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不是这样的 作者:草木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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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七代进来找人,就看到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宋八代,当下真要把自己气出了个好歹来。也顾不上喊人了,当下将这个小胖子往背上一甩,小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又让添灯去正院说一声,请个郎中过来。
就这么一折腾,又一夜过去了。
宋八代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宋七代歪着脑袋睡在他身边,表情无辜,宋八代忽然就舍不得了,活着多好,他舍不得他二哥,还有其他好多人,老夫人,宋老爹,李氏,他的两个姐姐,能爬好快的三姐儿和爱笑的四哥儿……
“又哭了?”宋七代睁眼就看到他这张苦瓜脸,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不就是发了一回高热麽,要生要死的,咱们宋家何时有了这么娘们儿兮兮的少爷了?”
——还真的没有!宋八代哭得更伤心了。
宋七代头都大了,“好了好了,二哥跟你说笑的,不哭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些好吃的。”喊了一嗓子添灯,把下人折腾得人仰马翻的,宋七代这才觉得出了口气,转头一看,得,人哭累了又睡着了。
宋八代这一病就病了足足五六天,老夫人和宋老爹来看过他几次,好言好语安抚着,连李氏也没提让他搬出宋七代的院子。宋七代更是从投喂猪崽这项日常活动中感受到莫大的乐趣,生生把宋八代喂出双层的下巴来。
好吃好喝这么供着,宋八代想死的意念都被消磨得干干净净了,他算是彻底想通了,老夫人说得对,不争也是个死,争也是个死,那还不如博一博。
想通之后,宋八代的病也跟着好了,而跟宋氏宗伯约定的日子也终于到了。宋老爹跟老先生说好了,这一日给他们放了假,两人早早起来梳洗,用完饭没多久,便有下人来通报。这一回宋老爹熟门熟路,恭敬地将人迎到了于景堂的待客厅。
老夫人与老者见了礼之后,吩咐上茶之后,便屏退下人,只留宋老爹和两个孩子三人。
“老夫人,老夫也不说客套话了,这次来便是来执行当日之约,国公爷的意思是,两个孩子都带过去。就算不能过继,他也会从京里挑选博学儒士开学讲堂,届时或去或留但凭孩子的意思。”
老夫人点头,“宗伯归期定在哪一日?”
老者捋了捋胡须,“自然是越快越好。”
老夫人沉凝片刻,道:“那么三日后,如何?”
老者自是允了。两人说完了正事之后,这才开始叙起旧来。宋八代倒挺意外的,原来两人还是旧识,说起京里的风土人情都是信手拈来,相谈颇欢。这一次老者没有拒绝,在老夫人这里用了顿饭,饭毕,老者拱了拱手,“那么我们三日后再来接两个孩子。”
老夫人笑了笑,还了一礼,“两个孩子,我就托付给你了。”
☆、第23章 交心
万事皆定,宋八代有种终于不用再犹豫的安心感。
眼瞅着就要启程了,对于自己的身世,老夫人和宋老爹却缄默如初,并没有要跟他摊牌的打算。第二日祭拜完祖宗,老夫人就单独留下宋七代说话。
这是要跟他二哥说了?也是,去到京城他们俩就只能互相照应了,宋七代也该知道提防着些。只是若是知道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宋七代会如何看待他?而且此去京城必定凶险万分,宋七代会反悔,甚至怨恨他吗?
宋八代胡思乱想了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爬起来,他匆匆去了宋七代的院子。自打宋溪娘出嫁、宋沫娘闭门礼佛之后,内院就显得空空落落的,宋七代宋八代常往老夫人那里跑,晚了就直接在内院住。这两日收拾行李,院子里乱糟糟的。
宋八代还没进门便被门口的丫头拦下了,“三少爷,二少爷染了风寒,昨儿一夜没睡好,这会子刚睡着。三少爷何不晚些时候再过来?”
