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痞，禽兽+番外 作者：宁录酱/宁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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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
? 顾西皱紧了眉头，太多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他就这么放任它们将自己包围，有些东西，总该是要面对的，这、不就是自己来找她的目的吗？
欧浮笙将顾西的变化看在眼中，沉默了许久，她不咸不淡地加上一句，“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学术不精，若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别往心里去。”
顾西听了她的话，忍不住苦笑。怎么会不对呢？全都对极了……连我懂的、不懂的，都说了出来，怎么可能学术不精……
“我现在真的相信你是心理医生……”顾西有些无奈的说道。
欧浮笙抿抿嘴，似乎顾西的表现都在她意料之中。她慢悠悠地呡了一口茶，然后开口道：“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跟心理医生聊聊的呢？”
顾西没有说话，他垂着眼眸，静默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开口道：“我最近，经历了不少烦心的事……所以，心情有些低落。”
顾西皱着眉头，似乎在纠结怎么措辞，他慢慢说出那些话，像是每一句都经过深思熟虑一般。
欧浮笙听着他有些刻意将事情弱化的说法，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个人，太过隐忍了……他不但不相信我，他……连他自己都不想去相信……
她深深地看进顾西的眼里，有些失望地说道：“如果，你还是打算骗自己的话，那么，你是在浪费时间……”
顾西本还在考虑怎么措辞，听了欧浮笙意有所指的话后，他沉默了，良久，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脱力似的，将脸埋到自己的掌中。
周围是看起来甜蜜得像蛋糕一样的灯光，温馨得让人鼻子发酸，也罢，反正是个陌生人，这是她的工作啊……自己只是其中之一，不要紧的……
“我……最近，糟透了……”顾西低低的声音自掌心传来，这一次，他放任自己用了程度严重的词，而不是像他一贯的那样，用刻意弱化的说法来表现出一切都好的假象。
欧浮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全副武装的人慢慢卸下自己的防备。
“不，我……一直以来，都糟透了……”
“我一直在压抑着很多不好的情绪，压抑久了，觉得……很难受……”
顾西很少倾诉，他在努力的，找到合适的语句，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
有太多疯狂激烈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那些关于友谊、成长、孤单、经历、亲情、爱情一齐交织的，所有的复杂情绪，顾西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一开始顾西还艰难的在这些复杂心绪里面保留着理智，好让自己说得更有条理性一些，到了后面，顾西越说越激动，连他的身体都忍不住地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几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些零零碎碎的回忆，那些哭泣时抱着自己肩膀寻求安慰的日子，那些寂寞得跟镜子中的自己聊天的时光……那些，不断隐忍、压抑，欺骗的，日复一日的……生活……他只能用那杂乱的、零碎的只言片语来描述、表达。
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变冷了，那冰裂杯却因茶水的浸润变得越发透亮，莹莹润润的闪着几近蛊惑的光，美得颇有几分令人心碎的味道。
阳光透过那暗色的窗帘，一抬眼便可以瞥见窗帘上那有些繁复的精细花纹。窗台下摆着一盆多色的波斯菊，这花美得仿佛叶子都是花的一部分，柔柔弱弱地长，聘聘袅袅地开，活活生出几分烟丝欲袅，杏花微雨的闲愁风情来。
顾西就在这样一个温馨得让人有些昏昏欲睡的空间里，毫无保留、絮絮叨叨地将他的所有执念与不安，一一诉说。
欧浮笙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不置一词，却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刻，露出恰到好处的眼神，疑惑的，感兴趣的，心疼的，愤慨的，恰到好处的眼神，让顾西不断有说下去的欲望，甚至产生了一种她在迫切想要了解我的想法。
等顾西将大半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后，他也慢慢恢复了冷静，冷静下来后，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不就是……自己最习惯做的一切吗？
人说久病成良医，这句话颇有几分道理。顾西有太多的时光都停留在那个与自己对话的狭小空间，所以，为了弥补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空白，他不时的翻看各类心理学书籍，想藉此了解他人，也了解自己。
顾西偶然在书上看见，与人对话时，模仿对方的表情，会引起对方的熟悉感和认同感时，他有些惊讶，因为书上说的这些事，他早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摸索出来了，并且，早已运用得娴熟。
人与人交往的过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学习，表情、神态、举止、语气、手势，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每一样，都在悄悄的锻炼着你的综合能力，在不断或激烈或和谐的交流中，人的心智日渐完善，慢慢学会生存的法则。
只是，很多东西，或者说是习惯，都是在小时候养成的，小孩在健康的环境下，慢慢的顺其自然的，将成长中要面临的东西无意识地接纳，并自然地学会生存之道，不过，在那段时光里，顾西……只拥着大片大片的空白。
等大家都神态自若的在社会的规则里游刃有余的时候，顾西还茫然呆在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手足无措……
他用几近虔诚的态度慢慢模仿着大家的行为举止，笨拙得像一只小猴子，即使到最后，他学会了大家的神态和行为，却还是找不到做出这些行为和神态的出发点。
他几乎有些疯狂的在书中找寻，在别人的故事中找寻，疯狂得有些病态……
那个女人，也做着和他一样的行为，可是他想知道的是，同样的行为，这个女人做出来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刻意的强加？如果是前者，那这个人，未免活的太幸福，因为她心里有真正的温暖给别人；如果、是后者……
顾西有些复杂的看向欧浮笙，如果是后者，那么，眼前这个，又是另一个、顾西……
一个活在“自己”世界的“顾西”，正刻意的职业性的去了解活在另一个自己世界的顾西……呵，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如果是后者，那么，未免太过悲凉……?
