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有一个小木盒。
流苏有些好奇,便走到书桌前,打开了那个木盒。
一个酒杯映入眼帘。
正是宴会上大家用的那个酒杯。
想起方才要交给萧雨的信,现在也无法去交给萧雨了,流苏只得亲自打开。
上面赫然是一行字。
请尽快将早上借走的九尾大人宴会上用过的酒杯归还于天界,那时很重要的破案物品。
流苏怔了怔,再次望向那酒杯。
半晌,流苏才将酒杯收回木盒。
带着那个小木盒,流苏微微转身,对还站在原地的萧泠轻声道:“随我去一趟天界吧,说不定会找到一些关于小雨的死的线索。”
马上是晚饭的点儿了,天界忙呼呼的,也很少有人注意到忽然来到天界的两个人。
天帝批完几年的最后一份奏折,放下手中朱砂笔,望向眼前的两人:“这个点儿来找我,有什么事?”
流苏将那张纸条递给天帝:“天帝大人,这是您写给萧雨的吗?”
天帝接过那张纸条,扫了一眼,开口道:“是啊,确实是我写给萧雨的没错,萧雨人呢?现在还没将那酒杯还来。”
流苏看了一眼萧泠,小声道:“萧雨她……死了。”
天帝险些没将手中的朱砂笔戳琴仙脸上。
“怎么会?早上来我这里向我要借酒杯的时候还好好的。”天帝有些震惊,也有些难过。
萧雨挺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死了?
她,她还为琴仙解过毒呢……
流苏问道:“萧雨……可说她为何要借走那酒杯了?”
天帝想了想,皱眉道:“萧雨说,她要为了还萧泠清白,找到真正的下毒人……”
萧泠怔了怔,没说话。
看吧看吧,就是这样。
别看平日里两个人吵吵闹闹,动不动还互相诋毁,有时候谁要是怒了,还往对方脸上扔仙人球啥的这一类毁容物品。
但毕竟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两个人的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液。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自己的那个蠢妹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自己的事情。
如时间可以重来一遍,萧泠宁愿去对萧雨那个二货好一些,也不愿让她最后到死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流苏将那个小盒子递到天帝面前:“酒杯还您。”
天帝看了看萧泠,见他那么难过也有些于心不忍:“那你们,可调查出萧雨的死因了?”
流苏摇摇头:“仵作去查原因了,大概很快就能出结果吧。”
萧泠是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特别想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静一静。
于是萧泠便拉着流苏,往回走。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天帝轻叹道:“真是可怜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琴仙一脸委屈:“她好还是我好?”
天帝愣了几秒,随即炸毛牌桌道:“别闹了啊混蛋!人家都死了你还去吃一个死人的醋吗!况且我说的是姑娘啊姑娘!你一个大男人还和一个小姑娘比?!”
琴仙继续一脸委屈无辜:“你始乱终弃,你不爱我了!”
天帝伸手去给琴仙一个爆栗:“我们严肃点儿好么!人家还救过你的命啊!”
琴仙这才严肃下来,轻咳两声,又柔声道:“我觉得是有人有意杀掉需爱雨,为了隐瞒什么。”
天帝点点头:“同意,然后呢?”
琴仙耸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天帝:“……”
果然我就不该指望能和这个人严肃的讨论一些问题哟……
萧泠和流苏回到魔界后,便看见了仵作正走出来。
仵作一见到两人,便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站在两人面前,轻声道:“萧大人的死因已经查清楚了,是窒息而死,但凶手似乎是为了隐藏死因,有意将脖颈处用利器弄的血肉模糊,因此我们也无法判断是什么东西导致的萧大人窒息而亡。”
萧泠微微垂下眸。
流苏握住萧泠的手,无声的安慰着他。
“对了,”仵作说道,又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递到萧泠面前,开口道:“我从萧大人的身上发现了这个,也没敢擅自拆开看,便打算把这个交给您亲自查看。”
萧泠微微一怔,便伸手,接过那纸,打开。
☆、第六十一章 那么我就成为让你永远都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打开那张纸条,入目的字里行间,刺的人眼生通。
流苏见萧泠握着信纸的手在发颤,怔了怔,微微凑过身,去看那信纸上的内容。
下毒本是要杀人,可酒中毒量甚少而不致死,可见下毒之人的目的并非想取九尾姓名,而就是要陷害家兄。经验证,酒杯杯口处乃下毒之处,按理说,酒杯都是人人皆有,若想精准下毒,下毒人必须知道九尾座位为何处,可座位也是随意的,并无安排,下毒人又怎会精确无误,又能在瞒过众人眼下下毒。除了为众人倒酒可以趁机下毒的家兄,恐怕无人能做出此事。但家兄嫌疑已清,再加上我无意中观察到的一个细节:家兄为九尾倒酒之时,九尾的手抚上杯口,恰巧就是我推测出来的下毒之处。因此,这次的下毒人正是九尾,没有人要除掉九尾,隐藏事实,一切都只是九尾自导自演,为了陷害家兄罢了。
看完之后,流苏愣了几秒,看向萧泠:“要不要再去一趟天界?”
