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贞 作者:木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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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贞有些惊喜地看着廉策,抓住他一截袖子:“真的么?太好了,谢谢大哥!”
廉策干咳一声:“这也是父亲的意思。”眼光扫了一下廉贞抓着他袖子的手。廉贞讪笑着收回双手:“嘿嘿,阿贞逾矩了。”廉策一僵,眼中略过一丝懊恼。
廉贞的下午是在床上度过的。廉策离开时说她不必去送行,左右无事便睡了。梦里有个白色身影朦胧地看不明晰,她心里知道那人是谁,那白影渐行渐远,廉贞觉得心里堵得慌,却没有追上去。
一觉睡到华灯初上,廉贞伸伸懒腰很满足。
“你们小姐可醒了?”门外有赵婉茗的声音。
廉贞拉高声音:“我醒了!”
赵婉茗推门进来,倚着床边坐下:“我下午来过一回,看你还睡着就没吵你。能睡到这个时辰,看来是真的累坏了。”赵婉茗心疼地看着廉贞。
廉贞嬉笑着扑进母亲怀里:“已经没事儿了,背上也上过药了,不疼也没叫我觉得难受。多亏了,立羽给的药。”听她这么说,赵婉茗问:“你认识立羽?”廉贞装作不知情:“嗯,他不是二哥的好朋友么?以前看他们呆在一起,很照顾二哥,对我也很好,还给了我很多好用的小东西,上回我挨了一记刀伤还是靠他的药吊回命的。立羽怎么了?”赵婉茗脸色僵了一下:“没什么,娘就是问问。”廉贞微笑,看她脸色红润了不少,赵婉茗也安下心来,点点她的头:“醒了就快点起床,你三哥还在偏厅等你吃饭呢。”“嗯!”廉贞笑着应了。
她下床想要拿件平时的衣服穿,却被赵婉茗拦下来,换了一身碧色的襦裙。
“有客人么?”廉贞任着进来帮忙的青瓷挽发。赵婉茗点点头:“我请了司教坊的燕舞姑娘来。”
廉贞疑惑:“请她来做什么?”燕舞是京城有名的舞伎,但凡大家女子想要学舞的,没几个不会找她。
青瓷已经帮她绾好了发髻,赵婉茗上前,拣了支玉蝶簪子给她戴上。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宫中设宴。以前你年龄还小,我也不曾带你去,后来你去了边关,我也没机会带你进宫,此番,娘是希望你能在宫宴上献一支舞。”
“娘?”廉贞有些讶异地抬头看赵婉茗。赵婉茗理了理她的头发:“我廉家的女儿怎么能叫旁人白白欺负了去?”
廉贞有些怔忡地看着赵婉茗,一直以来她眼中的母亲都是慈爱温柔的,现下这副明显的护短的模样,她却是从未见过。
廉贞跟着赵婉茗到了偏厅,早就等候在偏厅的燕舞将廉贞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掩唇笑道:“依燕舞看来,廉小姐要学舞,这年纪也实在是大了些,况且廉小姐习武多年,骨头是硬的,如何能跳的了那些弱柳扶风的东西?”
“燕舞姑娘既然是京城第一,廉贞自然相信姑娘有自己的方法能完成我所愿。弱柳扶风,姑娘即便愿意教,廉贞也未必愿意学。”
燕舞端详了廉贞一阵,那双黑眸中独显出一种骄傲坚持。燕舞轻笑:“燕舞手头上倒是有一支早就编好的舞蹈,只是这支舞很难,其他的小姐都不愿学,自然,她们也跳不出那种动人。今日燕舞觉得它与小姐投缘,不知道小姐愿不愿意学?”
“难?”廉贞挑眉,“姑娘以为,如今还有什么能难倒廉贞?”
燕舞眼中透着赞许:“如此,燕舞就与小姐试试吧。”
赵临沂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酒杯,大殿正中架起一个高台,不知道是哪个世家小姐一曲抚毕,正向坐在高位的帝后行,一双眼却直勾勾地看向皇上左下首的赵临渊。
不过,显然他的表演没有吸引心上人的注意,太子殿下一脸庄严,以赵临沂对她的了解,他应当是在神游太虚。只见那小姐黯然退场,赵临沂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些个曲子百八十遍的听上去一点新意都没有,怎么可能引起阅尽天下妙音的双耳注意?
