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没锦+番外 作者:洛红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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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酒。”
虽然看得出来几个酒量厚实的副将真有了醉意,还是认真的回应。
圆桌上,面朝他的几个副将朝他挤挤眼睛,那意思他是懂得。
但,那男人不是小倌。
许是见他真的无意乐呵,几个副将都扭脸看了一眼门口的男人。想来是有疑问。
倒也没有多问。
“寇潇!”
男人突然叫了他,还把他拉起来,男人看起来不会武略,他便就着他的去势。
挣扎会伤到人,麻烦,也浪费时间,他们本就不认识,屋子里的人要是看到他们拉扯,一定敲定男人就是小倌,难免会在醉意中调笑几句,这于男人来说是个折辱。
打起来的话,以他的性子,会任由副将们自己解决,他不会也不喜管别人的事,能处理好便会处理好,不会处理好,也不会因为他的介入皆大欢喜。
大家说他独善其身不是没有道理的。
暗里的意思,他也明白,说他没热的人气,心思寡淡,人情淡薄呢。
他也无意辩解,旁人看他,他也控制不了。
那些分神的时间足够他做很多自己喜欢的事了。
帮了男人,也并不表示他是个爱管闲事的热心肠。
一时兴起罢了。他不想多做纠缠。也不用男人总是道谢。
男人还是说着感谢,他点点头还是回应着。
“我不认识出去的路。”
那种忧伤的眼神又露了出来。
刚给自己下了不管闲事的自己,答应了。
未免麻烦,他便带他出去。
男人跟在后面,安安静静的。
脚步很轻,有点小心翼翼的味道,呼吸都是轻微的,好似刻意压抑了。
但,跟的很紧。
寇潇感受到了依赖和信任。
想起男人刚遭受过欺辱,想是伤了心,对他的出手相助感天动地。
并未惧怕他的军士们说的‘死人脸’
这点,寇潇莫名的觉得心中松快。
他不是无情之人,只是不是透出面皮再去看他的人,他也懒得多想。
“刚才的那些话,你不必深想,记住,就是对那些人的抬高。”
说了自己面对此事会有的态度,也算是劝慰。
男人笑了。
他恰好微微侧脸,跟得紧的男人那张脸自然能看到大半。
这时,他才注意到,男人为何会被侍倌那般说了。
他的确有资本。
玲珑阁内的男倌多是娇弱美人类型的,一看就是想上去百般欺凌,男人那张脸却是带了几分邪气,但并不让人警惕,笑起来,又是另一番味道,有清风拂面的雍容,是那种让人想好好讨好迁就的类型,的确是玲珑阁缺少的。
“多谢!”
男人说,脸上是真诚的笑容和直视他的眼睛,寇潇有一瞬间的脑中空白。
他没有管这种异常,能代表什么呢。
扭过头去,继续带路。
“你已讲了很多次,我每次都要回应你,有点累。”
空白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惯常的说。
旁人都觉得客气是应当的,他却觉得分明是累。
“你不必回应,我只是想说罢了。”
男人是以平等的态度和他说话着的。
没有因为得到他帮助而处处讨好,惶恐。
寇潇觉得这个人让他愿意多说些话。
领着他到了院廊,他便交代了下,转身告辞。
即使对这个男人有些刮目,但在萍水相逢这个前设中,没有意义。他不会因此就热络无比。
手腕又被攥住,他回头,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不喜做无谓事情从而没有挣扎,给了这个男人鼓舞。
反正也被拽住了,就听他说什么好了。
踟蹰了半天,期间侍倌送来了酒,男人貌似很局促,支开旁人有助于他早点说完放开自己。自己顺手接了酒壶。
男人却红了脸,低下了直视的双眸,他正要走,男人却说能不能请他喝酒。
寇潇在一次感觉到了男人掩藏在局促中的寂寥。
寂寥到对陌生人都开口的程度。
刚才那些事,到底是带了多大伤害呀。
或许,男人第一次来,带了某些期待,却被践踏了。
那就请他喝好了。
既然如此,男人要是因又欠了他人情而不自在的话,就没意义了。
于是他说了,不用惦记请不请,酒就是拿来喝的。
男人显然受宠若惊,又笑了笑,脸上红云还没退下。
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宁愿那几个好玩乐,一跑出去就容易惹事的副将来来回回拿了几回酒,这个僻静处是早就注意过的。
玲珑阁成为这行当中的翘楚也是有原因的。
连这些声色犬马的人也默认,不带情意的游戏逗弄终究还是摆不上台面的,需要附庸风雅,格调高雅来掩盖,正名。
赚钱的自然是要满足客人为上。
他们坐下,月色正好,四周静谧安详,对月饮酒也算有了情境。
一坐下。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男人望了他一眼,举起酒壶独自灌了一口酒。
似是有些凄凉。
他是觉得自己有所图吗?
解释也没意义吧。
“好么?”
