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男孩 作者:张迷经
Tags:都市情缘 职场 边缘恋歌 商战
上海去苏州的高铁很频繁,程归很快坐上一班。在暖气充足的车厢里,左右都是打着哈欠的乘客,偶尔几抹好奇的目光飘到程归的脸上、衣服上。程归把副刊展开消磨时间。很少看这种小报,还挺新鲜,当看到俏秘书第三次说“不要”的时候,苏州站就到了,时间才八点半。
程妈妈在苏州,看见不孝子出现在门口,诧异多过惊喜。因为程归一向让她省心,怎么这次冒冒失失就跑过来了,衣着显眼,带有酒气,脑门儿还有点儿肿。
给儿子泡了一杯安神茶,程妈把小客厅里的沙发床布置好,九点多钟,就让程归睡了。多余的话都没问。她奉行的原则是“每个人都应该照顾好自己”,从来都避免多管闲事,最不能容忍别人说自己嘴碎。她相信水到渠成,该自己费心时再费。
第二天,程妈带程归去自己工作的中医养生堂。那是一间装修传统的二层小楼,有着一丁点儿苏式园林的味道,在一条宽阔清闲的街道旁边。
程妈在七八年前,重回南方,没熟人没资源,全靠自己,辗转过几份零工,后来就一直留在这家中医养生堂,如今算得上是半个老板了。程归每年都来三五次,次次惊奇于铺子还没倒闭,因为客人实在很稀少,挂着中医养生的旗号,无外乎就是吃吃茶而已。
今天依旧门堂清冷,程归趴在实木桌上,晒着太阳,打着瞌睡。他倒不担心母亲的生计,他家里历来就有些颠倒,程爸风风火火,有些直有些冲不够圆滑老道,而程妈左右逢源、张弛有度,一向是家里的主心骨。所以当初,听说两人要分居,程归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要留在程爸身边守着。无奈,在程妈心中背负上了一世不孝子的称号。
“嘿,小伙子。”有个老头凑到程归对面坐下。
程归抬起眼,打个哈欠,“什么事?”
老头目光看向别处,手心摩挲着桌面,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你应该问问自己,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程归以为老头是客,抬头打算找个服务员过来,一时也没见着个人,估计都去后院了。
“少而寡欲颜色好。”老头神叨叨念出一句。
“嗯?”程归没听清。老头又说一遍。
程归看的书不够,还真是没听过这一句,打听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可说破。你怎么理解,就是怎么意思。”
“那我理解错了呢?”
“既然是理解,何来错误之有?理解就是理解,你怎么理解,这个世界就是怎样。”
程归归纳总结:“唯心主义?”
老头摇摇首,“顺其自然而已。”
顺其自然?程归正在“自己被男人亲了摸了自己是不是变态”的敏感期,难免要对号入座。这种烦恼又不好跟爸妈讲,恍然就觉得对面老头有几分得道高人的姿态,虚心求教:“那,该怎样顺其自然呢?”
“该?去掉该,就顺其自然了。”老头指指窗外一排树,“你看,它们都是梧桐,但中间那棵就长得比别的弯,你说是让它继续弯下去好,还是把它像别的树一样矫正才好呢?”
“这个?”程归觉得条件不充足,“说不定它本来是直的,但被台风吹弯的呢?”
老头超然一笑,“台风?台风也是自然啊。”
“对哦。”程归忽然有种顿悟的感觉。可这到底要怎么应用到自己的身上呢?就是觉得好有道理,又不知如何用起。
参悟之际,老头已经站起身走开了。
店里的服务员过来,给程归带来一碗果仁。程归指着老头的背影,小声问她:“那个高人是谁啊?”
“他啊,附近的,常来喝茶,精神不太好。”
“啊?我觉得他说话很有条理啊。”
“那都是唬人的。听说啊,他原来是个什么局的高官呢,退下来之后被查过几次,现在就神志不清了。但挺会品茶的。”
程归懊恼了,怎么看着都觉得是好端端的人呢?
老头这时转过身,朝程归挥挥手里卷成筒状的书,“这个俏秘书借我看一会儿。”
“噢,好。”程归的心里凉了半截,那个俏秘书是不够顺其自然的。
吃过晚饭,程归又乘高铁回上海了。路上,手机响起,心说是李丛木,竟然不是,这家伙果然无情无义。
那边是雪中炭的店老板:“是我啊,我刚在闺女兜里看见你的号码票,还有用没?是1073号。”
“没用了。”
“那就好,就怕耽误你事。”
程归在手机的待办事项里存上一条:找谷梁要回酒店券。心想,他已经有金条了,应该不会跟自己讨价还价吧。要回来,再放到网上卖掉,说不定能值一个月房租。
推开家门,小夕正在餐桌上吸溜吸溜地吃着外卖,嘴唇沾着一圈红油。
“哎呦,舍得回来啦。”小夕色眯眯地挤挤眼睛。
这奇怪的语气,程归不解:“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应该问你自己,怎么了?”
今天的人怎么都反问,被慕容复上身了不成?程归觉得自己昨天扮财神,是不是接通了某个次元的入口。
小夕伸伸脖子,“李丛木怎么没一起啊?是不是被你榨干啦?”
“什、什么榨、榨干?”
