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 作者:程小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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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顿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讲电话的时候只要一停就会显得尴尬,尴尬了有那么一阵子,还是没有话说,叶飞便想挂了,高寒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阻止:“回家了吗?”
“没有,我在学校。”
“怎么过年也在学校?”
“嗯,不是我一个人,很多同学没回去呢,一块儿过年呢,挺热闹的。”
“我……”
零点到了,窗外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一朵又一朵巨大的焰火在半空炸开,高寒仿佛说了什么,但叶飞全然没有听清楚。
过了大年初三,叶飞实在觉得很无聊,架不住张守愚一再邀请他去山西玩,买了火车票去了大同。
张守愚家在大同,叶飞在大同玩了几天,看了云冈石窟什么的。张守愚要带他去平遥,叶飞不想去,不只是因为去过,而是平遥也是古镇。古镇见的太多了,大多是新建的,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他的故乡之行呢。
于是张守愚说那干脆去趟京城吧,正好陶晓彬那孙子今年回去了,吃他去。
叶飞没想到大同离北京那么近,坐大巴也就几个小时。
在大巴上和张守愚一通闲聊才知道,高寒和叶秋忆根本没在一起过,叶飞心中又起了点别扭,随即又释然——他不想关心这些,过都过去了,是不是真的跟他也没关系了。
对于北京他没有过多少向往,他一直是这样,从此处到别处,无一不是辗转不同的生活。没有方向,便如风一样自由。
艺术需要自由。
在798逛了一天,叶飞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晚上张守愚带着叶飞去了和陶晓彬约好的地儿吃饭,进去一看,其中装修古典,侍女穿梭,香氛熏然,恍如穿越。张守愚啧啧称奇:“晓彬哥儿,这不是你的风格呀。”
“这、这地儿,是、是我一熟人开、开的。我、我是觉得这、这的菜确实不错,才、才带你们过来的!”
饭后陶晓彬送他们去了自己家,叶飞只知道陶晓彬家有钱,但不知道他自己在北京二环内有一套独立的电梯公寓。
张守愚说:“叶飞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陶晓彬高干子弟,资产阶级,有钱呢。”
陶晓彬反驳,越着急越结巴:“我、我家这算、算个屁,高、高哥家在市、市中心有一套四合院呢!”
“对了。”张守愚突然想起来:“这孙子呢?”他一手勾着叶飞肩膀,一手叉腰:“咱来了,也不出来接待,叶飞还跟他同居过一阵子呢,交杯酒都喝了的,用完就扔,这也太不是人了。”
叶飞听了这话知道他是开玩笑,但也心悸,无从反驳。有陶晓彬解围:“你们没、没跟他说、说吧?我、我以为他、他知道呢。”
张守愚挥挥手,说要给他打电话。叶飞阻止了一下:“别麻烦他了。”却看到陶晓彬玩味似的看着他,顿时有了些许欲盖弥彰的味道。
在北京呆了几天,玩得挺尽兴,到了第五天上,张守愚家里催他回去走亲戚,他提前回了大同。然后陶晓彬消失,高寒适时出现了。
叶飞觉得这一切都像是预谋发生的,还在他想着哪有这样巧的时候,高寒已经上前亲亲热热的拢住他的肩膀:“到北京了也不说一声。”叶飞有些不自然的缩了缩,开玩笑说:“已经打扰到晓彬了,再麻烦到你,我就罪孽深重了。”
“讽刺我呢?就这么把哥当外人?”
叶飞连忙摆手解释:“没有,不是不是。”
“来我地盘了,不让我招待,说不过去啊。”
叶飞不知道再说什么,干脆闭了嘴。
高寒也不计较,凑近他耳朵:“还想去哪玩?”
温热的气息喷在叶飞的耳边,这暧昧的举动让叶飞很不习惯,明明两人都分手了,顿时连耳带颊红了一片,他慌忙推开高寒:“不要这样。”
高寒轻笑一声,果然松开了他,驱车带他去了一处梅林。
梅林种植的是腊梅,冷香一片。虽然天气很冷,但来此游玩的人却不少。那冷香让叶飞想起了高寒宿舍楼下初生的腊梅,他独自站在风里,心里很是怅然。
他现在微微抬头就又能看到高寒,他那么年轻,那么俊美,侧面的鼻梁秀挺直如希腊雕像。叶飞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爱他,面对面看着仍然思念。高寒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
两人默默相视了一段时光。
看的静默而欢喜,彼此看到了心里,各自察觉到爱意。
却不愿再期盼什么。
第43章 现在的你,曾经的我
傍晚高寒带着叶飞去了一处叫“Clair de Lune”的法国餐厅,这地方相当小资,叶飞指着招牌问:“这是什么意思?是英语吗?”高寒瞟了一眼,走过来很自然的揽着他,告诉他:“法语,月光。”
从二十五层的楼顶往下看,正好与玻璃窗下车水马龙的世界遥遥相望。叶飞没有问晚上的安排,晚饭后很自然的跟着高寒去听了一场音乐会。音乐会在国家大剧院,叶飞对音乐不怎么精通,唱歌都属于五音不全,除了会用竹笛吹两支曲子,也不会演奏别的乐器。不过因为妈妈的关系,他对中国民乐大概了解过一点。又因为古典油画,对于西方古典音乐也了解那么一点,但都不能说了解多深刻。他又不写乐评,不需要很高深的理解,能够欣赏,觉得这是很美的东西,就够了。
音乐是一种让人怀念过去的东西,不论是淙淙而淌的钢琴,还是风声流转的小提琴,即使是恢弘的交响乐,都能让人怀念。过去,以及过去的过去。
在悠扬的曲调中,他回忆起许久未曾想起的妈妈,太久没有记起,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将妈妈的样子清晰的回忆起来。妈妈会各种乐器,尤其喜欢吹竹笛。叶飞会的几支曲子都是妈妈教会的,他想起妈妈吹奏竹笛的情景,她的手指在竹笛上蹁跹,唇边奏出的音乐仿佛是带着颜色的。青色的是落在山中的岚气,是林间点染开来的一场疏雨;蓝色的是白云流转的天空,是燕子点翅泛起涟漪的湖面;红色的是摇曳的花海,是春日的精灵绽放在她唇间。
但他没有继承到母亲在音乐上的天赋,对于绘画,他明显更加热衷。不过那并不重要,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艺术都是相通的。
直到一切停息,叶飞仍然怔怔的,仿佛沉浸在回忆中。高寒叫了他几声,他没有反应,于是高寒伸手转过他尖削的下巴,坏笑着歪头看他:“都听傻了。”叶飞回过神来,忙拍开他的手:“啊?”又问:“你怎么想起带我来听音乐?”