明晃晃的拒绝啊。
宋八代对这番说辞充满了怀疑,宋七代是真的病了,还是不想见他?一想到很有可能是后者,宋八代满心失落,一步三回头地蹭出了院子,还很体贴地躲在院子门口七八米处,想着万一宋七代追了出来,他就能立刻出现,免得他追太远。
院门口的丫鬟真是不忍再看,“三少爷,这都半个时辰了,二少爷是真病了。要不然奴婢去通报一声,三少爷进去坐坐?”
宋八代包子脸憋得通红,“脚麻了,你,你扶我一下。”
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宋八代颤颤巍巍地回去了。
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觉得丢脸,宋八代一直猫在自己的院子里没出来,一直到启程那一日,他才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跟老夫人、宋老爹等人告别,爬上了宋氏宗伯的马车。一上去,他登时清醒了,小眼神在眼前的人身上不停地打转。
“三弟也病了么,脸色这么难看?”宋七代伸过手来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没有发热。是不是没睡好?”
宋八代结结巴巴,难以置信,“二哥你,你病了?”宋七代脸色有些苍白,眼底下一片青色。他是真的病了,而不是在刻意避开他!宋八代心结瞬间打开,眼神亮得如同夜里的烛火,屁颠颠地靠过去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表情几近谄媚。
宋七代敲了他一记,“二哥生了病也不知道去问候一声,枉我之前那样费心照料你,良心都让狗儿给啃了麽?”
这一记敲下来,把宋八代的心彻底敲回了原位。他喜滋滋地想,他二哥待他还是一如既往,可见心里是不怨恨他的。就算他们没有血缘上的牵绊,就算他把他拖累到这样的处境里,他二哥还是愿意待他好。
这是他重生以来最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马儿颠颠地上路了。两人撩开帘子看看站在宋宅门口还未散去的亲人,鼻头发酸。
“出了鲤城咱们就换水路了,两位少爷还没坐过大船吧?”一个护卫打扮的中年男人骑着马溜达过来,笑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叫我老赵就行。”
宋七代宋八代乖乖叫了声“赵叔”。听说要坐船,两人的离愁都冲淡了不少,宋八代想起来上辈子自己可是没有坐过船的,听说头一回坐的大抵都是要晕船的。宋八代问了赵叔,赵叔大笑了起来。
“小娃娃懂得可真多。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而且咱们还带了大夫,无须担心。”赵叔笑着安抚了他们一番,又问了他们的名字,两人报出后又惹得他一阵笑。宋八代也觉得自个儿兄弟几人的名字太过随意了些,听着没什么底蕴。老赵倒是厚道,笑完了觉得过意不去,又说了好些京城的风土人情算是赔罪,一路也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午饭是在驿站解决的。宋七代和宋八代要了羊肉汤,肉夹馍,老赵又给他们一人点了一个小馄饨,“吃饱些,下一餐可就是在船上吃了。”
“宗伯呢?”刚刚在马车上也没注意到,宋氏的那位宗伯一直都没有露面。
老赵呼噜一口下去大半碗羊肉汤就没了,“宋老爷子先行一步,约好了在渡头等。快些吃,这天气看着要下雨了,咱们吃完就赶路。”
老赵的预测果然很准确,他们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瓢泼大雨倾盆而来。“走,不要停,过了前面的小镇就到运河口了。”老赵的声音传来,宋八代想把脑袋探出去看情况,被一直手按住了,“两位爷不要出来,仔细别淋了雨染了风寒。”
队伍顶着暴风雨前行。
雷鸣骤响,马匹受惊,宋八代摔了个跟头。宋七代忙伸出手拽他,两人手忙脚乱稳住身子。从未出过远门的两个少年彼此偎依,紧紧靠在一起。渐渐地风雨小了些,马车终于稳了下来,老赵催促着众人加快马力,很快地终于到了渡头。
“吁——”雨声稍小,马蹄声踢踢踏踏传来,宋八代判断外头人不少,掀开帘子一看,何止是不少,简直是人山人海。大雨打断了他们的安排,所有人得在渡头口住一宿,明日雨小了再起航。
