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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我是怪物吗……”甄家夜呆愣地看着自己的眼睛。

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他的身体。甄家夜蹲下身，痛苦地环抱住自己。

“好痛……”甄家夜眉眼紧蹙，小脸痛苦得揪在一起，看得岑浅直想冲出去抱住他……可是不行！

几秒钟后，痛苦逐渐减轻，甄家夜虚脱地倒在地上。眼神愣愣的，看着眼前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岑……岚。”甄家夜呆呆地喊出这个名字。

眼前一身黑色长衣的人正是岑岚，五年不曾见过的岑岚。

岑岚余光瞟过十几米远处的草丛里的狐狸，眼眸充满寒意。转而他看向甄家夜。

“甄家夜，很久不见。”岑岚淡淡开口，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甄家夜跪坐在地上，呆了一会，然后慢慢得吐了一口气：“是你啊……的确很久不见了，已经过去五年了吧。”

五年了，已经五年了啊……

还记得五年前，在美国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没有钱，不懂英语，人生地不熟地在异乡游荡。

是他，岑岚，另一个他，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只要他的身体发出饥饿的信号，岑岚就会出现帮他获得食物。到了晚上，岑岚会控制他的身体，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人家家里睡觉。

总而言之一句话，在他没有生存能力的时候岑岚就会出现帮助他，代替他活下去。等他神志清醒了，饥饿没有了，寒冷也没有了，只是脑海中隐隐约约知道有另一个自己帮忙控制着身体。

后来……接着再后来，他终于知道另一个自己不让他回去的原因。

那是因为，岑岚帮他找到了杀害甄牤的其他人。杀害甄牤的人是安娜，可是还有一些也该受到惩罚的人依旧逍遥法外。

甄家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杀掉了一个又一个人，他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他会杀了那么多人。

他问过岑岚，杀甄牤的人究竟是谁，那个人在哪，现在怎么样。那时候岑岚给他看了一段视频，是岑浅的……

视频很短，没有放出岑浅是如何折磨安娜又怎么把她半死不活得送进警局。但是这段简短的视频足以让甄家夜猜到一切——岑浅为他报了仇。

尽管最后，甄家夜，岑浅最想保护的人的手上依旧沾满了鲜血，但是对于甄家夜而言却是莫大的感动。他万万想不到，岑浅竟是为了他来了美国。

他很想问岑岚岑浅的情况还有所有的一切一切，包括他们的这些人的不平凡。可是，岑岚在他回国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五年了，岑岚，又出现了……

岑岚淡笑道：“小夜，我让你忘记了很多，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什么！”

“还记得五年多前……我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吗。”

甄家夜沉默。

“从那个时候我就真正醒了，其实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有苏醒的迹象。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甄家夜看着他。

“在你第一次遇见白狐狸的时候。那次雪崩，记得？”

甄家夜点头。

“那一次你遇到的狐狸，后来又遇到过一次，那个其实就是岑浅。”岑岚突然抱起甄家夜狂飞，岑浅暗叫不好，岑岚要带他去哪！

岑岚一转身又绕回到原地，可岑浅已经追着那个假象跑了。

“好了，现在没人妨碍我们说话了。”

甄家夜摇摇头表示无所谓。

“那次雪崩，你抱着一只白狐狸，之后它又有出现过一次。那只狐狸，是岑浅。”

甄家夜张了张嘴，摇摇头：“我早就知道了。”

岑岚眼神晦暗，早就知道了吗。

“他说他是你的表哥，这个知道吗？”

甄家夜自嘲道：“我当然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表哥小时候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绝不会这么好看。”他抬眼看着岑岚自信地说，“我记得他的下巴上有一颗痣，而且那人叫岑宇。”

岑岚眯眼，“那你一定不知道一件事……”

甄家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次，你为了证明你对岑浅的感情，然后采取了那种方法。不过你一定不知道在那之前岑浅就已经把你吃干抹净了。”岑岚幽幽地说，尤其说道最后的吃干抹净表情很不好看，语气很恶劣。