看来今年的宴会依旧无趣,赵临沂盘算着步他兄长的后尘,待移宴御花园时乘机溜走。这时却听得宦官尖锐地报幕:“镇国公府端仪郡主献舞,‘涅盘’。”
端仪郡主?这个名头在赵临沂脑袋里转了一圈,可不就是那个被休的太子妃?这下,他的兴趣算是被勾起来了。廉家小姐被休之事这两个月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是人们茶余饭后缺不了的谈资。这廉家小姐也算是沉得住气,安安分分地呆在镇国公府里深居简出。
而后有传闻,这次的中秋宫宴是帝后要给太子选一个新的太子妃,各家小姐卯足了劲想要博取太子的注意。这廉家小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这些年真没几个人见过她的模样,自然叫人好奇得紧。还没出现,廉贞就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除了,神游的太子殿下……
高台之上垂下四道素帘,帘中隐隐有人影移动,那是工匠在调整戏台。片刻后,一个身影立于素帘之后,一身火红。廉贞轻吐出一口气,身体摆成起舞的姿势,她将手中执的银珠掷入台边的凹槽。银珠入水,发出清灵的响声,在寂静的大殿里声音分明。殿中不知何处响起琴声铮然,如同凤凰清啼,随着乐声素帘缓缓拉起,现出廉贞身上刺绣精致的红衣。宽衣广袖,腰间红绸将腰身勒得不盈一握。墨发及腰,金色的步摇折射莹莹光彩。面若春晓之花,清丽的眉眼描画了精致的妆容。她踏着舞步,仿若凤凰就是那般模样,清华高贵。
十尺火红水袖扬起,带出万种风情,廉贞踩着舞步旋转舞动。眼波盈盈,摄人心魄,扫过赵临沂时,带了几分笑意。赵临沂眼中惊艳大于惊讶,杯中酒液晃了晃,片刻后恢复正常。
廉贞随着乐曲变换后仰,双手拢于身后,随着角度变大,廉贞头上那支凤钗坠地,发出轻响,乐声骤停!三千青丝披下,如黑色的花儿盛开,众人还未来得及看清,一簇火苗自台边燃起,瞬间连绵将整个台子包围,席间有人发出惊呼。赵临沂瞳孔微缩,身形晃了晃又稳住。不对,空气中有淡淡的酒味弥漫,看廉贞一脸自然,不见半点惊慌。赵临沂抽空看了太子一眼,赵临渊的目光也被那火光吸引,风雨不惊的脸上有一丝讶异。
廉贞被这火晃得有些眩晕,好在这一个多月的训练叫她没有出错。舞步慢了,却更为坚定,献祭般的姿态有些许肃杀,那是独属于廉贞的风骨,叫人移不开视线。
乐声又重新响起,廉贞踩着拍子,将手中水袖用力一挥,丝绸质地,水袖被火光吞没。红衣与火光相映,水袖将二者相连。那火好似真的烧到身上一样,四面骤然垂下火红的四道帘子,那红帘遮住了火光,也遮住了那舞动的身影。那个影影绰绰地身影渐渐被火光吞没。乐声变得有些哀婉,似在痛斥烈火的暴行,火光在乐声中渐渐暗下去。乐声低低沉沉地不断,引动人们的思绪。突然,乐声拔高,帘后腾起一个巨大的凤影震撼人心。乐声变得祥和,琴音弹出流水似的调子,红帘重又被缓缓拉起,舞台之上飘下各色的花瓣。随着帘子渐渐上升,半空中显出一幅火凤图,栩栩如生的火凤上方绣了天下太平四个大字。帘子完全被拉上时,本应被火光吞没的廉贞着一袭白裙飘然而下。白裙上绣了红色的凤影,绾起的凤尾髻上重又簪上那枚凤簪,火凤图两边垂下两道红色长轴,左书“止戈为武”,右书“国泰民安”。
足尖点地,廉贞面带笑意向上座的帝后行礼:“天佑我大靖泽被万世。”
全场寂静,众人皆被这别出心裁的舞震撼,没有寻常所见的风情万种,一曲舞步端的是刚柔并济,自成傲骨。
“好一曲‘涅盘’。”皇帝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显然龙心大悦。廉贞恭敬地行了一礼,完全对得起皇上给的“端仪郡主”的名号。接着大殿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赞美之声,说的廉贞这曲舞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一般。久久不曾言语的太子殿下突然说了一句话,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他说:“端仪郡主这舞步实在惊艳,只是孤为何从未见过这位郡主,也从未听说哪位郡主封号端仪的?”
