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痞，禽兽+番外 作者：宁录酱/宁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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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麻木了。
“其实你不爱我吧”顾西不咸不淡地说。
何夕绘闻言，若无其事放下他的手，浅笑道：“是的，我也知道，你也不爱我。”
“那你装这深情模样，不累吗？”顾西的语气里，没有苛责，没有抱怨，反而像是最简单的询问。
何夕绘将身体微微向后靠，然后对上顾西的眼，笑得轻松，“不累，不过偶尔有些无聊罢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两人神色不明，一言不发，偏偏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实际上又不晓得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夕绘，”顾西缓缓开口，打破沉默，“其实，你比我更需要睡眠。”
“嗯？”何夕绘挑眉看向他。
“睡着不一定是真正的休息，”顾西看着他，眼里不自觉就带上了怜悯，“就算是因为心烦而失眠，也比那麻木带来的沉睡，要好得多。”
何夕绘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有了些许的僵硬，但他还是掩饰过去了，“我听不懂。”
“你听得懂。”顾西淡淡地说到，语气却无比坚定。
“你总是很优雅，”顾西看着那个衣着得体，姿态大方的人，苦笑着说道：“优雅得不像个活人……”
“你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然后表现出来的，无论是衣服、发型，还是神态、语气，都表现得刚刚好，”顾西望进他的眼里，“可是生活中，人在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狼狈的逃窜，不是那一丝不苟的优雅，也没有恰到好处的‘刚刚好’。”
何夕绘慢慢收了脸上的笑容，第一次这样，面无表情的面对顾西。
“我们分手吧。”顾西看着他道：“我要是和你在一起，那对你未免太过残忍。”
“我不能再肆无忌惮的索取你给的温暖了，因为你比我……冷得多。”顾西悲哀在心中补上，无论是心，还是灵魂，都比我冷的多。
何夕绘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可是，顾西知道，面无表情，也是一种表情。
顾西缓缓起身，轻轻抚上何夕绘的脸，轻轻叹口气道：“找一个会心疼你的人吧，起码，在他/她面前，不用优雅得那么累。”
何夕绘垂下眼眸，看不清眼里的喜怒，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内心。
顾西叹气，上前轻轻将他揽进怀里，这一刻，好像逆转了似的，何夕绘变成小时候的自己，而自己成了长大后的那人。
顾西轻轻摸着他的头，像在安慰受伤的动物，何夕绘深深地埋进顾西的怀抱，第一次有了安心的感觉。
顾西将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头上，沉吟良久，顾西低声道：“对不起啊，你的幸福，不在我这里，我的幸福，只怕也不该向你索取。”
两个心中都无爱的人，何苦演那一场满是深情的戏？我是真的累了。既然那么多年都独自过来了，那一直一个人，应该也是可以的吧。但我不该连累你一起。
顾西缓缓放开何夕绘，然后慢慢起身离去，慢慢将身体融进夜里。
何夕绘感受到温暖怀抱的离去，夜里有些微凉的风却他觉得刺骨。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突然间，他倏地起身对着那人的背影大喊道：“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你？”
他就这么大声喊了出来，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在大街上这样的突兀。他微微弓着身子，满脸的不甘与惊惶，哪还有一丝优雅的模样。
前方的人脚步顿了一下，又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去。
何夕绘知道，自己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因为彼此都知道答案，所以它不需要回答。
谁不知道呢，谁都知道吧？两个冰冷的人，抱在一起，暖得身体，暖不进心里。
两个都空着的人，如何再给别人一些东西？?
☆、第 96 章
? 他红着眼睛，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他知道现在自己身体一定很僵硬，硬得像石膏像，说不定一摔倒就碎了。不过他不能碎……就算碎，也要拉上那人，拼个玉石俱焚！
他穿着肥大的外套，外套里藏着一把枪。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新闻发布会的现场，那么多媒体人，那么多大件的媒体设备，那么嘈杂的环境，谁会注意到那么普通的他？也不会有人停下来，仔细看看他双眼中铺天盖地的恨意。
只要等那个男人上场，那个该死的人渣上场，他就可以打光弹夹里的十发子弹，让他死得通透。
也许是想到自己大仇得报的情景，他满是疙瘩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疯狂的笑意。
顾绍商！你把我逼到如此境地，我怎会放过你？就算下地狱，我也要拉上你，我才不会让你，安安心心的享福！你和你那个恶心的同性恋儿子都该死！
他大张着鼻孔，粗重地喘着气，努力抑制内心的兴奋与恨意。
本来他不过大着胆子去一家小型别墅偷了些东西，本来收获也不多，无意间看了DV里的内容才起了心思。里面的其中一个男人他当然认识，年轻的企业家，所谓的精英人士。另一个他不认识，原以为只是某个鸭子，却在无意间，路过杂志摊位时，看见某本财经杂志的封面，大大的印着那个衣冠楚楚的人的模样……
杂志上的人，虽然与他相貌极为相似，但却显然老了不少，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买下了那本杂志，回去细细比对，然后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那本杂志现在还在他家里，只是杂志封面上的那张照片，早已被刀划得稀烂。
当初顾绍商假意答应他的要求，但是顾及着DV中的内容，顾绍商没有报警。为了永绝后患，顾绍商通过关系找了一帮黑道上的人，通过胁迫以及强行搜寻的方式，看他有没有再留下视频的备份。