“你俩昨晚都没回来,不是去干柴烈火了吗?”
第75章 turnitaround
“他昨晚没回来?”程归想不通,走去推开李丛木的卧室门,果然没人。
“你俩真不在一起啊?”
“我去苏州了。”
“哎?”小夕发出一串颤音,“那就奇怪了。我昨晚回来都快十二点了,也没看见他人影啊,今早也没有,难道出去鬼混了。”说完,吸溜吸溜地接着吃面条。
程归心里有点儿慌,习惯性地把责任联系到自己,不会昨天那下撞得太过严重吧?当时听见他说出血了,还以为他在耍赖。程归赶紧拨李丛木电话,熟悉的铃声一直响,直到自动挂机。过五分钟后再拨,这次被人接起,“喂?”的一声,是个女的。
程归问:“李丛木在吗?”
对方听见程归说话,没及时回应,似乎是在帮忙找李丛木,好几秒之后才接续:“丛木在洗澡,你有什么急事吗?”
洗澡?那应该没什么大碍。程归松一口气,“谢谢,我过一会儿再打吧。”
旁边的小夕一直支棱着耳朵,唯恐天下不乱,“咋么?是不是鬼混?”
李丛木很快回电话过来,“龟?刚才是我妈,我回东北啦。”
“回东北?那你的鼻子、眼睛——”程归也不记得昨晚具体撞到哪了。
李丛木心有灵犀,“疼,都疼,可疼可疼了。”
听这语气就知道没事,程归放下心来,可是依稀听到电话那边,刚才的女人问:“换药吧。”程归没看到,自己撞的那下,真的有够重,李丛木的鼻根连着眼眶的地方青紫了一大块,昨夜在机场过安检时,被迫查了两遍。
程归问:“怎么突然回东北了?”
“爷爷在住院,昨天情况很危险。”
“现在好些了吧?”
“过了危险期,还在观察。都能开玩笑了,说他自己故意倒下,把大家都聚回来。”
“哦,那你忙吧。”程归要挂掉。李丛木急着“喂喂”了两声。
“还有事?”
李丛木认错道:“你不生我气了吧?”
“嗯,还好。”
“不气我亲你?”说得有点儿小声。
“不气。”程归觉得对方是病人家属,从宽处理。为了让李丛木放宽心,随手卖个大方:“最近常被亲,我都习惯了。”
吹牛!小夕在旁吐槽,心想等一会儿看我怎么嘲笑你,怎料一分心自己就被红油呛住了嗓门,赶紧去抓水杯。
李丛木得寸进尺:“不气我亲你,那怎么撞我?”
“那是因为……你摸我。”
小夕刚缓过气,又因这句再次呛住,呛到涕泪横流,这面条是没法吃了。
程归弃小夕于不顾,转身要回屋:“没事我就撂了。”
“急什么?陪我说会儿话。”李丛木的声音,被暖气烤得暖烘烘的,人一回到东北,状态自然就比在上海慢了半拍。
“还有事?”
“爷爷过几天要再次大手术,我年前就不回上海了。昨天夜里走得急,你帮我打包几件衣服快递过来吧。”
“可以啊。”程归挪步到李丛木卧室,把衣柜打开,“要哪件?”
“你看着装两套,觉得哪件我穿着帅,就装哪件。”
程归“哼”一声,刚想抬杠我觉得你什么都不穿最帅,还好适时打住。
李丛木问:“你脑门还疼不?”
程归摸摸,已经消肿,嘴硬道:“我练过铁头功。”
龟的铁头功?李丛木不知联想到什么,“嘿嘿”笑了两声。听着电话里那边挂断的忙音,真心觉得程归刚才处处要跟自己挑刺,看来昨晚确实是把他逼急了。不过,这样逗起来才好玩啊。明天接着逗他。
程归站在李丛木的衣柜前,拨弄一排衣架,其实衣服的风格都差不多,随便挑几件夹克、衬衫扔到床上,再找出休闲裤和毛衫。拉开衣柜下面的大抽屉,里面摆着两沓干净的棉袜,棉袜旁边,是几条内裤。
内裤?程归条件反射般非礼勿视。但意识到自己旁边并没有别人,才放开束缚。有点儿好奇,又有点儿兴奋,蹲在大抽屉前左看看、右看看。只是样式简单的子弹内裤,有灰白两色,棉质的柔软布料,窄窄的包边。显眼的是,前裆的部位因为几经穿过洗过,显得松垮垮地凸出来。
啊。程归莫名觉得有点儿视觉刺激。他恍然想起,高中时李丛木赖在自己家过夜那次,是第一回见到他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站在自己面前。那时自己还是一个连网吧都没去过的书呆子啊,和老爸老妈坐在电视机前看到亲吻戏码时都会窘迫得不知眼睛往哪里看是好,就跟个从没下过山的小沙弥一样。结果那天晚上,他不下山,山下的老虎就穿着白色内裤跳到山上来,还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那是小沙弥的记忆中,第一次接触到感官刺激。事到如今,再次见到李丛木的内裤,还能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所看到的让人羡慕的结实躯体,那白色内裤前鼓起的骄傲轮廓,以及那晚异常充足的暖气。暖得仿佛冬天要在夜里结束,暖得仿佛春天就要立刻、马上、爆炸着到来。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