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非一朝一夕 作者:青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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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育儿
缓缓出生时,一张小脸皱巴的如同一个小老头,浑身皮肤皆是紫红色的,任你怎么看也只能想出一个丑字。起初看着那张脸,直将我愁得够呛,万一将来娶不到媳妇可如何是好?却没想到,不过几日,他便已出落得白嫩可人,果真是一日一个模样。
长开之后的缓缓眉眼间肖似沈荼,不过是眉毛淡了些许,眼睛圆了些许。笑起来,肥肥的双颊上便陷进两个浅浅的酒窝。因着婴儿颈子的骨头还未长硬,头是抬不起来的,再加之生的胖些,乍一看便觉着一颗圆圆的小脑袋直接长到了同样圆滚滚的小身子上,活活一尊小弥勒佛,逗趣喜人得很。
小家伙出生后的一个月,大半时间都在睡着,醒了便伸伸胳膊蹬蹬腿,却也仅限于此,任他怎么动弹也只能躺在原处。
缓缓乖得很,与他未出生时简直是天差地别,我曾以为他出生后定是个不叫人省心的,然而他却实在叫人省心得很。整日里除了睡便是吃,一小碗牛乳喂下去,便能睡上一个半时辰,睡醒了哭上几声便消停了,自己个儿动动手脚权当娱乐。
唯一耗费心神的也只有每日夜里了,每隔不到两个时辰,便要起身帮缓缓如厕,顺便再热一碗牛乳喂下去。每回缓缓被我摇醒喂牛乳时那打着瞌睡的模样实在有趣,一双刚睁开不久的眼眯缝着,眼皮似有千斤重,偶尔睁开一会,却也马上又合起。小嘴一开一合,咂吧着滋味,若是喂得慢了,粉粉的小舌头便等不及先伸了出来,惹人发笑。
菩提说,男子身体虽比女子健壮些,但生产后也需要补养。拐弯抹角,其实不过一个“坐月子”而已。
一整个月不得出门,我闷的几乎生了蘑菇。之前邻近生产,沈荼不准我随意出门时,总还给我找了许多话本解闷,然而老人皆说,月子里是不能费眼睛的,否则容易伤了。如此,我便连这唯一的消遣也没了。
不是没想过其他法子,曾叫沈荼念了给我听,可惜他这人,说起情话腻的人不由得战栗,念起话本却是板板平平,不带一丝感情,全然无法入耳。我便只能每日盯着缓缓看了。
大抵是因此,缓缓几时睁开的眼睛,几时会笑,几时能视物,又是几时头一回稳稳当当抬起了那颗小脑袋,诸如此般,我皆记得。
沈荼对缓缓,简直疼到了骨子里,恨不得时时抱在怀里护着,捧在手上暖着。我总拿此事笑他,他却只是笑笑,而后,原先如何便再继续如何。
缓缓满月时,老杨大人与杨老夫人亲自上门来,送了一只碧色的玉佛吊坠,说是杨大人满月时他的祖父送的,怕杨大人磕坏了便一直收着,后来却给忘了。如今不知怎的记了起来,忙从箱子底翻了出来,盈盈碧色,比之当年更胜一筹。
我欢欢喜喜替缓缓收了,后又从其他人那里得了不少好东西,菩提那里送了一串菩提子,已然灌了一层包浆,怕是有些年头了。菩提的原身被天雷毁去已有千年,这菩提子虽没有当年慕一那串二十一瓣的稀有,却也不凡了。至于杨大人与爹爹那里,自然什么贵重送什么,甚是合我心意。
最有趣的该属慕一的礼物,抓耳挠腮许久却想不出个结果,最后一拍手道:“那我日后陪他玩好了。”当真小孩心性。
人人皆夸缓缓乖巧,不哭不闹,懂事的很。我为此颇自豪了一阵子,直到缓缓两个月大,我这才晓得带孩子有多不易,也叫我见识了缓缓的脾气。
将近两个月大时,缓缓早已不再镇日睡觉,躺在他的小床上动手动脚玩的不亦乐乎,某一日起,却忽然长了脾气,再不肯自己躺着。
菩提道:“那是躺不住了,知道玩闹了,抱一抱他摇一摇便好。”
菩提是谁?他能将慕一养大那么多回,自是十分有经验的了,我便听了,抱起缓缓在房中溜达,果真见效。心中松了一口气,见他不闹了便想将他再放回去,这小家伙却叫我长了见识。
甫一碰到他的小被子便开始哭,本想哄几声他便会作罢了,却是越哄哭得越大声,我实在没法,只好再将他抱起来,哭声马上便止了。之后每回想将他放回去,皆以他的一场大哭告终。
抱着小小一团肉,整整在房中溜达了半个时辰,手臂都酸了,沈荼端着缓缓的牛乳与我的补汤进门,正巧见我甩了甩酸软的手臂,便上前来要接缓缓,哪知这小家伙刚一到他父亲手上,又是惊天动地一阵哭声,刺得我耳朵一声嗡鸣。
沈荼抱着他摇了又摇,哄了又哄,全然不见效,我只好又接过了手。说也奇怪,一到我手上,他却不哭了!
