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哪里 作者:sherry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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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见谢媛惊恐的抽气声。但颜青没有反抗,他轻轻松开手,任颜浩把匕首攒在手里。
颜浩握住刀柄,在空气中划了一下,然后对他的父母、叔叔说:“不要报警。我不介意再帮他补一刀的。”他说完,感觉怀里颜青直得有些僵硬的腰身稍微放松了些,他收了收手臂,把他又圈紧了一点儿,“颜青,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大学里,刚开始写这篇文,给它配了首歌。想着写到这里,就把它放上来。没有伴奏,唱得不好。大家见谅!
歌词如下:
何时开始,我是个不受神明宠爱的孩子
我很肯定,不会再见到他微笑的样子
何时开始,希望天亮得越来越迟
我们可以,维持相互交叉紧扣的手指
如果时间停止
不会长大,不会被迫开始
人生在世,总有那些无可奈何的事
从不敢说承诺,连同不可以起誓
仿佛一切留在心里,美梦就会成真
想唱首情歌来送你,还要用女声来代替
我们的恋爱,好像真的,不容易
如果你什么都放弃,又让我怎么能忘记
那些美丽,除了我又有谁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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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章四十七
王毅最终没有报警。他晓以利害,安抚好谢媛,然后让她去楼下继续款待宾客。自己带了心腹把王仁从后门送上急救车。颜青下手只顾着用力,扎偏了,王仁保住条命。临走前他扔了一件长风衣给儿子,“你带他也从后门走。我之后会找他。伤了王家人,不会就这么算了。”
颜浩先叫了朱彤赶紧开车回来,接着帮颜青把风衣套在外面,颜青微张开手臂配合他,垂着头看他帮自己一个一个的系扣子。
颜浩只想着尽快带他离开这里。他取了纸巾,又拿了书桌上的茶盅倒了些水给颜青擦手,完了也不顾湿直接把纸巾和刀一起装进自己口袋里。等他收拾完,朱彤风驰电掣已经到门口了。
颜浩略安心了些,拉着颜青绕到后面下楼,等出门上车他已经一身的汗。朱彤看看了弟弟的脸色,什么也没问,先开车回家。开出去没多远,一直没做声的颜青突然让停车。车刚停稳,他就跌跌撞撞的扑到路旁草丛边吐起来。
颜浩拿了瓶矿泉水追下车,半跪在他身边,手掌在他背上一下下用力顺着,希望能让他舒服些。颜青一直吐,他下午本来就没吃什么,都是水。
朱彤原以为他们一会儿就能上车,但发现时间长得有点诡异,颜青却还跪在地上。她跳下车,走进他们。
颜青吐得已经有些抽搐,胃里的酸水和体内肌腱的反刍疼得让他死死按着胸口。颜浩担心得伸手想去抓他的手,一碰到才发觉颜青体温高得吓人。他又往颜青额头上一探,回头望向朱彤时脸色都变了。
朱彤一看情况不好,赶紧给林家打电话。等三人回到车上,颜青合眼靠在座椅靠背上。颜浩和朱彤也一句话没讲,直奔林家去了。
朱彤从后视镜时不时扫一眼颜青,脑子里一团乱麻。颜浩轻轻的拽住颜青的手,颜青没有用力,安静的任他握着。
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下面,夜幕像某种巨大又沉重的真相一样迫近城市上空,呼之欲出。
车到林家,颜青已经有些脱水。林家顺带着人抬了担架等在外面,一边指挥着小心把颜青扶担架上,一边跟朱彤交涉:“你们先回家,颜青交给我们。爸爸在里面等着了。”
朱彤望向闭着眼一声不吭被人往里抬的弟弟,在车上她就隐隐的感觉到,颜青刻意的想保持和她们的距离,她拉住想跟进去的颜浩,“那我们明早过来。”她盯着林家顺的眼睛,这是她退让的极限了。
颜浩生生被她拽着上车,扭过头,直到颜青的担架被抬进去,大门再次关起来。
“为什么?”颜青不在,颜浩终于开口问朱彤,“颜青之前认识王仁?他对颜青做过什么?”