岑岚对他的表情十分满意。继续说道：“有一次，许日的生日。在晚上，岑浅变成狐狸出去了，回来时变为真身被你发现，于是为了让你相信是在做梦，他上演了一场活春宫。”岑岚随意折断一根狗尾巴草，指着甄家夜，“而你，就是活春宫的主角之一。”

岑岚愉悦地看着甄家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居然还有这种事……在他既不是主动又不是自愿的情况下岑浅把他吃干净了？亏他那次还紧张兮兮地把第一次献给岑浅！虽然说岑浅曾经某次被某个醉鬼给强了。啊不对这个不是重点。

“还有啊，你现在应该可以接受他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人了。岑浅，离城，狐狸；花雾，神仙；花小狼，狼精；许日也是狼精，她和岑浅的关系……她曾经是岑浅的徒弟，岑浅养了许日100年，一百年的日子都是岑浅陪着许日度过的，所以他们师徒的感情很深。”

“那你呢，你是什么。”甄家夜一针见血，岑岚没有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他想，若是知道了这些或许他不会好过，可是……他仍旧固执地想要知道一切。尽管，会遍体鳞伤。

甄家夜紧紧地揪住裤脚，眼神执着地看着岑岚。

岑岚忽然笑了，“你真的想知道吗。先说好，这些东西听完你会后悔问我这个问题。”

甄家夜脸刷得白了，果然，当初花雾和他说的是真的吗。

花雾跟他说，岑浅之前有一个爱人，名叫岑岚。当他知道这个人叫岑岚的时候他就怀疑岑浅和岑岚了……可一直没有证实。

“你说吧。”甄家夜坚定地说。

“岑浅之前的爱的人，叫岑岚。”岑岚第一句话就这么说，他环胸，似嘲讽岑浅，又像在嘲讽他自己。仅仅这一句话，就足以让甄家夜心痛。

“但是，岑岚死了。他的转世，就是你，甄家夜。至于我，我不是岑岚，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也可以相当于潜意识。你的潜意识里有我，这么多的轮回转世中你是第一个能带着上一世记忆的人。或许……是执念太深吧，也或许，是岑浅太过固执。”岑岚眼神变得迷离，往事如潮水一般涌来。

 

“当年，岑岚还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年，一身白衣一支笛，日日游走在山水之中。尽管身为当朝大将军的独子，却不得不继承大将军的职位。尽管他不愿，他不舍，也不得不放弃十几年来安逸的生活。”

“因为，父亲死了……被仇人杀害。直到那时，他才明白之前他犯了多大的错误。也因此，他发誓要为父报仇。于是，他舍弃一切潇洒，毅然决然地踏入官场。终究的，皇上不忍心儿时的伴侣受此折磨，派他去镇守边疆。皇上不明白岑岚的心，他不想要安逸的日子，他受够了。他想要为父报仇。”

“岑岚还是得去边疆，他一直想着回来。直到一天，宰相被杀，朝中政变，身为大将军的岑岚必须回京帮助皇帝。因为……皇位不保，社稷大乱。”

“谁知道，到他回京之时，皇帝已然驾崩，凶手是谁？无从知晓。岑岚发誓要为皇帝和父亲报仇，便发了狠地屠杀。后来……他被当做怪物，最后，他投河自尽了。”

甄家夜默默地听完这些，内心汹涌澎湃。岑岚……上一世的他，竟活的如此悲惨。

“岑浅呢。”

“岑浅？”岑岚惊了一下，没想到甄家夜会问到岑浅，“岑浅他帮了岑岚的忙，也同时毁了岑岚。”

“你以为凭岑岚一己之力能够杀破重关，平安回京？镇守边疆的那些年，有多少人来杀过他，他却能平安无事？你以为没了岑浅，刚刚入世的岑岚能活多久……”

