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男孩 作者:张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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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通后,里面有个男人问:“谁呀?”
程归假着声音说:“送快递的,麻烦开下门。”
“给谁的快递?”
“……”这人警觉性怎么这么高?程归撑不下去,这户弃了,接着按。然而,总有警觉性低的,三楼就有一个女人爽快地开了门禁。
程归如愿开门进去,李丛木跟着,小狗也要跟着,李丛木一瞪眼。小狗收住小短腿,心有不甘地在门外“汪汪”叫了两声。
程归毕竟行骗的经验少,并没预料到,经过三楼时,等快递的女人已经站在门口候着了,见着程归就问:“你是送快递的?”
程归摇摇头,看了眼因为与狗斗而落后一段的李丛木,跟女人说:“后面那个是。”说完就“噔噔噔”跑上四楼,还好家门没锁,一拉就开了。
李丛木回来后,没来找程归算账,因为他打算先记在心里,就像收集卡片一样,等集齐几张再换次大奖。
第43章 givemeasign
周六,程归在公司的活动室见到裘致时,这家伙早已从阴影中走出,又是一派生龙活虎。
程归不怀好意地问他,梦到的是不是李丛木?以为会将他一军,没想到他大大方方就承认了,还说自己昨晚打听过几个大学队友,得知别人也有做过类似的梦,并没什么稀奇的,反而鉴定程归道:“你没做过的话,才是真的不正常。”
旁边有好事之人问:“什么不正常呀?”
裘致就像在市场叫卖一样,跟大伙说:“程归还没做过春梦,你们说是不是不正常?”
此问一出,活动室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是啊”“是啊”。程归瞬间觉得哪里怪怪的,怎么大家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微胖走过来拍拍程归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所以你平时要多和大家交流,有些事不好跟爸妈说,就跟我们说吗,否则发育都被耽搁了。”
然而,程归并没有从善如流,他很快就离开大家,被谷梁叫楼上去了。在二楼一个小会议室里,谷梁和企宣的同事、总裁办的同事,正在严肃地探讨年会的座位排布问题。
程归从小被程爸教育得根正苗红,对论资排辈、等级划分这类事情没多少概念,以为座位排序这种讨论,分分钟就要结束的,没想到竟然记录了整整两页A4纸的会议纪要。
当企宣和总裁办的同事离开后,谷梁问程归有没有建议。程归摇摇头:“你们讨论得够彻底了。”
程归已经尽力伪装,但仍有一丝对排序的“不以为意”流露,自然被谷梁的敏锐洞察力所捕获。
谷梁一边就位置布局的事情写邮件,一边和程归说:“你觉得参加年会就是去抽抽奖?排座位这种事情多余?”
“至少可以简化一下。”
“怎么简化?给领导排几桌,剩下的人自己找位?那像你这样不善交际的人恐怕要发愁坐哪了。”
程归就在谷梁身后,听他这么说,虽然有几分道理,但真想在他背后比划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谷梁接着说:“而领导们的座位,并不仅仅是参照谁资历深浅。现在都讲究圆桌,定个主位即可,关键要考虑谁挨着谁。比如哪个区域的老总要总裁格外照顾一下,哪个部门的老大要退休,都要考虑进来,方便总裁在席间关注。对总裁来说,年会就是一份重要的工作。”
说完,谷梁回过头,看程归正在摆弄几个印刷公司送来的席卡样板。
程归抬起脑袋,表示自己有在听,回应说:“听你这么讲,还挺有道理的。”
谷梁笑了下,把黑框眼镜摘下来,捏捏眉心,忽然地,语气变得有几分痞:“有道理个鬼。这点儿问题十分钟就搞定,哪里用得着开会。”
程归错愕。
谷梁把眼镜戴回去,转身接着写邮件,语气恢复了正常,“我其实和你一样,并不看重这些事情。但是,你要试着学会,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你有这种想法,一丝也不能。因为你看轻的事情,也许就是别人以之为业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话,程归甚感意外。前后几分钟里,谷梁对自己展露了他截然不同的两面。一面是看惯的严肃正派,另一面却是头一次见到。而这头次见到的一面,怎么有点儿阴气森森的感觉呢?就像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堡里,突然出现的暗室,让人止步,让人不安,又让人……好奇。
谷梁仿佛并不在意程归心中的猜测,随口问道:“让你来搞后勤,有没有意见?”
“没啊。”程归回答得很干脆。如果有意见的话,当时就不答应了。
“其他的MT都在为登台做准备,而你来做幕后,费力不讨好的。”
“没关系。”
“你是不是本就怕登台?”
“也不算。”程归只是不喜欢,谈不上怕。小学的时候,升旗献词、主持班会,都是老师看成绩直接点名。所以程归小朋友登台的经验很丰富。只是上了中学之后,开始流行选举,没有老师派遣的压力,程归就顺随着本性偷懒了。再后来,因为声音缘故,愈加沉默起来。
谷梁似乎不相信程归不怕,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你要是真不怕,我这就有个机会。年会进行的时间太长,主持人撑不住整场。抽奖环节时,要临时加个派奖主持,就是念一念谁抽中了什么,很简单。”
没听到程归回应,谷梁转过身,目光一挑,“怎么?不敢?”