心中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我苦哈哈的抱着他走动,终是累的够呛,便直接抱着他坐在了床沿上。将将坐了几个眨眼的功夫,哭声如魔音穿耳般爆出,坐着哄他不得法门,刚一站起来,他却立马止了哭声。心下奇怪,便站在原地稍等了片刻,他却又哭了,走动了几步,哭声又停了。
我一时愣在当场,不信邪般试了又试,一旦我不走动他便哭,我坐下他也哭,一站起来起初不哭,等不过片刻,若是我不走动他准要哭,百试不爽,好玩的紧。
沈荼颇为感慨的叹一句:“缓缓着实聪颖!”
起初以为这是缓缓大了些,有脾气了,后来却发觉不对劲,晚间他也睡得不如以前安宁了,便抱去给菩提看。
菩提将那小小的身子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却找不出什么问题,正纳罕着,慕一跑去缓缓身边逗他笑,这一笑,便叫眼尖的菩提看出了问题。
“原是口中生口疮了,”菩提唏嘘一声,又叫慕一去逗缓缓笑,顺势轻轻扒开那小嘴,啧啧几声,“这也长得忒隐蔽!”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怪不得之前没发现,竟是长在了口腔内侧被牙齿与舌头挡住的地方,白白的小小的,密密麻麻,想来定是疼的紧。
菩提手脚麻利磨了一小瓶药粉,小心翼翼给缓缓撒在口中,小家伙又委委屈屈大哭一场,菩提说,“药粉撒上去会有些疼,如此好得快些。”便只能委屈缓缓了。
之后,我与沈荼每日都要翻开缓缓的小嘴去看那小疮,眼见一日一日的消了下去,缓缓却也因此得了爱流口水的毛病。
那当真是,一刻不擦便能湿了一件小衣裳,恰巧天也热了,沈荼干脆扒了缓缓的小衣裳,换上小肚兜,不活动时便再盖上小薄毯,如此不冷不热正好。
我被缓缓的口疮折腾的够呛,好几日没能睡个安稳觉,他的口疮消得一干二净这日,我不管不顾睡了个天昏地暗。第二日一早,缓缓醒的最早,朦朦胧胧哭几声唤醒了沈荼,我却执意不起,翻个身继续睡去。后来,模糊中似是沈荼又叫了我一回,也没理他,眼皮动都不动一下。
睡梦正酣,隐约觉着脸上有些不对劲,挣扎着清醒了几分,便觉脸上碰到了什么物事,软软的,热热的,一惊。终于醒来,入目却是一双又白又嫩的小脚,十个脚趾头生的珠圆玉润,不似大人的那般因常年行走有些微的扁。
再向上看,便是一双又短又肥的小腿,视线上移,大红的肚兜遮着圆滚滚的肚皮,长及大腿,上面又被浸湿了一片,缓缓的一丝口水正径自挂在嘴边,另一头连着红肚兜上被浸湿的那处,笑得十分开怀,仿若得了天大的便宜,又如什么诡计得逞后的畅快。倘若这不是我亲生的儿子,想必我定会嫌弃他的,这口水,也忒邋遢!
那始作俑者双手撑在缓缓腋下,父子俩脸上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睡得迟钝许多的脑袋终于转醒,沈荼竟让缓缓站在我脸上!哪有这样叫人起床的?
今日果真长了见识了!
“醒了?再不起便要没饭吃了。”他将缓缓抱到怀里,脸上依旧如方才那样笑着。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法子他怎么想出来的?
缓缓那小家伙乖乖坐在他怀里,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我,傻傻一笑,口水立即汹涌而出,险些滴到我脸上,这毛病又要怎么治啊?