“在岑岚17岁那年，他救了被野兽咬伤了的岑浅，并细心呵护。岑浅为了报恩一直留在岑岚身边，因此才有了‘浅’这个名字。后来，岑岚发现了岑浅的秘密——拥有法力的狐狸。他有想过利用岑浅的能力为自己办事，可是他没有。他想不到的是岑浅会主动用他的力量帮助他，冲破重关，杀尽仇敌。为皇上，为父亲报了仇。”

“同样的，正是因为强大的力量，让岑岚变成了人人畏惧的恶魔，终于他杀完了所有人，死了。”岑岚笑道，“投河自尽，一世英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竟然投河自尽了。哈哈！”岑岚凄凉地笑道。

“他以为在这世上没有人会爱他了啊！兄弟残杀，官场黑暗，连最信任的皇帝都能派杀手来杀他，他还有什么可信、可留恋的！被遗忘了的，还不是那只可怜兮兮的狐狸？啊？那只畜生为什么那么愚笨，傻傻得甘愿被利用，现在还傻傻的等了一个疯子几百年！岑浅啊岑浅，你真的是笨到家了！我岑岚，何时在意过你！”

岑岚怒吼，想要把埋藏了几百年的仇怨一次发泄出来。

“我是个不幸的人……甄家夜，我原先不希望你和岑浅在一起。可是我错了，”岑岚走到他身边，长发飘到甄家夜的脸上，“我错了……我单以为他爱的是岑岚，却不想岑岚已然去世，我也没了资格主宰你的想法。谁能说，岑浅爱的，就是上一世的岑岚呢。”岑岚轻轻地说。

甄家夜眼神已经麻木了，“岑浅，岑浅……哥哥。”

“或许，这一次我是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岑岚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小夜，好好地，带着岑岚的那一份，爱他。替岑岚和岑浅说，上一世我不爱你，这一世，我来爱你。谢谢……”

我站在他时常站着的窗前，看着远处缓缓落下的夕阳。

五年前，因为某些原因我毅然决然我最爱的人。已经五年了，我们没有见过面。

他叫岑浅，也是在五年前的今天，他离开了，加上今天正好五年。不过讽刺的是，今天竟然是小纪的生日。

我负手而立，原来的矮个子早就在五年里拔得很高。从前，我只能仰视他，虽然在低处，但是我的爱却是正大光明的。尽管，我明白那叫做爱，太迟。现在，我长到了一米七五，变高了，却只能在黑暗的角落默默想念着他。

经历了五年，我的思想早就不似当初那般幼稚。经过五年前的事情，我早已变得成熟，也因此，我离开了他。

我不会再甜甜地叫他哥哥，因为我已经消失很久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快忘了当初的我是怎样的。我也不愿记起当初那个傻乎乎的我。

想起那一个月后，我毅然决然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我土生土长的地方。我爱他，也恨他。今天，我终于知道他爱的人是谁……不过我不愿深究，因为我早就没了资格。只是，偶尔在打雷的夜晚，还会想起他的温暖。

我不仅赶走了他，也赶走了最初的我。

不过，现在我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我把他取名叫做甄纪。小纪很聪明，很懂我，当然他也很懂事。我把所有的爱都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倾尽我剩下的爱。

我爱他爱得很迟很迟，当然并不是说单纯的时间上，指的是发现爱他变得很迟。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苦笑？呵呵，没错，发现自己的感情太晚实在不怎么好，不然我怎么会那么想念他，想念地疯狂？

发疯了地想他啊……到了这一步，我才敢承认，我爱他。

岑浅，我不知道再次遇见你会发生什么，也不敢猜测这种可能性。或许，我会抱着我的小纪过完余生？小纪是我现在生活的全部，我爱他。爱，无法估量，在我的心里，你、他，还有我老爹，我真的分不清到底爱得哪个更深。

岑浅，我真的很想你。你现在在哪里呢？我也很想念花花啊，可是怎么办，我只好这样在角落里偷偷地记录下这一切，我的感受；却没法鼓起勇气放下一切，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