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作者:时不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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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清去另一家公司谈这一年最后一笔合同。
那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叫陈从书,四十多岁,保养的很儒雅。
接待人员把他们带到二楼的会议室,沈云清走到转角处,忽然听到宋峭的声音。
宋峭正站在走廊尽头同陈从书恳切地说些什么。
沈云清停在转角处,不动声色地问眼前的人,“那是谁啊?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吗?”
那人也不太清楚,但客户有问题又不能敷衍,只好模模糊糊得回答:“似乎是总经理的私事。”
沈云清若有所思。
陈从书就是陈怀素的哥哥。
宋峭的脸都快笑僵了,也没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只能确定这位长辈不像祖辈那样排斥爱丽丝,可大约也并不太热心。
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再深刻亲密的感情也被磨得不成样子。
可宋峭却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有希望就好。
外面下起了大雨。这时候是寒冬腊月,雨水落到身上同冰一样刺骨。
宋峭没带伞,偏偏这栋大厦离马路还有一大截路。
他怕爱丽丝一个人待在酒店起疑,每次办完了事立刻就要回去。
就在他快要冲进雨里的时候,身后一个女声喊住了他。
她晃了晃手里的伞,似乎还有些羞怯,“那,那什么,要不要一起走?”
沈云清隔着重重水幕,看到宋峭的背影对着他,身姿挺拔。
他以前没怎么见过宋峭的背影。同宋峭在一起那会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从来都只有宋峭等着他,和他说再见,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再缓缓关上门。
真是好笑,沈云清那时候以前还觉得自己对宋峭好极了。
直到载着宋峭的那辆出租车消失在视野,沈云清才皱着眉头问:“刚才他淋到雨了吗?”
一旁惴惴不安地小秘书连忙答道:“没有!没有!”刚刚是宋峭撑着雨伞,照顾旁边是个女孩子,几乎都把伞盖偏向了她。
“哦,”沈云清顺手和小秘书交换了那把湿漉漉的雨伞,“那就好。”
那就好。
沈云清想,仿佛在伞柄上摸到宋峭残留的温度。
即使是这样些微的温度,也足够他在这样的冬日里感受到温暖了。
第39章
不过两日,沈云清就查出来宋峭此次回来的目的。
宋峭这几年都待在国外,爱丽丝也不好查,可他在国内的动静总瞒不过沈云清,再加上查了陈家的事,两相结合,也猜出七七八八。
时至今日,沈云清已经绝了和宋峭破镜重圆的想法。
宋峭的性子不软,反而很硬,就像他永远不会弯下来的背脊,不会知道什么叫委曲求全。若是旁人伤害了宋峭,如果轻了,他不会当回事,如果重了,他加倍奉还。
这是死不回头的性格。
四年前的沈云清是有王牌的,宋峭爱他,甚过这世上任何一人。
可现在没有了,从知道宋峭结婚那一刻就没有了。
沈云清又想了想陈家的事,真是一笔烂账,可宋峭偏偏要掺和进去。
宋峭以前也做过这样的傻事,只是为了他的生活能再锦上添花,就费劲心力讨好自己的父母,希望能消除他与家人之间的隔阂。
可沈云清自己不珍惜,现在宋峭也终于再为别人付出这样的辛劳,只为那个女孩子开心。
大约世上因果报应,终于要他一件一件偿还以往犯下的过错,所以让他眼睁睁看着宋峭同别人幸福。
陈家是一摊烂事,看那天陈从书的表情也不像是轻易就能让宋峭满足的样子。
沈云清不愿意宋峭再有一点不顺心,就给陈从书打了个电话,把那天有心压下的合同让了几分利签下来,顺道提了宋峭的事。
陈从书本来就打算为难一下小辈,过年总会让他们回来,此时又得了几分利,算是意外之喜,忙问:“不知道我家这个侄女婿和沈总有怎样的交情?竟让您这样费心。”
“哦,”沈云清想,我本来就是要费心他一辈子的,可这话不能说,只好捡了些旧事说了说,“他是我的高中学弟,我当年回校遇到他,此后便一直很看重他。”
挂断电话后,沈云清很是纠结了一阵,他不怕陈从书为了这点小事调查什么,就怕宋峭一时不查说错话。
他想打个电话同宋峭叮嘱一下这件事,哪怕只是说一句话也好。
沈云清从前做过那样的错事,现在打电话过去也解释不清,白白讨人嫌不说,反倒惹得宋峭不开心。
所以最后沈云清打给了陈从书,让他不要把这件事对宋峭说,免得他年纪小,心里平白有压力。
第二天陈从书就打了个电话给宋峭,让他带着爱丽丝回来拜见长辈。
其实陈家的老太太老爷子也没有那么狠心,只是当年陈怀素太让他们失望,丢了书香世家的面子,又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心里虽然想念,还是扯不下脸面。
如今陈从书在两位面前劝了几句,总算唤起了两位对女儿的疼惜思念之情。
宋峭陪着爱丽丝回了家,陈家的老爷子当初对宋峭凶狠极了,此时看到爱丽丝的模样,也撑不住想起女儿陈怀素,态度缓和多了。
不过几个人倒是都没说宋峭在背后花了多少功夫,只是陈从书提了一句:“宋峭是个好孩子,对爱丽丝好极了。”
老太太拉着爱丽丝的手,把她的事从小细细地开始问,免不了唏嘘心疼这个外孙女。
陈从书乘着这时同宋峭去院子里走了走。
他问了宋峭的工作后,又意味深长地说:“听说你和沈总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他是你的学长,又很看重你,你要多和他交流交流,知道吗?”