朱彤避开视线,王仁这名字太普通,又背着王家纨绔不成气候的名声,以至于她查王家背景的时候几乎略过了这个人。等她知道颜青拿刀去捅了一个他本该是第一次见的人,朱彤如同下着楼梯突然踩空,这才在惊魂未定间捡起来些长久以来她不怎么愿意想起的旧事。
居然是那个王仁。
颜浩竟然是他哥哥的小孩。
她一时千头万绪,无从解释。颜浩第一次看见朱彤这个样子。颜家这个长姐总是风风火火,笑起来连分贝都高出别人好几个档次,就像没有什么能为难她,挡住她一路蹦跶的势头。本来就压着他的石头背离了质量守恒定律,愈压愈重。
朱彤半晌才说:“浩浩,我明天过来接你去看颜青,去之前我告诉你。”她顿了顿,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她觉得旧事的影响是一方面,和颜浩的瓜葛才是颜青真正的心病。但她怎么也寻思不出,为什么弟弟会有那么激烈的行为。
他们欠颜浩一个解释,她能想象今天如果不是颜浩,他们不可能这样轻易的离开王家。她准备好了要去戳那已经长了新肉的疤。可有些东西若隐若现着,让她本来还能清晰回想的事情变得蹊跷起来。
“明天?”颜浩觉得她简直是在说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颜青还躺在林家的病床上,相处这么久,朱彤是从哪点判断他可以等到明天的。
车已经停在了颜青楼下院子里。颜浩一语不发的看着朱彤,完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朱彤脑子里一团乱麻,面前又是跟她卯着劲儿的颜浩。她担心、急躁、惶恐的疲于应付着当下,却不想往事就像个牵线的小人儿,从心底一路踩着阶梯走上来,“嗒”的一声把扣得死紧的门栓拨拉开。
“颜青不是爸爸的孩子。”
朱彤鬼使神差冒出这么一句,像一个闷雷。响过之后,僵持转为死寂。颜浩瞪着她,良久才问:“他,他也是收养的?”朱彤有点想笑,但笑意还没消退鼻子就酸起来,“不,”她边说边摇头,“我和他,都是妈妈带过的。”
颜浩咬住下唇,他记起当年车祸之后,那个单独跟颜青在病房待不了多久就逃一样奔进电梯的阿姨;他还能想起来,他后来问那是谁的时候,颜青垂下头说那是我妈妈的样子。事后他一直以为,颜青是颜爸爸的孩子,朱彤是朱榕的,两人都是二婚,颜家就像是家有儿女的现实版。即使颜青和朱妈妈再疏远、再有隔阂,但他得到的爱和照顾都是一样的,和他给予自己的,是一样的。
颜浩曾经想象过,他无从参与的颜青的小时候,一定是铺满了棉花糖和牛肉干的,否则他怎么会那样对待自己。人本来就是会学习的动物,本能的会把年少时获得的关爱,在成年后倾注到另一个人身上。
但他设想的桥段并未发生在颜青身上,一想到有可能正因为颜青从未得到过那些关照,他才会把他幻想却错失的东西加倍的给予自己,颜浩的心就抽得发疼。
朱彤看着他明显的动容,既愧疚又欣慰。颜青的隐忍,家里人都快习以为常了,只有他养的小孩,想着他,向着他,哪怕是对已经无法挽回的过去式。
她收起了短暂的后悔,她本想着这些应该由颜青自己告诉颜浩的。事已至此,她决定了,对她弟弟如此重要,又这么看重她弟弟的人,她要帮着他保住。
朱彤拍拍颜浩的肩膀,郑重的说:“浩浩,今天要谢谢你。”她顿了一下,拿出豁出去的架势,“走,我们吃饭去。吃好了,我就告诉你。”
☆、第 48 章
章四十八
他俩去了街口的家常饭馆,一人点了一个卤肉饭,又加了一碟酸笋和一大盘涮生菜。这家小店是颜青认可过的,他选在外面吃都依照某种味道自己做不出来的标准。颜浩想起这个,心里泛酸,扒拉了一大口饭才压回去。
像是迎战前最后的补给,他和朱彤一语不发,各吃各的。吃到最后,单点的饭和生菜都扫荡干净,只有酸笋还剩一大半。那是颜青喜欢的,有时还会打包一份回家做凉菜。朱彤跟老板结账,都是熟客了,老板娘拿了个饭盒把笋尖包起来,好让他们拎回家带给爱吃笋的小哥。
颜浩拎着袋子跟朱彤往家走。天已经黑了,单元楼里各家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走进楼道前,颜浩抬头看了看自家黑黑的窗,朱彤走在前面,楼梯的声控灯应声而开。他快步跟上去,想着明天就要去把颜青接回来。
