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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峭在早上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被人接起来。

    那边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是陆珩。

    宋峭知道这个人，是沈云清的好朋友，开了一家酒吧。

    他们曾见过几面，不知为何，宋峭总不太喜欢他。

    也许是陆珩的眼里藏着些什么，就像是怜悯同情。

    陆珩的语气轻佻，“沈三儿在我这喝醉了酒，还睡着呢。”

    宋峭只好礼貌而僵硬地道谢，又说：“那我现在去把他接回来。”

    陆珩笑了一声，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模糊，“不用了，他就现在我这里歇着吧，你有事先忙。”

    电话被啪嗒一声挂断。

    宋峭还没来得及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沈云清不是去忙工作上的事了吗？

    他失落地从床上爬起来，想了好一会才把手上的笔电放下来，保存好内容，收拾一下自己去上班。

    晚上回来的时候，沈云清已经回来了，倒在正对玄关处的沙发上。

    他脸色苍白，眼袋很重，看上去一夜未眠。

    可宋峭分不清这是不是宿醉过后的样子，因为他实在很少喝酒，从未醉过。

    他很清楚地看到，沈云清的眼皮在关门时微微动了一下，却没睁开。

    宋峭也当做没看到他，加重脚步，转身去了厨房。

    他煮了一锅醒酒汤。顺带着用这些时间让沈云清想清楚，该怎么和他解释昨晚的事。

    沈云清果然在醒酒汤端上来之前醒来，对宋峭说了一个逻辑严密，无懈可击的解释。

    他说公司忽然出事，连夜与合作公司谈判，结果不尽如人意，心情很差，只好去和最后，陆珩喝酒买醉消愁。

    说到最后，沈云清简直把自己形容成一个事业失败的可怜人，跪在沙发上求抱抱，求安慰。

    宋峭听完皱了皱眉，与沈云清的额头贴紧，想要感受一下温度。他没忘记上一次沈云清喝醉酒的样子，发烧呕吐，让他难受的要命。

    醒酒汤的味道不好，沈云清喝的龇牙咧嘴。

    宋峭摸了摸他的头发，“喝完就先去睡一觉吧，迟一点再吃晚饭。”

    沈云清一走进卧室的门，宋峭就低下了头，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这碗汤。

    他的眉皱的很紧，仔细思考沈云清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每一句话都像是真话，完美的无懈可击。

    可这让他不安起来。

    沈云清躺在床上，松了一口气。

    刚才宋峭总那双湿润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时，让他想到了昨天晚上。

    他把烂醉的秦笑抱到床上，转身离开。

    秦笑的小指头勾住他的手，背后传来一句呓语，很模糊，像是要飘散在空气里。

    “我爱你，云清。”

    沈云清听得心头一颤。他们最好的时候，秦笑也不说这句话，就像是什么最宝贵的存在，说出来就没有了一样。

    他不能克制自己的动作，最终还是转过了头。

    那暧昧的灯光下，他的长睫毛上的水珠在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

    

    第13章

    

    可沈云清最终没有留下来。

    脑海里忽然就闪现出宋峭的那张脸，他整个人还没从情｀欲里抽身，眼睛微微湿润，却认真嘱托自己别抽太多烟。

    外面灯红酒绿，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

    陆珩在外面等着，这家酒吧是他开的，秦笑也是因此来这喝酒。

    他和沈云清不仅是从小长大的好友，还曾是一起喜欢过秦笑的情敌。不过这么多年了，关系一直亲密极了。

    陆珩看到沈云清就耸了耸肩，后脑勺的小辫子一翘一翘的，语气里满是打趣，“我还以为，你和他多年未见，见面就干柴烈火，旧情复燃了呢。”

    沈云清摇了摇头，顺手拿杯酒抿了一口，从口腔到食道都是一片冰凉，心口却忽然燥热起来。

    距离两人分手，已经十年了。

    即使是再深刻的爱恋，也会被时间敲碎，磨灭，然后再消逝在岁月间。

    可大约是当年分手时太过惨烈，即使是时间又过了沈云清将近三分之一的人生，他还是忘不掉。

    那时候秦笑可真是狠，把沈云清踩在脚底下，说他自私，说他不懂人情世故，说他是个只靠着家里的纨绔子弟，最后说他不会爱人，不愿放自己离开。

    事实是秦笑是嫌国内的前景不好，好不容易得到去国外发展的机会，决定要与沈云清分手。

    沈云清年纪轻轻，一腔热血化作空。

    最后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两个人打起来了，秦笑也被打的鼻青脸肿，一张漂亮的脸上满是伤痕。

    临走时，秦笑拎着小小的行李箱离开了那个破旧的单元楼，最后才算是说了真心话，“云清，别怪我狠心，是你没用，我们过不下去。”

    沈云清为了他和家里闹翻，差点被打断了骨头也要来找他，短短几个月，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恨不得挖出秦笑的心来，想要看看是什么颜色。

