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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青恨不得嗷的咆哮一声：“原来他长这样！”她猛地躺下，抓住枕头捂在自己的脸上，身体微微起伏颤动，好像下一秒就会激动地打起滚来。

　　卫成远被她逗笑：“你这是什么反应？”

　　纪青闻言拿开枕头，深吸了一口气，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半晌，又转过头来盯着卫成远，“怎么办，我觉得我爱上他了。”

　　卫成远：……

　　看着嘴角抽搐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卫成远，纪青哈哈大笑。她抬起手抹干净笑出泪来的眼角，似乎是想到什么，又坐起身来。

　　“你干嘛还在这里，不过去找他么？”

　　卫成远脸上呈现出纪青少见的烦躁表情，“我怎么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有没有恋人”这句话。

　　纪青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联想到刚才看到的情景，她故作神秘地一笑，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出精明的光芒，“他没有的，”纪青语气笃定，“相信我，有人追是肯定的，但是有没有追到那就难说了。”

　　卫成远一个激灵，但还是不太确定地追问：“你怎么知道？”

　　纪青像个神棍似的摇了摇头，指尖轻戳自己的脑袋：“女人的直觉。”

　　卫成远的表情里带上几分嫌恶。

　　见他不捧场，纪青顿时换了不耐烦的表情，恶狠狠地恐吓卫成远：“你去不去啊，不去可就被别人拐走了！”

　　卫成远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你那腿……没事吧？”

　　谢谢你还记得，纪青在心里碎碎念，她大气一挥手：“没事没事，你快去吧，少在这打扰我休息。”

　　卫成远罕见地没有反驳就走了。

　　“这么急，看来是真喜欢……”纪青又躺了回去，撇了撇嘴，“怎么好男人都去找男朋友了啊……”

　　走着走着卫成远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到哪去找苏叶，他问过一个路过的护士，那护士看起来挺年长，人很耐心，听说他要找苏叶苏医生，很热情地帮他指了路，末了还补充一句：“他现在估计走不开，不过今天午休是他值班，不如你等一会吧。”卫成远谢过她，若有所思地走了。

　　午休时间很快就到了，苏叶早早吃过午饭回到空荡荡的办公室。他前天晚上做完了一台重要的手术，院里让他休息了一个下午，所以今天并不怎么困，再加上今天又遇到了那个人，不知怎的就失去了融入人群里的兴致，就索性先吃饭留下来值班，不跟其他人凑一块。

　　他揉揉眉心，像是为这种莫名又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困扰。待他抬起头来，办公室已经在眼前了，门口立着一个抱着手臂的修长身影，赫然就是苏叶此时最不想看到的卫成远。

　　他也看见了苏叶，放下手臂站直。

　　没事的，都过去了，苏叶对自己这样说，走了过去。

　　“苏叶，”是卫成远先开的口。

　　“卫成远。”苏叶停下进门的脚步，抬头看他，“有事？”——完全没有想让他进去的意思。

　　卫成远看着苏叶生疏的姿态，心里一阵酸楚，本来想要用来解释的话语突然失去了说出口的立场。

　　他勉强笑笑，用好久不见的老朋友般的语气问到：“这些年，你……怎么样？”

　　苏叶松了一口气，他点点头，回答“还好”。

　　接下来是几句不咸不淡的问答，两人站在门口，看起来礼貌又客气的交谈着。

　　卫成远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叫嚣：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真正想要做的，是紧紧地拥抱苏叶，用力撬开他的唇齿亲吻他，七年了，他想苏叶想的快要疯掉，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苏叶，想听到他的声音……

　　也许是这样保持距离的说话方式让苏叶渐渐放下戒心，就这样相处也不错，他这样想着，抬起头看着卫成远的眼睛。

　　苏叶说了句什么，卫成远听得很模糊，仿佛那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他的目光落在苏微微仰起的脸上。也许是经历了为人处世的历练，苏叶身上那股不近人情的冰冷气质已经收敛了许多，只是眸子依旧冷淡疏离，精致的眉眼散发出清冽的诱惑气息。

　　卫成远不知怎么想的，他一手撑住苏叶背后的墙壁，俯下身吻住了他。

　　苏叶愣住，随即心脏狠狠地跳动起来，好像要跃出胸腔，那擂鼓一样的心跳声一直传到他的耳边。

　　他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卫成远。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像是唤醒了尘封在两人心里所共有的一些东西。静悄悄的走廊上，气氛发生了些许变化。

　　应该是要生气的，苏叶这样想着，可是心底并没有感受到那种名为愤怒的情绪，说是不安反而更加恰当。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不是已经有恋人了么？苏叶脑海里浮现出卫成远和那个女人亲密地靠在一起的样子，一股深深的疲倦感涌上心头。

　　不想发问，因为没有理由；也做不到跟刚才那样自然的说话。

　　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局面。

　　卫成远看着垂下头看不清神色的苏叶，自知莽撞，却并不怎么后悔。他试探地开口：“苏叶……对不起，”接下来的话也自然的脱口而出，“我们重新开始吧。”

　　听到这句话，苏叶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这让他自己感到惊讶。但唯一明确的是，现在他并不想继续面对卫成远。他转身走进办公室。在门合上之前，卫成远听见苏叶说——

　　“我有点累，没事的话你先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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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卫成远站在门口，想要叩门的手举起又放下，他能感觉到苏叶就站在门后，也许只是在等他离开。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变得微弱，苏叶靠在门上闭着眼睛，卫成远的第二次出现，让他在心里一瞬间产生了抗拒的情绪。过去应该永远属于过去，与现在毫无牵涉，这样一切才会处于可以掌控的状态里。

　　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苏叶拿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号码。

　　“苏叶，我等你。”

