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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二鸟 作者:安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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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豪门世家 都市情缘

  颜止虽然不明白汪新年在玩儿哪一出,不过也是经历过不少应酬场面的人,察觉出韩庆的不自在。他对韩庆挺有好感的,觉得或多或少是因为他,自己的生活才步上正轨,所以有意化解尴尬。当下他又夹了一筷子腊肉放进嘴里,嚼了几嚼,呼出口气说:“辣,好吃。”
  韩庆受到了感染,也拿起筷子开吃。两人谁也不管了,一口肉一口菜,又叫了两碗米饭,瞬间就杯空盘清。
  有人举杯想巴结韩庆,都被他随便敷衍过去了。他们谁也没想到,这城里最大的地主爷,真的是来蹭饭的。
  席上其他人看他们吃得那么香,都想今天的饭菜有那么好吃吗,纷纷大嚼起来。这推杯换盏的应酬酒席,几乎变成了民工的餐桌。
  汪新年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于是举起举杯对韩庆说:“韩爷,您说我酒量不行,这我认了。不过兄弟虽然酒量次,这杯还是得敬您。我们这一片爹不疼娘不爱的,要不是韩爷给我们撑腰,我们早被人操一万次了回头还得给人提裤子。兄弟们,这一杯我干了,你们看着办!”席上都跟着起哄,举杯喝了起来。颜止旁边那个机器猫大叔已经喝断片儿,拿起颜止的杯子,把里面的白开水一口干了。
  颜止刚吃得满口辣味,哭笑不得,只好随手拿了韩庆的啤酒,往自己面前的空玻璃杯里倒了半杯。
  汪新年一只眼睛随时留意这里的动静呢,看颜止的举动,有点意外,心想:“这石头挺有能耐的,我还以为他是木头人呢,莫非看走眼了?”
  老板觉得今天的事儿挺有谱的,一高兴又举杯说:“第二杯,还是敬我们韩爷。您说,今年房租能不涨吗?”
  颜止挺诧异,他看着韩庆,心想:“难道他真的是包租公?”
  韩庆喝了酒,随口调侃了几句,不自觉地转头看向颜止。颜止体质特异,一喝酒,脸没事,嘴唇和耳后的伤疤却越发地艳红。韩庆觉得身体热得受不了,心想这次肯定是吃太辣了,喝太急了。他又想现在肚子喂饱了,场面话也说够了,就起身告辞。
  颜止见韩庆要走,也站起来说:“一起走吧。”又对汪新年说:“老板,谢了。钱过两天我来取。”
  汪新年当然不挽留,他两只眼睛一只看着韩爷,一只看着石头,亲热地说:“今天没吃好喝好,过两天兄弟做东,我们去城东的老张记吃臭鳜鱼去。”
  听到又能蹭饭,韩庆气儿顺了不少,当下笑道:“行啊,下次你有什么安排,提前知会一声儿,我肠胃没那么好,不是什么都能吃进去的。”
  汪新年一愣,觉得这话儿不对味,还没等他找补两句,韩庆已经和颜止一起离开。聪明如汪新年,此刻也堕入迷雾中,搞不清这次马屁有没有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嗯,慢慢享用。
 