    在那之后，大概是他过得最颓废的日子，整天窝在陆珩这，无论白天黑夜，只有喝酒抽烟。

    后来好不容易了清醒了一点，沈云清决定回家和父母兄姐道歉。

    结果惨烈。

    沈云清不愿意再往下想。

    陆珩看着他，凑到跟前说：“当年的事，也不全算他的错，十年都过去了，你还忘不了他，他也忘不了你，”他最后盖章定论，“你们这才是真爱，还不赶快收拾收拾在一起。”

    沈云清灌了好几杯酒，脑子却清醒得很，“我和他，早就是过去的事了。”

    “再说现在，”沈云清顿了顿，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我和宋峭在一起，和他在一起七年了。”

    他说这句话时很温柔，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着光，宋峭就像是一颗甜蜜的糖果，只是一提起，沈云清燥热的心都熨帖起来。

    陆珩嗤笑，“你和他？你和他是怎么开始的，我难道还不清楚。”陆珩笑容里有一丝恶意，“你资助他，不过因为他和秦笑长得像，你上，不，是强｀暴他，也不过是因为他和秦笑长得像。对了，最可笑的是——”

    沈云清手上那杯酒直接从陆珩头上浇下去，刹那间酒浇灭了他的话。

    陆珩呆愣了一下，舔了舔从头发上滴落的酒，嘲讽地拉了拉嘴角，“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吗？你连他的名字都改做‘笑笑’了，还想要自欺欺人？”

    “他算是什么，秦笑的一个替身，越长大越不像，连做一个替身都不没资格。”

    沈云清差点没把酒瓶子砸到他脸上。

    他的双手捏着吧台的边缘，指节凸起，眼神和刀锋一样凛冽。

    因为陆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每一句话都让他无可辩驳。

    沈云清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对陆珩提起宋峭时说的话，他强｀暴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哭起来很可怜，身体很柔软，长得很像秦笑。

    自己喝醉了，一时没认清人，没忍住。

    他是这么说的，也难怪陆珩会看轻宋峭。

    可真当陆珩把那些话赤｀裸裸地说出来，他的心却仿佛被刀划了几个口子，里面有血滴落出来。

    沈云清有点喘不过气。

    他拍开陆珩的手，穿过人群，走向出口。

    今天他不想再看到宋峭的脸。

    也许，是不敢看。

    

    第14章

    

    天还未凉，宋峭被刺耳的鸣笛声惊醒。

    这个房子买的很早，正处于市中心，地段交通都很方便，不过一到早晨，也喧闹极了。

    宋峭一贯不是浅眠的人，不过昨晚睡得迟，想的多，早上一点声响就弄醒了他。

    他睁开眼，微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勉强看清眼前这张脸。

    沈云清的脸长得很好，唯一不足的就是唇很薄，颜色太淡。

    宋峭曾听说过，薄唇的人大都薄情，可他觉得这一点也不准。

    当年两个人发生了那种事，宋峭打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吞，毕竟是受人资助，他没有追究的打算。

    可是沈云清追着他不放，说是对不起他，想要补偿他，后来又说喜欢他。

    他从未被这样认真仔细又温柔地对待过，确实动了心，却没有接受的勇气。

    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是正道，难免被人指指点点。而宋峭又是那种一定要挺直脊梁，不给别人半分错处可找的人。

    沈云清最后是用另一句话打动他的。

    他说，我们在一起，然后组成一个家吧。

    宋峭活了十七年，最羡慕渴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家。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抚上沈云清的唇。

    也许是动作太大，环在腰间的手动了动，又收紧了些。

    宋峭赶紧闭上了眼，睫毛微微颤抖，努力装作睡着的样子。

    他感觉身旁的人轻轻起身，敛了敛被子，然后走下了床。

    门咔嚓一声被推开，清晨的凉风吹进来，又迅速被阻隔在玻璃门外。

    过了好一会，宋峭感觉有一个带着凉意的身体覆上自己，这会不仅是睫毛，连眼珠子都在抖。

    身上那人轻笑一声，低头吻上他的唇。

    嘴里满是烟味，把宋峭呛得满脸通红。

    他终于装不下去了，只好睁眼推开沈云清。

    沈云清笑着按倒眼前的小白兔，忍不住咬住他的锁骨，宋峭疼的皱眉挣扎。

    可小白兔宋峭最后还是心甘情愿地被大灰狼吃下了肚子。

    宋峭浑身都染满了情｀欲的味道，双眼失神地趴在床上，从腰至臀都已经麻木了。

    而沈云清是一副酒足饭饱后的餍足，他亲吻了一下宋峭的眼睛，“是你太可爱了，一大早就诱惑我。”

    他似乎回想了一下，“早上醒来的时候，你就在我怀里颤抖，睫毛的每一次抖动都好像是在告诉我，快吃掉我吧，快吃掉我吧。”

    宋峭被他恬不知耻的程度震惊了，直接把他踢下床。

    沈云清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出了房门。

    门缝里恰好能看到宋峭躺下的侧脸。

    他觉得自己不应当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因为喜欢的笑笑就在自己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