☆、第 110 章
? 顾西不知该以何种心情去面对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既然这是这个人的职业，那么，关自己什么事呢……
想到这，顾西定了定心神，垂下眼眸接着诉说。
“我最近，爱上了一个人……”顾西第一次在人前承认他对卫轩的爱，不过，也因为她是个陌生人。
“我……爱他，他也很爱我，可以感受出来的爱。”
顾西已经不再颤抖，他已经慢慢的恢复了理智，“他是男的。”
顾西抬眼看向欧浮笙，见她没有把这个当成特殊情感来对待，也就接着说了下去。
“我没有什么社会的压力，也没有家庭的，他……也许以前有，但是，最近我发现他应该也没有了。”顾西忆起卫轩在医院时那坚定的目光，那满心满意的爱慕，应该、是不在乎某些社会的看法了吧……
“但是，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
欧浮笙就在此时表现了恰到好处的疑问，顾西就接了下去。
“他是那种很自由的人，随心所欲，他的生活很丰富，很精彩。他就是大家所说的高富帅，性格又好，女人缘极佳。”顾西努力表达得通俗些。
“他是一个很会玩的人，游戏人生，可是他又很理智，他是一家公司的ceo，做起事来干脆果断，人也很有抱负。”
“那么优秀的人，还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接受？”欧浮笙忍不住问了出来，这样的男人，简直是理想型吧。
“他……”顾西不知道该怎么准确表达，有太多情绪，实在是言语无法描述的，过于详细反而略显煽情，过于简单又太过空洞……
“他之前……大概是在我爱上他之后，他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他找了个女人回来，打算和我玩3p。”顾西苦笑着说，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欧浮笙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他们圈子里的人，其实玩得挺疯的，有钱有身份，面临的诱惑自然也多，他一向都是来者不拒的……他是个喜欢享受生活的人。”
“我……”顾西张了张嘴，他不知道怎么准确定义自己，“我很讨厌这种事，我能接受他游戏人生的态度，前提是……我不爱他。”
“我拿刀刺了他，想跟他一刀两断。不过，好像在那之后，他才坚定了自己的心，才、爱上了我。”顾西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么一概括，倒像是小说中最常见的戏码，只是，生活中不也都是那样的恰好错过吗？不失去，就根本不想珍惜，说到底，就是犯贱。
“他后来告诉我，他愿意改。”顾西忍不住脑海中浮现卫轩认真的脸，“我相信他会改，男人在说着山盟海誓的情话的时候，多半是真的处于真心的，因为那个时候，他爱你……”顾西不自觉捏紧了手指，颇有几分自嘲的笑道，“只是，当爱不在的时候，当爱的热情冷却的时候，那些情话，都是废话。”
欧浮笙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神色复杂。
“不爱的时候，他还会回到原来的生活的，何必呢，等我把心赔进去的时候，想抽身，就来不及了……”
“你很自卑。”欧浮笙突然插话，打断了顾西。
顾西有些错愕的抬头，自卑？她怎么会这么想？
客观来说，顾西长相出众，家境良好，又多才多艺，人缘也极佳，无论从哪看，都不该觉得这个人自卑。
似乎是看出了顾西眼中的疑虑，欧浮笙一针见血地说道：“你根本不相信有人会真的爱你……”
听了她的话，顾西愣了。
“与其说你不相信那个人是真的决心为你改变，不如说，是你根本不相信自己值得他为你改变。”欧浮笙意味深长地看着顾西。
“你觉得不会有人在乎你，你觉得世上就算有真爱，也不会有人爱你，不会有人爱你超过你爱他。”欧浮笙直直地看着顾西，淡淡的说道。
“你，太自卑了。”
欧浮笙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陷入沉默的顾西。
太自卑了……根本不相信有人会爱自己……她的话，让顾西清晰的看到那个血淋淋的，脆弱的自己。
明明以为，那么多年了，自己早就变成一个足够强大的人了，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养活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帮助别人，有足够强大的内心，让自己在遇到许多挫折时保持淡定……结果，还是那么脆弱吗？
自己……真的是，很自卑啊……
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向来粗鲁的阿姨，是怎么对待她的女儿的。她那黝黑粗砺的大手，就这么温柔的轻轻为她拢着头发，那么温柔，温柔得好像她是最高贵的天使，好像她一碰就会碎，而自己，却总是被她粗暴的对待着……
他至今还记得，别的小孩，被欺负的时候，有哥哥姐姐、爸爸妈妈可以依靠，可是……他没有。他甚至不敢跟别人说，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软弱，他只觉得，把这些事告诉大人，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而一个懂事的孩子，是不应该给人添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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