自打缓缓口疮痊愈,便又如以往一般爱动,只是,如今不只爱动动手脚,而是试着翻起身来。常常见他肚皮朝上躺的正好,下一眼,却又见他已然侧过身去,只因手脚不够灵活卡在了那里。用力几回,便累的一骨碌再次肚皮朝上,休息片刻又开始翻身,一翻便可以翻上半晌,直到累的气喘吁吁。
又过了几日,他已然能够将一条腿搭过另一条腿,只是下半身翻好,上半身却被手臂绊住了。后来,头也能转过去,然而手臂还是那般。有一日,他就着头朝下,上半身侧躺,下半身翻过去的姿势待了许久,我心道他是翻身翻累了正在休息,又等了半晌却还不见动静,便以为他睡了,轻轻将他翻回来,却见他是醒着的,一张小嘴周围满是口水,再看那处的床铺,已然湿了一大片。
实在忍不住,我边擦着他的口水边笑了许久,笑的他一张小脸上满是疑惑,呆呆的模样叫我更是笑的停不下。
☆、第43章 杨茴
缓缓将近三个月大时,仍然没能翻过身去。
某一日,他吃饱喝足后,一如既往地躺在小床上努力,沈荼见他施展不开,便将他抱到了我们的床榻上,却也没什么效果,依旧被手臂绊住,无可奈何。
这一回他却不觉累似的,只顾不停地使力,我实在看不过去,便帮了他一把。
缓缓趴在床铺间,显然没能反应过来,短短的胳膊试图撑起身子,试了好几回皆不成功,又奋力抬头,却也抬不高,刚硬朗了没几日的颈子支撑不住,没个片刻便累趴在榻上。
我本想看看他接下来会做甚,却等来了一声细细的哭泣,起初还如小猫般微弱,转瞬便成了号啕。沈荼赶忙将他抱起来,顺带不忘瞥了我一眼,带着几许责备。
摸摸鼻子,诚然,我是有些玩过头了,缓缓似有所觉,竭力转过头看我,抽抽搭搭的哭着,小脸上眼泪鼻涕一大把,眼圈泛着红,要多可怜便有多可怜。实在被他看的不忍,撇过头去尽量忽略他脸上的鼻涕口水,将他抱进怀里,这小混蛋却不知是不是故意,一张脸立刻埋进我怀里,再抬头时,他脸上倒是干净,而我的衣襟,恕我实在没那个气魄低头了。
沈荼只顾在一旁闷闷的笑,分明怪我总欺负缓缓,然而我欺负他的时候却也不见沈荼阻止,只管在一旁看热闹,这个父亲做的,比之于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是缓缓哭得太惊天动地,连阿爹都被他引了来,甫一进门便铺天盖地一顿臭骂:“阿昔!缓缓怎的哭成这样?你又欺负他了?连自己都是个孩子,怎能带好他?今日起我来带!”
“不行!”我立马回绝,阿爹许是没想到我会回绝的如此干脆,愣了一瞬,旋即反问:“为何?”
为何?原因倒是简单得很,却不能与你说。
我打定了主意,这一世结束后便去修佛,过往的一切该放下的便要放下,我与缓缓只有几十年父子缘分,而我,若是没个意外,怕是还要再活上个千千万万年,如今仅有的几十年自是要好好把握。
“阿爹,你若是喜欢小孩子,自己再生一个便是了,作甚来抢我的?”
阿爹又是一愣,“你······”半晌说不出话,终于拂袖离去。
我站在原地颇有些尴尬,那句话不知怎的就说出口了,不过我见阿爹的反应倒是羞恼居多,应是没什么事吧?
发了会怔,神游天外时,肩上被什么抓了一把,随即覆上了一只小手,我转头,沈荼双手托着缓缓腋下,正将他举在我眼前。我那儿子嘴边挂着口水,双手攀着我的肩膀,忽而裂开小嘴一笑,便吐了个泡泡,这愁人的儿子嗳!
我将他接过来,给他擦了擦口水,“儿子,爹爹以后不欺负你便是了,你可莫要再哭了。”却不知他听懂没有,全然不理会我,便似发现了什么趣事,一味地忙着吐泡泡。
说是如此,之后欺负缓缓却依旧是我每日必做之事,只是阿爹没再管过,大抵还记着我那句话罢。却没成想,本只是无心的一句话,竟叫我一语成谶。
那时缓缓五个多月,刚学会了爬,便整日扭着圆滚滚的小身子上上下下爬来爬去,一刻也离不得人,唯恐稍不留神便叫他摔了。
沈荼时常会去一趟沈楼,我一人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便叫阿爹帮忙。缓缓人虽小,食量却忒大,每隔一个多时辰便要用一餐,早晨沈荼给他熬的鱼汤差不多了,阿爹便去了厨房。我与缓缓两人等了半晌却不见他回来,直等的缓缓隐隐有要哭的迹象,便直接抱着他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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