他没觉得好。
付出银两,也并不是他心血铸就,只是俸银罢了,那些人看的是银子的面子,又不是他的面子。换成其他人一样可以帮得到。
何况自己根本没觉得是帮。
只是花了个钱而已。反正也是要花出去的,在他这里花了,免了一场吵闹,省的把那几个也爱凑热闹的酒鬼引出来,瞎凑一脚。
少了银两,他便可以及早在他们还没醉死的时候,比较轻松的带他们回去。
其实是他得了便宜吧。
男人又笑了,挺坦荡的,没有他思索到的疑虑在其中。
刚才喝那一口酒明明眼神漂移。
算了,没有,是自己揣测错了,也好。不管他。
他这一思考,男人收回手。
“啊,你不喝酒。”
露出了抱歉的神色。自己喝起来。
这是自己不给面子,难过了吗?
既然答应喝酒,就不该这样吧。
男人却记得他说的。
其实自己只是接的晚了。
男人哭了。
掩藏在被呛到的表象下。
那眼神不会错的。
寇潇拿过酒壶,证明什么似得,灌了一大口。
其实他的酒量很好,他从未说过不会喝,只会说不喜酒。
他从不说假话。
只是旁人都以为是假的。
这个男人觉得是真的,那个抱歉的眼神是真的,为他一时忘记而懊恼,也是真的。
不想多管的自己,还是问了
“你有心事?”
男人沉默了会儿。
“这么明显?”
对他坦白,这是更深的信任。
“你哭了。”
寇潇不习惯弄得自己像个有窥探癖好的人,也想表明自己不是随口搭话。
哭了。
这个证据多明显。
男人朝他看着,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寇潇知道这种叫做羞于启齿。
刚才的事,对男人打击看来真的挺大。
拍了他肩膀,说了安慰的话。
末了,他说:“哭了一次就好。”
说完,他有些后悔,这句话总像是训诫,好像在说,男人还哭鼻子,别再哭了。
其实他只是鼓励,为那些不值得,何况人家也看不见,只有自己难受,没意义。
男人却好像明白他的意思,又给了个笑。
挺好看的。
这是寇潇和他开始共用一个酒壶,一来一去,一人一口,对月默默喝酒前,唯一的念头。
后来,他被亲了。
很温柔,很呵护,很不敢亵渎的那种轻触。
他没有醉,只是男人貌似醉了,他便也不必做得高人一筹似得,顶着没醉的脸。
其实,这个幽静之处,加上能清楚感受到的酒的后劲,他其实已经微醺。
男人在这之前说了什么。
他没有听清,还是有些失落,不该在男人靠近,将湿热呼吸喷在他脸上时,脑子又空白的。
恩,意料之外的事太多,他也即将离开皇城,不必深入了,那样没有必要,更没有意义。
留下了尚好的感觉,就该停住了。
他推开了男人。
男人眼里的依依不舍很明显。
他走的很从容,并没有回头。
男人也始终没有出声。
可他作为尊重,记住了男人的脸。
谢谢他的垂青。
这就是他对于慕云宗的第一印象。
很好,很让他愿意共度些时光的人。
为何又站在他面前时,就变成了皇帝。
还是那个囚了父亲,去了他将军身份,让他只想避开的人呢?
☆、7 慕云宗寇潇(四)
东洲这年的雪来得早,巧,重。
早,是对慕云宗而言。
还真冷。
巧是对寇潇而言。
还真帮忙。
重,是于两人而言。
真刺骨。
寇潇是刚提刀,出军营,即将镇压一下军营附近的匪患时,被拦下的。
原本打算趁着雪来得急,足足的给个下马威即可。
下马威没给的出去,自己倒是迎来了一个。
“调到皇城任职少将军。”
寇潇从地上站起,平静地接过递到跟前的黄绸布。
回身,安静的脱下身上的将军戎装,这套他除了睡觉,总是穿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衣服,在这个想不到的隆冬离他而去。
军营里的军士大多围了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为何他们的将军突然要离去。
为何将军是一脸的平静,仿佛预料到了这一幕。
没有人知道,寇潇叠好将军服,递给副将时,心里是如何的淌血。但他,只是递过去,再也没看上一眼,扭头随着下旨的队伍上了马车。
高高扎起的乌发悄悄塌了下去,随着他踏上马车的一瞬,随着被他伸手撸下扔到地上的和将军服配搭的束冠。
也没有人知道,他上了马车就病倒了。
慕云宗那天很高兴,心里揣着一盆火热,熊熊燃烧着不停歇。
虽然没有坐立不安,但也绝对是心不在焉了。
就以犒劳归来将军的名义,早早的站在了最具气派的东门,翘首以盼。
他已经好久没有翘首以盼这种感觉了。
许久以前,这是被玄哥哥占据的,后来短暂的被司空雨占据过,再后来就没有了。
东门正对朝阳,把他微微含笑的脸上镶上一层金辉,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当熟悉的队伍露出第一匹马的蹄子时,他突然有种要冲过去的热烈,却还是钉在了原地。
既想给寇潇一个惊喜,又想不给其他人落下议论的点。
他知道,太过宠一个人,于他这个皇帝来说,会是个致命弱点,于那个被宠的来说会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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