宋峭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谁。
他什么也不知道,却只能干巴巴得笑了笑,掩饰地点了点头。
其实宋峭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沈云清这个人了,只有偶尔午夜梦回,才会记起自己曾深爱过他。
就连机场的那次偶遇,他也硬生生把沈云清忽视,从记忆里扣除。
当年离开时太过惨痛,连宋峭这样的性格,也不敢再回忆。
他慢慢地从花园里走回来,正好看到爱丽丝倒在老太太怀里撒娇。
爱丽丝终于得偿所愿。
宋峭替她开心,恍惚间又觉得亲情和爱情真是不一样。
他当年希望沈云清和家人和好,心里却还是隐隐约约地难受自己以后不能独占沈云清了。
爱一个人,既希望他能幸福,又不愿同任何人分享他丝毫的注意。
除了对沈云清,那种深入骨髓的独占欲,宋峭没在任何人身上尝到过。
第40章
宋峭半夜在睡梦中惊醒。
他忽然想起很多事,有一束娇艳的玫瑰,两枚璀璨的钻戒,还有一栋未装修好的别墅。
玫瑰早已化作尘土,戒指在当年已经被丢弃,至于那栋别墅,为了爱丽丝的医药费,宋峭卖掉了它。
曾经万分珍稀的东西,如今在梦里想起来都觉得模糊。
爱丽丝睡眠浅,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就问:“唔?你怎么了?”
宋峭小心翼翼躺下去,“没什么。”
他们原来都是分房睡的,只不过现在在陈家,不能提出这样古怪的要求。
第二天清晨起来,离过年只有两天了。
外面热闹极了,陈老太太一大早就带着爱丽丝出门做衣服,留着宋峭一个闲人在家。
宋峭不可抑制地想起昨夜的梦来。
他拿起手机,按下一个一个数字。
十一个数字,他以为自己早就记不清了,可每按下一个,下一个数字就自动浮现在脑子里。
直至电话拨出去,甚至那头已经接起,宋峭才觉得自己刚才都好像是在做梦。
“喂……”
宋峭想要挂断电话,可手忙脚乱间,一时失手把手机扔到了地上,自己也摔成狗啃泥。
“怎么了!”他急切地问。
“是,是宋峭吗?”
那是沈云清的声音,小心翼翼。
宋峭爬起来,面无表情地挂断,顺道关了手机。
他连叹气都叹不出来,没想到竟然做了这样的蠢事。
后来他开了机,有一条未知姓名的短信。
宋峭没看,直接删除。
早在四年前,他和沈云清早就断了关系。
不,也许更久,在沈云清第一次把他唤作“笑笑”时,两个人已经注定不得善终。
每一句“笑笑”,都像是最真切的告白,要把宋峭放在心坎里,爱意都被揉碎了,化成了蜜糖。
所以即使到了如今,宋峭还是没想明白,沈云清哪里来的好演技,怎么能怀着对秦笑的爱还对他那般深情。
晚上爱丽丝回来,开开心心地同宋峭分享今天的事。
她说着说着,有些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说:“今天差点在做衣服的时候露馅。”
的确,因为丈量尺寸的时候,很容易被发现爱丽丝其实是戴的假胸。
她已经割除了乳`房,可癌症却再度复发,扩散到全身。
宋峭握紧她的手,心里一阵酸涩。
爱丽丝看着他,轻轻说:“早知道就不那么任性让你娶我了,现在你这么难过。”
微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撩起她的长发,完整地露出消瘦的面容。
宋峭安抚般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无论如何,你不舒服我也会难过的,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救命之恩,本就无以为报。
第41章
爱丽丝已经病入膏肓,她原来只打算只和亲人过一个除夕,就和宋峭回美国保守治疗。
可后来她又舍不得,想要再多待一天,再多待一天,宋峭看在眼里,除了帮她再掩饰也没有别的办法。
突变发生在元宵节那天。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桌子前吃元宵,爱丽丝也包了几个,可惜手笨了点,煮开来全化成一锅黑芝麻疙瘩汤。
爱丽丝自我感觉良好,几个元宵一个都没浪费,一个人分一个。
她还在笑着,脸比糯米汤圆还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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