是站在廉镇和兄长身后,一言不发。
定王离去后,廉府大厅又是一阵静默,廉贞出列,将手中的圣旨奉予廉威。廉威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孙女:“端仪……廉贞,你平日聪明,圣上的意思,你可是明白了?”廉贞没有收回奉旨的手:“廉贞马上回祠堂,向祖宗们请罪。”廉威接过圣旨,默许了她的话。
廉贞正要离开,一旁却冲出来一个人跪在廉威面前不停磕头:“求国公爷不要再责罚小姐了,小姐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国公爷要罚就罚青瓷吧,是青瓷没有帮上小姐的忙,都是青瓷的错。”青瓷脸上带着泪痕,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昨晚哭了一夜。随后,绿芙、碧袖也跟出来跪在廉威面前。
三人之中绿芙最年长也最冷静:“国公爷不知,如今这般光景和小姐半点干系都没有,还请国公爷明察。”
廉家三叔身为执金吾,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连忙问道:“东宫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绿芙娓娓道来,她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隐去,那些应该说的也毫不夸大地说出来,听的别人百感交集。
“哪有新婚之夜不露面的新郎啊,”廉家老幺廉旖喃喃,蓦然惊叫,“那他岂不是连贞姐的长相也不知道?”廉贞垂着眼不答话。
廉威的神色有些复杂,看了一眼廉贞,叹了一口气:“送你们小姐回去休息吧。”绿芙三人急忙站起,廉贞看着眼前忽然苍老了许多的祖父:“那,阿贞先回去了。”
廉贞下去后,众人也都散了,今日之事不知道又要通过多少手段,传到谁的耳中。
廉贞回到房里才松了口气,拣了把椅子坐下放空自己,看起来有些茫然。
“小姐想要先吃东西还是先洗漱一下睡一觉?”绿芙体贴地问。
廉贞脑海中一片空白地看着她,摇摇头。
“小姐这些天都不曾好好休息过,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绿芙也不问了,担心她弄垮了身体。廉贞揉揉额角,沉吟片刻:“沐浴吧,下午父亲和大哥就要走了,还要为他们送行。”绿芙应声,三人忙活起来。
沐浴完毕,青瓷已经张罗好了饭食。廉贞刚拿起筷子就听讲外面传来碧袖惊讶的声音:“策少爷?”
廉贞有些疑惑,大哥怎么来了?
廉策进门,看着正准备吃饭的妹妹:“阿贞。”廉贞眨眨眼,乖巧地回答:“大哥。”回头对青瓷吩咐添一双碗筷,却被廉策拒绝:“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和你说件事,不必麻烦。”
“唔,大哥要嘱咐阿贞什么?”廉贞看着眼前一向很有威严的大哥,心里有些惴惴。
“我将你的,那几位兄弟带回来了,原本是打算帮你完成承诺的,不过如今这样,你倒可以自己去做。,等会,我遣小厮将他们送来。”廉策说。
廉贞沉默了一会才说:“那,多谢大哥了。”
廉贞对廉策这个哥哥总是隐约存着一股子敬畏,明知道他和二哥、三哥一样都是亲哥哥,却总是放不开。廉策说完了这些准备好的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沉默地对坐着。
廉策想起昨日廉贞扑进廉竹怀里毫无保留地哭泣,想要关心一下,出口却是:“我问过父亲了,你要是愿意,仍可以去云关,何时回去也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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