  ☆、雨夜
 
  
  他们走到门口,发现外面正下着大雨。韩庆想颜止肯定是骑着辆破车,有心捎他回去,但又有点说不出口。就像考试时明明没有作弊,但监考经过时还是会一阵紧张,他在性方面的口味绝对是很大众的,对颜止半点奇怪的想法都没有,可是汪新年这一搅和,他还挺担心颜止会把他看成猥琐大叔的。
  不料颜止看到门口都成水帘洞了,主动开口说:“庆哥,你开车是吗。能送我回去吗?就在鱼市后面,不远。”
  韩庆赶紧答应了。
  保时捷在榆树区的繁华地带穿行,这还是颜止第一次这么晚了还在热闹地区流连。水滑过车窗,把外面的世界化成一道道流光。一切都融化了,颜止只觉得浑身也跟着软绵绵的。韩庆车技极佳,穿梭在错综复杂的街道和车流之间游刃有余,就像条大鱼游戈在流光溢彩的水底,巡视着不尽繁华,却又能置身事外。自从来到这里,颜止第一次感觉到了.....安全感。
  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来时,韩庆突然笑道:“你的衣服都快成碎片了,不凉吗?”
  颜止看了看身侧,发现胶带已经脱落了大半,他索性把衣服都扯下来,痛快又悲哀地想:“躲个屁!刻在身上的东西,擦也擦不掉,还能遮遮掩掩一辈子不成?”
  韩庆见他脱衣服,又是一阵紧张。他从后座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衫,递给了颜止:“穿上吧,警察叔叔看见光膀子坐在车里,要扣分的。”
  颜止也不说话,利落地把衣服披在身上,一个个地扣上扣子。他们身材相仿,穿着挺合身。
  颜止摇开车窗,一瓢雨丝被风卷了进来,细细地落在脸上,似有还无。两人都觉得一阵清爽。
  颜止:“我今天这身,挺可笑的吧。”
  韩庆老实地说:“在擂台上还好,你要走在马蹄坊,肯定被揍十次不止。”
  颜止满不在乎地说:“这里没几个人能揍得了我。你真的常来看我打擂吗?”
  韩庆:“真的。每场都看。”
  颜止哈哈一笑:“那我吹不了牛逼了。每场都被揍得好惨。”
  韩庆温柔地说:“我就喜欢看你被揍、又怎么都打不服的样子。”
  颜止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打不服....二师兄也老这么说我。小时候,我们棚里的牛被割去了尾巴,师父很气,问我们谁干的。没人认,师父就罚我们去给全村人晒牛粪。我不肯,说不是我干的。
  “师父更气了,把我狠揍了一顿,问我去不去。我还不肯去,师父又揍了我一顿,后来他打不动了,只好饿着我,说什么时候我肯去,就让我吃馍馍。我二师兄偷偷给我拿来一个鸡蛋,劝我认个怂,还说我怎么打不服呢,比那只蛮牛还犟。”
  韩庆说:“是你二师兄干的吧。”
  颜止一怔。最后师父也没找出真凶,就没人再去琢磨这事儿了。
  二师兄.....现在他还在那儿吧,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再没人叫他阿童木了吧。颜止嘴角微微翘起,心想,小时候的林舍天天说要拯救世界,他去祸害一头牛干啥?但也说不准,后来那里所有人都变妖怪了,尤其是他们几个......
  “你师父饿了你几天?”
  颜止回过神来说:“我也不知道,师姐负责给我送水,她偷偷在里面放了糖,所以我撑了很久。等我能出去玩时,雪都化了,不用烧牛粪了。”
  韩庆沉默了一会儿,道:“人比蟑螂还能扛,饿个一两个月没问题。不过能不饿着还是不饿着好。小时候我都是悄悄把早餐的面包掰一小块藏起来,每天藏一点,等老头哪天想要收拾我,我就有存粮了。”
  颜止有点诧异地说:“你爹干吗要收拾你?你可不像会留下把柄的人?”
  韩庆笑了一声:“你是说我够滑够坏的,跟你二师兄一样?”
  颜止想了想说:“我二师兄不如你。”
  韩庆叹了口气,无辜地说:“我纯真的内在怎么没有人看见呢,我的心眼都是生生被老头给戳出来的。我要不是步步为营,能长那么大吗?”
  颜止听了,挺同情他的。他们从小没家的,委屈点也就罢了,看韩庆肯定家境挺优越的,竟然也同样水深火热。
  他低沉着声音问:“你家老爷子对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要我有不满意,他就不满意。我不想学剑道,他不满意,我不穿皮鞋他不满意,我不去饭局他不满意,反正他喜欢的我都不喜欢,所以他对我就没有满意的。”
  颜止沉默半响,“那也不至于要把你饿死。”
  “他拿我没办法。小时候我最烦德语老师,她看人总是从鼻尖往下看。我不想上她的课,就把她的车胎给扎了,也试过把蟑螂放进她的口香糖盒子里,都不管用。有一年圣诞夜,她邀请我和弟弟去她家,我趁她不注意把她家的电闸给点燃了。结果那整个区都停电了,平安夜呢,那些德国佬只好都点着蜡烛吃南瓜派。老头气的关了我一个月。”
  颜止心想,这跟杀人放火也没什么区别了。于是他说道:“嗯,我要是老爷子不会让你活这么大的。”
  韩庆一笑:“他就是那么想的。所以我明白了,不能给他理由弄死我。我就一孩子,跟他对骂都不够格呢。等我长大吧,等周围人都听我话了,我就能把他的胡子给拔下来。”
  颜止笑道:“你现在能拔他胡子了。”
  “嗯,不过觉得犯不着了。”
  车转进一条满是苍蝇馆的小脏街,就不能再前进,前面停满了自行车和路边摊的三轮车。颜止打开车门,转头说:“谢了。回头你去我店里,我请你吃面包。”
  韩庆:“好啊,我明天就去。”
  颜止:“......”
  雨还在下,不过下得无声无息,跟凭空长出来的透明植物似的。韩庆只见颜止的白衬衫渐渐湿透了,贴在他线条顺溜的背肌上,隐隐约约透出一个牛角的轮廓。他想再看清,颜止却拐进小区的大门。
  韩庆瞬间觉得空空落落的。这雨夜,空气湿润而轻盈,他跟颜止七扭八拐地穿过他的榆树区,而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衬衫play?
 