等他们进门坐下来,在橙色大橘树的背景墙下,朱彤陷在面包沙发里开始讲她自己听起来都有些陌生的往事。她和颜青的亲生父亲,高攀了朱榕的清寒子弟,成婚前妻家的多番嫌弃,带着妻子远走他乡,凭着一股意气做成一个企业。原先他们是姓池的,一个叫池早,一个叫池迟。爸爸忙,妈妈和奶奶在家里带这姐弟俩儿。
所以我本来是要叫池浩的,颜浩默默想着。听起来也不错,他微微笑起来。如花美眷、爱女娇儿的陈述让他紧了半天的心渐渐放松下来,有关颜青的更早年的生活向他敞开一个门缝,他看着当年穿着背带裤、裤腿上绣着小鸭子的那个人,莫名的觉得有些欣慰和满足——他终于可以正确的叫出他那时的名字了。
朱彤叹了口气。事情总是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开始变坏。像是在水面自在游动的鱼,没能提防到从空中俯冲下来的鸟。朱彤无从推测生父是从何时起有了那样的性癖,或许从科学的角度也不存在此类偏好是先天自带还是后天养成的定论。可是对于就此一无所知的人,只有碰上了和没有碰上两种情况。
有一天,朱彤和葫芦娃、狐狸精、花仙子、圣斗士共度的童年,突然砸下来一个知音体的标题:“年轻企业家伙同他人性虐妻子,被幼子撞破两死一伤家破人亡”。
颜浩坐直了身子,伙同的那个人是王仁?所以朱彤就此失忆了?谁,死了?
朱彤点点头,嘴里有些发苦。
当时生父已经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企业家,有钱人家的卧室私密是那么招人口舌、吸引眼球的话题,简直轰动一时。朱榕清醒过来就不大能记得颜青,而且一看见他就会神经性的疼痛,疼到会晕过去的程度。生父是靠自己闯出来的,脊梁骨死硬,事发之后就自杀了,也算逃过了后面千夫所指的唾沫星子。颜青因为惊吓太过,之后也一直住在医院里,朱彤不怎么能见到他。只有王仁,事发后早早被家里安排着出国,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年纪最大的奶奶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既要张罗儿子的后事,又要照顾儿媳孙子,还要顶住媒体、邻里甚至是路人无孔不入的窥探和指指点点。连朱彤班上小朋友的家长都讳莫如深的让孩子不要多跟她接触。
奶奶真心不容易,讲到这里朱彤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只要不见到颜青,朱榕状态还好,只是颜青不怎么明白妈妈为什么一看到他就那么痛苦。他可能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撞破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爸爸不在了,妈妈不认识他了,周围人的眼神里开始闪烁出不言自明的忌讳、揣测和些许的怜悯。他配合身体检查,但不肯吃饭,喂进去立马就吐出来,一直小声的跟所有人说对不起。奶奶回家偶尔说起他,老人的泪水就停不下来,她的亲人就剩这两个孙辈,颜青承受的仿佛比儿子的死、儿媳的精神失常更让她揪心。
朱彤还记得奶奶在家、医院、菜市场三点之间往返小跑,在厨房里捣鼓着把猪肝、菠菜弄成酱,希望颜青好歹能咽下去一点。出事后老人一改从前的絮叨,她是老了,但她心里明白着,她现在说出的话,旁边都有耳朵听着,哪怕是块鲜肉,入口了能吐出来的,也就是嚼不动的肉筋,她提防着不能授人口实,让这个已经风雨飘摇的家,再受一击。
家里一下子少了三个人,奶奶不怎么说话,朱彤也不再看那些色彩斑斓的动画片。死水一样的沉寂当中,朱彤只能时不时听见奶奶的低喃。他还那么小,又那么乖,老天也不开眼,让他遭这些罪……
然后颜爸爸出现了。他跟朱榕青梅竹马,朱榕恋爱成婚,他就退守一边。颜家已经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两人相处也还不错。朱榕下嫁本就和娘家断开了,再出这种丑事,朱家人都避闪不及。可他还是来了,利落的安排着把他们带走,换个地方,远离是非。要不是他,奶奶可能还会撑得更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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