萧泠点点头,声音里略微发颤,却被他自己掩盖的很好:“我自己去就好。”
流苏刚想说些什么,萧泠已经带着那张纸离开。
刚才那张纸,大概就是萧雨不久前调查出结果时写下的,欲要交给天帝。
如果是有人欲杀害萧雨,大概也是为了隐藏这个事件的事实。
纸上也说了,九尾是下毒的人,那么除了这下毒之人,谁又会去无缘无故的除掉萧雨呢。
是九尾杀了萧雨。
流苏感觉自己的心脏此时就像是被匕首硬生生的剜去了一块血肉。
为什么?
因为自己是凶手,便去杀掉知情者,这乃是人之常理,对此流苏或许还能够多多少少的理解一下。
但是,为什么要去陷害萧泠?
流苏苦思冥想,最终也没想出来什么。
等等。
难不成,九尾是因为那日的事情?
想到那日在训练地的夜晚,围着篝火,两个人的对话,流苏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因为这个?
因为自己拒绝了他?
所以就要害人?
所以就要杀人?
流苏掩住唇,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萧雨死亡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魔界。
燕灵难过的不得了,眨眨眼,眼泪就出来了。
自从认识萧雨那天起,那货永远都是笑着的模样,虽说只是个姑娘家,却远比自己这个所谓的男子强的许多。
从来没有见过萧雨哭过鼻子,燕灵自己却总是哭个不停。
每次当燕灵哭得淅沥哗啦宛如稀粥的时候,总是会有她伸手给自己一个爆栗,却说着安慰的话。
九尾擦擦眼角的泪,强忍着哽咽,轻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希望她看到你哭得这么难看吗?”
燕灵闻言,立刻抽抽鼻子,不哭了,眼圈却还是红红的。
九尾转过身,在燕灵看来,那是悲伤过度,不愿面对现实。
毕竟从小便是玩伴的人忽然死了,换做是哪一个有情有义的人,都会如此悲伤吧。
背对着燕灵,九尾眨眨眼,所谓的眼泪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微微抬起双眸,望向窗外。
半晌,一阵鸿雁飞过,墨黑色的天空看不见其踪影,却能闻得其声。
不易察觉的一声轻笑,再次回头,依旧是那副悲伤的模样,推开房门,离去。
一声“吱呀”的声响,木门轻晃,随即平息。
流苏收拾好情绪,往回走。
流苏始终是想不明白这人情事理。
偌大的世间,有人能为了功名利禄而终生忙碌,有人能因那儿女情长在所不惜,还有人能在各界领域混的如鱼得水却无善终。
那么,九尾是属于哪一种呢?
流苏停下脚步,望了望寥寥的夜空。
大概,哪一种都不是。
流苏暂且还不知晓,九尾会是哪一种。
暂且还不知晓。
望着不远处那青衣轻漾的人,流苏收回视线,看着他。
九尾也不觉得此情此景在此相遇,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
想了想,九尾轻轻迈步,直至流苏面前。
流苏也没有开口,似是等着对面的人说话。
九尾也不急着去做无谓的解释,光是看着流苏的神色,他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关于小雨的死?”九尾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方便两人说话。
流苏轻轻抬起头,声音依旧宛如清水,却给人一种入冬时节,平日里清澈柔和的湖水,一点一点被冰封住的感觉:“我若是问你,你会答吗?”
九尾将流苏的神情都看在眼底,也不恼,反而轻笑着,缓缓的伸出手,轻轻去勾住对面人的下颚:“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又为何不答?”
流苏不着痕迹的躲开九尾的手,眼底闪过一丝不明不白的情绪,似是冰霜。
九尾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柔声道:“光是站在这里说话也不方便,不如找一处能安静谈话的地方?”
流苏没有拒绝,但也没说话,看了一眼九尾,示意他带路。
一路上只有几声鸟啼声,似是银铃悦耳,又比其婉转动听。
来到一处凉亭,周围尽是花草遮目,倒也真是一个安静的谈话处。
流苏坐下,倒也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你说吧。”
九尾看着眼前的人,半晌沉默的后,才悠悠开口:“小雨是我杀的。”
尽管流苏早有心理准备,却依旧难以接受。
“小雨她把你当作哥哥。”流苏按捺住心底的某种情绪,淡淡开口。
“我知道,我待她也如同对待亲妹妹般。”九尾轻柔道,神情不像是正在议论杀人的真相,反倒是像在说着什么美好的回忆。
“那你为何会那么做?”
“因为,她知晓了我要陷害她哥哥的事实。你知道的,若是她把此事往外传,恐怕是会很麻烦的。”九尾轻轻抬眸,望向流苏。
“所以,你杀了她。”流苏深呼吸,半晌,才微微道。
“是。”九尾也不否认,脸上依旧挂着浅笑。
“那你为何要陷害萧泠。”
“他拥有了太多我没有的,无论是令人赞叹的身世,还是我所羡慕不已的家人,或是令我可望而不可即的……你。”九尾话语悠扬,轻轻伸手,撑着下巴,就那么望着流苏。
流苏没有说话,许久,伸出左手。
薄凉如水的月光下,右手手腕上那洁白如雪的玉镯,细而微的发散着几丝莹莹的光亮。
“本来我对你还心存几丝愧疚,可你欲要陷害萧泠,还害死了萧雨,现在就如你所说,我会成为让你永远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话语刚落,一声清脆的声响,在石桌上响彻,迎合着月光,流苏起身,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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