  ☆、发光
 
  每个早上睁开眼睛,颜止都会有一刹那的混乱,分不清自己在哪儿。等他掀开窗户,看到天光微明下稀稀落落走出楼道的人,他才能确认,他现在正在老城区的贫民窟里,一会儿就要赶紧起床去买菜、扫狗屎和做面包。一想到这里,他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回来了。
  经营面包店比做个生日蛋糕什么的要更费事儿,每个早上,颜止5点就起床,骑着破二八穿行在错综复杂的胡同,先到市场买些便宜新鲜的菜,然后飞驰到西天饼屋,拿出前一晚揉好的面团,开始做馅儿、切割、整形、发酵、烘烤。除了飞船面包,他们还研制出各种暗黑系的创意产品,用黑芝麻粉做成的“秃头包公”尤其受欢迎。
  等颜止全□□下来,何末通常已经在树下吃着早点,跟老太太们聊育儿经、养狗大法或抗日神剧。在两人的苦心经营下,西天饼屋在一众烧饼馒头鸡蛋灌饼摊中脱颖而出,成为该区最热门的早餐据点。
  中午人少了,颜止就会在槐树下抽根烟,等着何末做好饭。他们的小饭桌挺热闹,于桦和于枫没事也过来一起吃,带着各类年老色衰被老太太淘汰的鱼鲜。
  隔三差五的,韩庆也会开着跑车嚣张地驶进狭隘的街道,踩着饭点来蹭吃的。大少爷蹭饭一般都光明正大,连根葱也不带,不过有时会知情识趣地拿点小玩意儿来哄哄人。
  今天他带的东西有点大,是....一缸水。哦不,是一缸水里游的鱼。
  四五条横纹神仙鱼,颜色都不一样,优雅地挤在一起游来游去。于桦一看就喜欢,“这埃及燕啊,条纹很正。”
  韩庆放下鱼缸,答道:“石头说,小雨最近太胖了,游着游着就翻车,所以给他找了些女朋友,让他运动运动。”
  于桦冷笑一声:“你们不知道神仙鱼都是一夫一妻的吗?”她看着韩庆:“这一点比人强多了。”
  韩庆无所谓地笑笑:“所以多给他几个选择呢,看好了再下手。”
  何末端着菜走了出来,照例是剩下的馅儿一勺烩。大家闹哄哄地坐下吃饭了,虽然都是些剩余的边角料,但有肉有菜有男有女,这么一顿饭也算是有声有色了。
  于桦今天分外高兴,竟然宰了条活蹦乱跳的大黑鱼来加餐。何末:“哇噻,我还没吃过你们家不残废不老年痴呆的鱼诶!”
  于桦拍了一下他的头,“那你赶紧吃,把嘴堵上。”
  于枫瞄了姐姐一眼,笑道: “你要送几条好看的鱼过来,姐姐也会给你弄好吃的。”
  何末朝颜止一努嘴,“让石头爷送啊,他天天盯着鱼缸,跟里面泡着美人鱼似的。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颜止冷笑:“小孩不懂。”
  于桦:“小河,你少跟老太太混,除了学会做西红柿炒鸡蛋怎样少放个蛋之外,你能有什么长进?连基本审美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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