程归说:“这个角色很讨喜啊,应该很容易招到人吧?”
“你要是觉得好,就上啊。”
程归确有动心。可是他太老实了,觉得无缘无故,就被指派这样一份好差事,不甚踏实,莫名联想到内幕交易——与自己多么遥远的四个字。
谷梁说:“到时候需要大声喊的。”又说:“出场时,可能要唱两句《好运来》之类。现场遇到突发情况时,也要善于应变。”
谷梁逐渐增加条件,把原来单纯的任务复杂化,似乎想把这只馅饼掩饰得不要那么简单粗暴从天而降。否则,会被拾饼不昧的人拿去交公。
“到底敢不敢?东北人这么不果断?”谷梁不给程归权衡的时间,他只想要一个肯定的回复。如果程归拒绝,他会展开其他攻势,费点儿力气再得到个肯定的回复。
“你还有没有别的……”程归思考着合适的词语,“别的隐性条款?”
谷梁被逗乐了,“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这叫程归怎么好意思承认呢?可是,这种问题,如果迟疑一秒,就相当于是默认。
谷梁左眉一挑、右眉一皱,不满道:“你看,就因为当初我传递给你一个坏的评级信息,我在你眼中就成了坏人。跟你这派奖的任务截然相反。简直就是刽子手与接生婆的区别。”
这夸张的比喻,让程归忍俊不禁。两侧的酒窝,让谷梁也觉得心情很好。
就在谷梁想要再加把劲的时候,程归的手机响起来。程归掏出一看,是霍霍的电话,接起来之后,听筒的声音极小。
也不知道是那边信号问题,还是自己手机老了,程归把免提打开,声音才算正常。
程归问:“啥事?”
霍霍说:“你还记得那个圣诞传真吗?我刚遇到我从广州回来的同学了。”
“是他传的吗?”
“我严刑逼供过,他都没招。”
“这样啊。”其实,程归本来也觉得不会是他。
“但是,他跟我说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霍霍可能是走到了信号强的地方,声音陡然高起——“他说在婚礼上,看到有人亲了你。”
什么!程归赶紧把免提关掉。可是谷梁已然听到,目光直射过来。
第44章 givemeasign
程归觉得脸上发热,急忙阻止霍霍说:“我在公司呢。”边说边往门外走。
“你今天在公司干嘛?又偷偷加班?”
“和人事他们准备年会的事。”
“人事?”霍霍一顿,“哪些人事?谷梁权他们吗?”
“嗯,刚才正一起讨论问题呢。”程归稍稍解释。现在走廊上空无一人,终于放心问起:“你同学当时看清是谁没?”
话问出口,程归顿时觉得心脏紧了紧,耳朵也下意识地稍稍远离听筒。如同小时候过年,等待鞭炮炸开时的紧张心情。
然而,线路那边却没有及时回应。
难道信号又没了?程归疑惑地看看手机屏幕,通话还未结束,放回耳边,“喂”了两声。
“听到了,”霍霍的声音再次响起,兴致仿佛不似刚刚强烈,略显敷衍地说:“宾客那么多,我同学又不认识几个,只跟我说是个男的。”
程归不免起疑:“那他怎么知道我?”
“灯亮之后看清的呗,他跟我说有酒窝,我一猜准是你。”
“噢。”
对于这样平淡的一声“噢”,霍霍不满意了,“这种事你怎么都没跟我提过,让我从别人嘴里听说,叫我多没面子。你就知道闷声发大财。”
闷声、发大财?对于霍霍无拘无束的用词,程归也是无奈了。既然她已没什么问询价值,程归直接表示:“我还有事要做,不跟你聊了,你别再跟别人说哦。”
霍霍敲诈:“周一给我带你煎的手抓饼,要加两个蛋。”
“好吧。”挂上电话,程归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心里琢摸着,刚才不小心被谷梁听去那敏感的一句,若是他一会儿问起,自己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刚才的“亲”不像听起来的那么暧昧呢?越想,越觉得耳朵发热。
可是这么躲下去,更加容易引人误会。脑海里冒出个牵强的理由后,程归就回到办公室。此时,谷梁正站在窗边望远,穿着衬衫西裤站在大幅的落地窗前,留给程归一张笔挺的背影,如同印在地产广告上的画面。
难道是怕自己尴尬,所以背对自己?鉴于谷梁一贯得体的做派,程归很自然产生这样的联想,内心稍稍得到舒缓。
“那个,”程归也跟着望望窗外,“我想下去一趟,看看他们排练得怎么样了。”
“你去吧。”谷梁语气如常,仿佛刚刚什么特殊的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程归松一口气,出门而去。
谷梁依旧站在窗前,眺望外面阴沉的天色,目光在乌云的边缘游移。窗子的倒影中,线条硬气的脸上,眼神深邃,嘴角却浮起一抹称得上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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