廉贞微微侧过身体面向赵临渊,目光淡然地看了赵临渊一眼。皇家之人都有一副好皮囊,比起赵临沂的玉树临风,赵临渊眉宇间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上位者的威严,让他的气质太过突出,反而容易忽略他的样貌。此时的太子殿下一脸专注地看着廉贞,好像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廉贞行了一礼,无喜无怒无悲:“臣女镇国公府廉贞。”太子殿下愣了。
虽然廉贞被休的真相被有心人大肆地宣扬过,但是有些事情端的是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有许多人是觉得这事捕风捉影难辨真假,如今太子这一句话算是将这则传闻坐实了。
廉贞向帝后又行一礼,下了高台。赵临沂见皇后娘娘怒其不争地看了太子一眼,连忙装作专心品酒的样子,生怕被母后迁怒。虽然在太子休妻之事上他也掺了一脚,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么。廉贞,这个名字在他唇齿间转了一圈,赵临沂将目光重又投向高台,眼神意味不明。
接下来的表演在没有出现什么出彩的,众人的注意还停留在廉贞的“涅盘”和太子的那句话上。等所有的表演结束,皇帝嘉奖了几个表演出色的女子,其中亦有廉贞,然后众人移步御花园,君臣同乐共赏明月。
赵临沂穿过长长的宫廊,宴席的喧闹被他丢在了身后。刚转过一个弯,眼前是御花园后比较偏僻的角落,太液池流出的池水在这里汇成小小的一个水潭,潭边有嶙峋的假山。而现在,假山的阴影里好像还藏了两个人,看不清脸,只听见一个女声说:“喏,这些点心给你,我尝了尝还不错,你尝尝看。”少年音:“谢谢贞姐,唔,很好吃。”女声很开心的样子:“唉,还要么,我回席上帮你再顺一点回来?”少年嘴里的点心好像还没咽下去,说话声音急急忙忙又软软糯糯的:“不用了,够了,要是被沈嬷嬷知道又要说你坏话了。”女声轻笑:“我还怕她么。”少年讷讷不开口,专心地吃点心。
赵临沂听到这段对话,嘴角不由得勾起:“若是廉小姐真的喜欢这些糕点,大可以和母后要一些,何必做出这些偷偷摸摸的事。”那个少年好像被他的突然出声吓得呛到了,开始剧烈地咳嗽。廉贞连忙帮他顺气,一边回答赵临沂的话:“我以前也不知道三皇子喜欢听墙根啊。”阴影里那个少年好像想要站起来,被廉贞拉下来:“臣女见过清王殿下,殿下安好。”那少年嚅嗫了两句还是站了起来。赵临沂走近一些,廉贞也不遮掩了,大大咧咧地拉着少年走出来,那少年正是赵临渝。
赵临沂扫了那个少年一眼,笑着对走出阴影的廉贞说:“这么孤男寡女地呆在一起,要是叫别人看见了,明日京城又要多一份谈资了。你还嫌现在不够出名么?”廉贞身上穿的已经不是那条绣着凤影的白裙,换了一身浅蓝的交领长裙,显得清丽可人。赵临渝的表情看起来受了惊吓,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廉贞。
廉贞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对赵临沂道:“哪有这么夸张,小渝才多大。”“小渝?”赵临沂挑眉。赵临渝突然被点名,紧张地行礼说:“见过三皇兄。”赵临沂眸光一转:“六皇弟不必那么紧张。”赵临渝拘谨地答话:“是。”
那样子看的廉贞赵临沂齐声笑出来。见两人这般反应,赵临渝更加局促了。廉贞拍拍他的肩膀:“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睡觉吧,小孩子不好好休息会长不高哦。”赵临渝小声反驳:“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廉贞敷衍:“嗯呐,你出来那么久,沈嬷嬷该担心了。”赵临渝听话地对廉贞说:“那,我先走了。”廉贞爽快地点点头。赵临渝恭恭敬敬地向赵临沂告别,赵临沂也乐得以兄长的姿态关心了赵临渝两句。
看着赵临渝离去的背影,廉贞问赵临沂:“你不会是第一次见他吧?”
赵临沂想了想:“以前见过,后来搬到王府,就没再注意过他。”
廉贞叹息:“真不是个称职的哥哥。”
“这就是皇家。”赵临沂靠上身后的假山,不知从哪里拿出两壶酒,丢了一壶给她,廉贞从善如流地接住。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紧张_(:з」∠)_后天考完去南京,你萌说我是写完这几天的份呢,还是等到回来的时候再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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