老赵大跨步走过来,一手一个将他们两个抱起来,“抓紧了,咱们今晚儿在渡口驿站住一宿,我现在送你们过去。老罗——”他一喊,一个中年男子飞奔过来,给他们撑着伞,“赵哥,这两位是鲤城来的少爷吧?老爷子给安排在这边,随我来。”
渡口驿站被他们包了下来,他们刚到门口就有驿站的人迎上来,老罗跟他说了几句,转头跟老赵打了个招呼,“跟着他进去吧。今夜雨大,只怕河水会上涨不少,船只要锁在一起才稳当,我去瞧瞧那些小子有没有偷懒。”
老赵颔首,跟着驿站的人走了进去。
出乎宋八代的意料之外,驿站里人虽多,却是井然有序。他们两个来得最晚,被安排在靠东角落的屋子,他们走过去,一排的窗户噼噼啪啪都打开了,无数双眼睛往他们的方向偷瞄。
老赵在屋子门口放下他们,“驿站挤了些,委屈你们兄弟俩住一屋子了。”宋八代急忙表示不用在意,这样安排很好,心里偷偷庆幸是跟他二哥一个屋,不然今晚只怕就要彻夜难眠了。
老赵又转头吩咐驿站的人,让他给他们兄弟俩送些热水和吃食过来。“好了,我去将你们的行礼带过来。你们可以回屋休息,或者找你们的兄弟玩,都是宋家子弟,祖上一个祖宗的,不用拘束。”
交代完这些,老赵便和驿站的人走了。
那些探寻的眼睛对上宋七代宋八代两人,视线立马移开,窗户立刻啪啪啪关上了,一点都不友好。宋八代跟在宋七代后头进了屋子,嘀嘀咕咕跟他说着悄悄话,“我方才看到了,他们年纪都跟咱们差不多,你说这卢国公也真奇怪,不是跟咱们祖母约好了,这会子弄这么多人……”
宋七代转身关了门,随即狠狠往他脸上拧了一把,“给我住嘴吧,这话要敢再说我非打烂你屁股不可。”
宋八代“嘶嘶”叫着,还不敢太大声,怕别人以为他们兄弟阋墙,“二哥,这不是就咱们俩人麽?出了这个门我肯定什么都不说,诶哟痛死我了……”
宋七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隔墙有耳,懂吗?”看宋八代的怂样他实在不放心,只得靠过去咬耳朵,“卢国公位高权重,这一次士事关国公府世孙的人选,盯着的人自然不少。若是单单就选了咱们家,那外头的人肯定是要怀疑的,再往下一查……到时候不但是咱们家,就连国公府都要受牵连。出门在外,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宋八代连连点头,心里既感激又敬佩,憋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靠着宋七代的肩膀呐呐道:“二哥,我再问一句话,不问我不安心。”顿了顿,见宋七代没揍他,便壮着胆子道:“祖母同你说了吧?”
话刚出口,宋八代就感觉到自家二哥身子僵了一僵。果然是说了!
他叹了口气,又道:“如果哪一日宋家受了我的牵连,你可会怪我?”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宋八代不敢出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里。
宋七代却忽然开口反问道:“如果你我相反,我是你,你是我,那么你会不会怪我?”
宋八代仔细想了想,摇头:“出身不是你可以决定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二哥。”
宋七代转身搂住他,“那不就对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三弟。”顿了顿,宋七代又道:“下次有什么事都要像现在这样直接说出来,不好再偷听了,知道吗?”
还没从惊喜中缓过来的宋八代立刻流出一后背的白毛汗,装傻,“什么偷听……”
宋七代老神在在,“那你如何得知国公爷跟祖母的约定?”
宋八代咬着手指,拼命想借口,把脑袋都要想秃了。
“好了好了,不用那么担心。”宋七代揉了揉他的脑袋,“祖母没有生气。”
“祖母也知道了?”
宋七代大笑,“可不是。她说那一日推门进去你都吓傻了,还是父亲把你抱回床上去的,你那湿了的裤裆还是父亲帮着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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