　　各种复杂的心绪在胸中起伏，苏叶把输入框里的“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删掉，手机丢回口袋。

　　他总是被卫成远弄的不知所措，过去是这样，长大了成熟了也无济于事。但是，苏叶唯一明白的是，他不想再体会那种失去的感觉了。

　　与其时时刻刻恐惧着别人的离开，他宁愿一直一个人。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苏叶回过神来，把门打开。

　　萧彦并没有急着进来，他看着苏叶，好像在确认什么。苏叶报以疑问的眼神，他微微一笑，“没什么，觉得你看起来有点不舒服，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苏叶坐到座位上。对于这个在大学里一直对自己备加照顾的学长，他的态度向来会温和些，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让萧彦知道自己过去的事情。

　　萧彦无奈地耸肩，“你总是这样。”每次他试图和苏叶更亲近一些，得到的都是他讳莫如深的回应。他的心里简直就像砌了一堵厚厚的墙。

　　不过，那个人……萧彦眯起眼睛，看向苏叶，此刻他神色如常，与平时别无二致。萧彦回想起在走廊里遇见那个男人时，苏叶显而易见的异常，那种感觉，有点像竖起尖刺的刺猬。

　　所以，那个男人对苏叶是危险的？这个问题显然无法从苏叶那里直接获得答案，他敏锐地避开了苏叶最敏感的那根神经，选择不去追问。

　　下午下班，萧彦邀请苏叶一起吃饭，苏叶拒绝了。对于他来说，现在除了一个人呆着，他想不到任何更加舒服的存在方式。

　　回到家，苏叶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起身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饭。吃完饭后洗碗，过了一会儿，拿起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出来擦干头发，然后他打开门，对着门外的高大身影说：“你还打算呆多久？”

　　卫成远大窘，笨拙的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他讪讪地说：“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知道的？”

　　苏叶简直要膜拜他的智商，这个房子是苏叶租的，住了几年了，周围是些什么样的人他总归了解，大多是和他差不多的工薪阶层，白领之类的。今天平白无故楼下多了一辆名牌车，不知道多惹人注目，他无意间听到几句议论，心里便有了计较，刚刚从窗口往下看了一眼，车还没走，再打开门，结果一目了然。

　　卫成远隐约想明缘由，眼见着苏叶就要赶人，他赶紧抵住门，苏叶身上传来沐浴过的淡淡气息，卫成远一阵心痒。他皱眉作可怜相，“苏叶，我刚来z市呢，住的地方都没有。”

　　苏叶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他用力想要关上门，卫成远硬是不松手，苏叶语气上带了些质问的意思：“你不是有别的认识的人吗？！上她那里去住不行么！”

　　卫成远这次倒是反应快，马上想到他说的是纪青，他心里一喜，直接把苏叶抱住了，“苏叶你别多想，我跟纪青就只是朋友，我都被你掰弯了，怎么还会喜欢别的女人。”

　　苏叶快被他的自恋气死，一边继续挣扎，“我没多想！”卫成远含糊回答：“嗯我知道。”边在苏叶的脖子上嗅了一下，“苏叶你好香。”

　　苏叶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卫成远一点没变，还是那么不知廉耻。

　　一阵巨响打断了两人的推搡，苏叶僵硬地回头，看到一扇紧闭的门。

　　卫成远一脸无辜，“你带钥匙没？”苏叶一身家居服加一个外套，别说钥匙，连个大点的口袋都没有。

　　苏叶绕过卫成远，憋火往楼上走。房东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从老家回来，从门口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他敲敲门，没有回应，再敲，还是一样，苏叶恨不得把门当成卫成远踹上几脚。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一会就灭掉了，一阵穿堂风吹过，苏叶才意识到自己的家居服加薄外套在冬天的室外显然有些不够用。

　　一股暖意从背后包裹住苏叶有些单薄的身体，卫成远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他身上，自己轻声咳嗽了一下。

　　苏叶：……

　　卫成远把外套套紧了些，去拉苏叶的手，苏叶挣开，别过脸不看他。卫成远把他的两只手都抓住，包在自己温暖的掌心里。

　　苏叶突然就生不起气了，鼻子酸酸的，这个人怎么一点都没有变，总是一厢情愿的对他好，好像根本看不见自己的拒绝。

　　卫成远判断着苏叶的脸色，小心地开口：“苏叶，我们去外面住好不好？明天再叫开锁的人来。”

　　苏叶没有回答，卫成远却明白了，牵住他的手，走下楼梯，脚步声惊亮了头顶的灯，卫成远注意着脚下，走的很慢，一直没放开苏叶的手。

　　打开车内的空调后暖和了很多，卫成远俯身想帮苏叶系上安全带，苏叶伸手挡住，“'我自己来。”

　　卫成远看着苏叶自己扣好，没再说什么，发动了车。

　　也许是因为坐在前行的车里，外面的路灯看起来忽明忽暗，像是无数只眨动的眼睛。温暖的空气慢慢升腾，眼皮似乎被炉火柔和地熏着，苏叶靠在座椅上，意识沉入黑甜的梦乡。

　　梦里是清晨，他站在以前上学的街道上，眼前是白茫茫的大雾，建筑物淹没在雾气里，只看的到顶部那一截，就像是飘浮着的空中楼阁。天色还早，路灯没有熄，但雾实在太大了，微弱的灯光还不足以照亮周围。风轻轻地吹拂，白色的雾气聚拢又飘散，发出海水涨潮退潮的声音。要快点到学校才行，苏叶这样想着，可是雾越来越大，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一直往前走，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周围静悄悄的，什么人都没有。

　　苏叶的手被握住了，那人的手掌很温暖。卫成远的样子从雾气里凸显出来，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身上穿着高中的校服，“小叶子。”他对苏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