“这音乐会不对外售票,别人给了我妈两张票,她又没空,让我来听,正好咱俩来呗。”
叶飞笑了笑,风一般不可捉摸,他站起身,对高寒说:“走吧。”高寒很自然的揽过他肩膀,叶飞有些不自然,下意识想要躲开。高寒用了点力将他搂的更紧,轻声说:“哥们儿之间不能这样?”
话都这么说了,叶飞想了想,觉得是这样,男生勾肩搭背很正常,要这么计较还真没意思,就随他去了。
走了几步,高寒突然停下脚步,叶飞看见几人正往这边走,高寒上前往最走在中间的那人叫了一声“安叔”。叶飞知道此人这般排场,定然身居高职,便起了几分好奇,想知道这安叔是何许人也。
安叔叫安苍溪,也是跟高跃华在一个大院儿长大的,还跟高跃华一起插过队,后来高跃华去了部队,他也离开了陕北。回去之后胡乱折腾,落在一个政府部门当了个小干部。先从小的干起,一步一步往上爬,到父辈彻底平反之后,更是如鱼得水。到了现在更是时不时都能在朝廷台的七点新闻中看见他,他老婆是高寒母亲夏思甜的闺蜜,女儿不是别人,就是夏思甜给高寒定的娃娃亲——安若素。
叶飞端详了他的脸,看到他有副很柔和的长相,加之保养很好,到了中年,有些微微发福,却更显得优雅和气。安苍溪听到高寒的招呼,停顿了一下,随即微笑着朝高寒点了点头。接着他看清了高寒身边的叶飞,怔忡了片刻,高寒便跟他介绍:“我朋友,叶飞,一块儿来听的。”
安苍溪带着得体的微笑,点了点头:“年轻人喜欢听古典音乐是件了不起的事儿。”
叶飞笑着挠挠头,有些不自然:“我也不算多喜欢。”也不知是他敏感还是什么,总觉得安苍溪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的探寻,或者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最后安苍溪并没有再说出什么,高寒很有眼力价儿的跟他道了别。
“安叔怎么看着有点面熟?”
高寒笑了一声:“新闻联播里看过吧,当然面熟。”
“这么大的官儿?”
“嗯,安叔正值壮年,搞政治的黄金年龄,还得往上走呢。”
叶飞看了高寒一眼,高寒奇道:“怎么了?”
“我原来都不知道,你和晓彬都是高干子弟。”
“我不是啊,我爸妈都不是高干,我家就是做生意的!”高寒一口否决,又觉得有点假,解释道:“我认识安叔,是我爸跟他熟,你知道,老一辈圈子里的事儿,我都不是太清楚。”
“安叔……”叶飞念道,突然又问:“他这么忙,也有时间来听音乐会吗?”
高寒没敢说此次音乐会的高端程度,只是含糊道:“安叔一向喜欢民乐,这不过年了嘛,再忙听场音乐会也是有时间的吧。”高寒惊诧的看着叶飞:“我发现你也挺八卦的呀。”
“还好吧。”叶飞反思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发现自己确实挺八卦的,他若有所思的想这大概该怪画室里的师姐们,师姐们太八卦了,让他不知不觉受了影响,也变的比较八卦。
走出门外,空气冷凛而新鲜,他们坐进车里,望着霓虹闪烁的京城夜景。刚才的音乐还在耳边缭绕不去,让他们似乎和这个世界模模糊糊的隔了一层,美妙的不怎么真实。于是高寒没有马上发动汽车。靠着椅背,他掏出一盒烟,问叶飞:“可以吗?”
叶飞点头:“给我一支。”
两人在车里一阵吞云吐雾,高寒眯着眼,狠狠抽了一口烟,烟灰弹落,烟雾上升。烟雾在灯光下如同银蓝色的轻纱,叶飞的脸就在这轻纱后,那眉骨下的阴影很重,睫毛像歇落的蛾翅,眼睛却是浓墨重彩般的深黑,他的脸半明半暗,很是落寞。高寒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叶飞偏头躲开,抬眼看他,眼中光华流转。高寒心随情动,手中用劲,勾着他脖子,自己倾身上前,逼近叶飞。
气息喷洒在彼此面上,叶飞也不挣扎,迎上他的眼神,也还是玩笑的口气:“现在我是清醒的,你要再那样对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高寒没有说话,眼中有什么极力隐忍的东西,透过眼神直接印在叶飞心上。高寒嘴中喃喃念叨,相隔太近,叶飞明明白白的看见他的唇形,那念叨的,分明是自己的名字。
叶飞眼中一热,移开目光,不愿再与他对视。
高寒将头搁在他的肩膀,悦耳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我怎么会那样对你,我的宝贝。”他抱紧叶飞,声音颤抖:“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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