黑道做事，的确因为直接大胆而成效显著。事实证明，那个贪心的男人的确还留下了备份。他好赌，钱永远是不够的，只要还有这视频在，他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拿到钱。
顾绍商很满意这个结果，给了那帮人一笔钱后，吩咐他们教训他一下就行了。现在，所有的事都该解决了。
只是，顾绍商不知道，黑道的那帮人究竟是怎么逼他说出备份的视频的。
他们跟踪他，还找到了他的家里。
他们抓住他还在上小学的女儿，逼问他有没有将视频备份。他只是个小偷，而他们是真正道上的人，他瑟缩着跪在地上，失口否认，指天指地发誓绝对没有备份。
不可否认，他心里存着一丝侥幸，反正只要自己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
一帮人不但将他临时的窝点翻了个底朝天，更是将他的家也翻了个遍，最后，气急败坏的他们竟然把他女儿的头摁进装满了水的浴缸里，逼问他究竟有没有藏匿。
被绑在一旁的妻子神色凄然地望着他，好像希望他能想到办法。
他急得要死，可是心里还是侥幸地想着，就算是黑道，也是不敢轻易杀人的，只是吓唬吓唬自己罢了。只要熬过这一次，熬过去，他就带着妻女移民，他有了那视频，就有了金钱来源，去了国外后，他可以再打电话像顾绍商索要，那时天高皇帝远，他也找不着自己。
只是，他没想到，那些人似乎发了狠，一直没让他女儿的头浮上来，他这才有些荒了，忙不迭告诉他们备份视频的储存点，可是，一切都晚了。
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就这么死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妻子的眼神。她怨毒地瞪着自己，她原本以为自己真的没有，可是后来她知道自己有，并且为了钱，还牺牲了他们的女儿……于是她走了，毫不犹豫地，并且永远不打算原谅他。
最可恨的是，那帮人拿了顾绍商的报酬还不够，更是抢走了自己敲诈来的钱。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一切都是因为顾绍商！
他的心被满满的恨意侵蚀了，他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更是找渠道买了一把枪。他要报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的仇恨其他人无从知晓，顾西也是。
顾西穿着得体的西装，陪着父亲一同召开了这次公司上市的新闻发布会。父亲半辈子都在为了事业操劳，无论如何，这是他最辉煌的时刻，自己必须到场支持。
顾绍商迈着自信的步伐，步履平稳地走上台去致辞。记者们都很认真地听着，一个个想着抓住机会多提几个问题。
顾西在站在台侧，他听不懂这些满是商业专有名词的对话，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大家，尽量让自己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
人群中有一个人，他虽然混在拥挤的记者当中，可又明显格格不入，顾西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他。他的姿势很怪异，看起来好像也只是跟大家一样往前挤，可是他的手绕成一个微微的弧形，像是在护住怀里的什么东西。
顾西也只是微微疑惑，并未在意，可是当那人慢慢走近时，顾西从他长得微微有些挡眼的头发下，看见了一双带着浓烈恨意，几近疯狂的赤红的眼睛。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是台上的父亲，男人的手也不自觉地伸到怀里，似乎在掏出什么东西。
顾西心里大惊，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几乎是本能的，顾西忽然站起来冲了上去，一下便将顾绍商撞到一边。
“砰砰砰！”三声刺耳的枪响突然炸起。
“啊——”现场的人全部乱成一团，所有人疯狂地四处逃窜，尖叫声顿时便回荡在整个会场。
幸好顾西将顾绍商扑倒得及时，那三枪并未射中，只是，那人竟像疯了似的，开枪后并未逃跑，而是疯狂的对着台上继续开枪。
“砰砰砰砰！”
“砰砰！”
顾西只觉得身上一疼，然后就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顾西？顾西！”
“抓住他！”
“啊啊啊啊 ——！”
“啊啊！”
“大家保持镇定，有序离场，嫌犯已被控制了！”
“顾西，顾西！坚持住！”
“顾西！坚持住……拜托再开快点！快点！”
“……”
顾西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身边有各种嘈杂的声响，身体很疼，感觉被颠簸着，却又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完全无法控制。似乎有人捂着自己的伤口，可是没用的，顾西感觉得到自己血流出去的速度……
耳边的声音很模糊，似乎是父亲的，又像是卫轩的，也像是任何人。他已经没力气去分辨了，颠簸得猛了，他又痛晕了过去。
我会死吗？
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再没有烦心的事，也没有难以面对的人。
这样……也好……?
☆、第 97 章
? “顾西！坚持住！”卫轩大声喊着，然后扭头对那开车的人，“再开快一点！”
他坐在救护车上，紧紧地守着那个伤口不断在涌着血的人，他一开始大声的喊着顾西的名字，喊着喊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成了几不可闻的呜咽。
顾西好像中了两枪，他的伤口不断的往外涌着血，卫轩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身上是可以有这么多血的，那些血从伤口涌出，不一会儿，就在顾西白色的衬衫上开了一朵妖艳的玫瑰，卫轩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朵玫瑰一圈圈扩散，一圈圈变大，内心又无力，又惊惶。
我该怎么办呢？啊？我该怎么办！卫轩哆嗦着手，捂住他的伤口，妄想这样能止住他的血，可是没用啊，没用的！血从指缝间流出来，握都握不住……
卫轩就眼睁睁的看着，顾西的生命也一点点从指缝间流逝。
小小的动荡的车厢内，卫轩嗅了满腔的血腥味，浓郁的腥味包裹着他，让他害怕得几乎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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