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 作者:程小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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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松开怀抱,坐正了身子,一切恢复如常,汽车发动,一路绝尘而去。
晚上还是在陶晓彬的公寓里留宿,高寒问叶飞要不要去自己那儿,叶飞一口回绝,借口洗漱用品都还在那边。高寒笑了笑,没有纠缠强求,一直把叶飞送到小区楼下。陶晓彬所在的是电梯公寓,电梯都是单独直通住户的。叶飞还寻思着高寒会不会跟自己一起上去,如果两人共处一室的话,那还挺危险。结果是他想多了,高寒到了楼下就止了步。
“好好休息。”
“嗯。”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嗯。”
“你就只会说‘嗯’,没有别的话?”
“嗯。”叶飞笑了笑:“谢谢。”
高寒无可奈何的上前拥抱了他,拍拍他的背:“别说‘谢谢’,千万别跟我说。”
“那明天见。”
高寒陪了叶飞三天,带他去看圆明园的断壁颓垣;带他去北海公园溜冰;带他去了他曾经的校园。高寒很是兴奋,说是高中毕业后便未再去过,现在看到每一处景物都能回忆当时的情景,他跑到篮球场,哈哈哈的笑,口中的白气一阵一阵呼出。
他仰着天:“我记得初三那会儿总爱跑到化学实验室玩儿,有一回我们拿了化学老师的钥匙,一大串,被他发现了,追着下来,结果我们就把钥匙往天上扔,偏不给他。化学老师是个矮子,你不知道有多矮,诶,他开车的时候从正面看不到人,一眼望去,好家伙,简直是无人驾驶。”
高寒走过他曾经的教学楼,拉着叶飞上了四楼,指着中间的教室:“就这儿,我以前教室。”高寒扒着高高的窗户往里面看了一会儿,回头冲叶飞说:“日子过的真的挺快的。”
叶飞跟着他一道回忆了旧日的时光,仿佛与他共同经历,每一个场景都历历在目。天光暗下,高寒在暮色里冲他笑,笑容不甚清晰,却让叶飞感动不已。
他听见有什么压制太久的东西,在心中左右突击,盘旋纠结,缭绕不去。迫的那逼仄的心房中回音不绝,灵魂咄咄相逼。
叶飞很害怕高寒说出某些话,他知道那是自己无法拒绝的。
但高寒什么都没有说,临到最后给了他一个拥抱,抱了很久,舍不得放开。隔着臃肿的羽绒服,叶飞并不能触到他的心。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们刚刚在一起,对应如今,不无失落。
好在没有朝预料之外的方向狂奔而一发不可收拾,叶飞仍旧庆幸。坐火车回校,高寒没有来送他。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叶飞能体会到的只有孤独,他甚至觉得他会一直这么孤独下去。叶飞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不过没有到最差的地步,因为他将这个笑话留给了自己。
回到学校继续一成不变的生活,创作是唯一的动力。
第44章 被雪覆盖的再见
雪下了很多场了,到了二月,仍然时不时要下一场,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三天。地上、树枝、屋顶都堆积了一层白雪。
今年南方不少地区遭遇了罕见的降雪,长青也未能幸免,快要开学的时候,高寒回到了长青,正好碰到一场大雪。他以前一直认为南方的冬天很好过,毛衣都不用穿的。哪里知道这么冷,北方的冬天,屋子里都有暖气供应,而南方的冬天从来没有暖气供应这么一说,屋子里和外面一样冷。
想想时间过的真快,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夏威夷晒太阳,去年他正迷恋着叶飞,白天黑夜都想着他。什么是迷恋呢?是一种深陷其中欲罢不能也不愿的盲目情感,比爱情还要盲目。高寒很容易放纵自己的感情,并一直认为能做到收放自如,所以从来不加以约束。
其实他现在也如此。
去西班牙的签证已经办好了,开学就走,时日不久,交换一年。
之前叶飞去北京的时候,他支开陶晓彬,想跟叶飞好好聊聊。本来他爱叶飞,叶飞也还爱着他。既然还彼此喜欢,那为什么不继续在一起?叶飞悲观,思考方式很理性,但感情又出卖他自己,矛盾得不得了。高寒很清楚,而且在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叶飞看着他的眼神,简直能让人融化。
只要他开口,只等他开口。
叶飞无法再拒绝他一次,没有人比他更明白。
但他不能再说在一起的话了。
高寒被夏思甜冻结了一个月的经济来源之后,才发现自己真的太弱了。还是他爸高跃华说的好——人要自己有本事,才能有立足之地。
想要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过日子,不要处处受制,那只能自己强大起来,有独立的经济来源,绝不能继续依附家里。
去西班牙只是一个契机,高寒并不认为自己只会在那里呆够一年就回来。
要离开,就不得不告别一些人和事。爱是爱,但走,不得不走。这一点高寒从来分的很清楚。坚持和叶飞在一起真的能白头偕老,幸福一生?高寒不敢保证,自然不会贸然犯险,他从来就不喜欢白头偕老这个说法,想想人生那么长,就这样一直和一个人过?他还年轻,人生在世太多滋味还没一一尝过,风景未看透,自然不会陪人看细水长流。
未来长久,他还会遇到很多人,他或许也会爱上他们其中的某人。叶飞很美好,和叶飞在一起的日子也很美好,就让这份美好化作回忆,存在于过去吧。
高寒想着想着,走到了美术学院绘画系的研究生教学楼下。
天是昏昏冥冥的,枝头最后一片干枯的叶子在凄寂的冷风中瑟瑟抖动。浓重的暗云笼在半空,雪将降未降。
当他抬头望的那一刻,雪突然就降下了。
北风漫卷,飘舞纷飞的雪花,接在手里还能看清,是晶莹剔透的六边形,精致的让人赞叹。
高寒就此停住了脚步,他知道叶飞就在上面,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给叶飞告个别。但那些要离别的话在心中纠缠反复,要怎么说出口?
风声呼啸,带着雪花,扑在高寒的脸上,是刺骨的寒冷。高寒闭上眼睛,伸手抵挡,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触在他的头上,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拿在眼前一看。
是一幅素描,高寒的肖像。
他眼前模糊,如同看见叶飞低垂着眉眼,在落雪的窗前,用削的极细的铅笔落在雪白的纸面,将阴影一层一层清晰的覆盖,细腻到了极致,每一笔都是相思。
高寒再起抬头,看见无数张素描自三楼的窗户,被风卷落,四下纷飞。到处都是他自己的模样——侧面的、正面的、微笑的、沉思的……
叶飞被寒风吹的缩了缩脖子,才回头看见窗户不知何时被吹开了,他走到窗前,想要关上窗户。看见窗台上空空一片,却是一愣。他刚才随手整理了画夹,发现几乎全是高寒的肖像素描,便将其取了出来,看了很久,叹息都没有,然后随手往窗台上一搁。
现在窗户大开,那些素描定是被风卷了下去,叶飞急急忙忙探头往楼下看,并没有发现。赶忙冲到楼下,仍没有看见素描的影子,天地间只余纷纷扬扬的雪花,自云中而生,落地消亡。他伸手接过一片雪花,雪花在他掌中化作一滴冰凉的水,从指尖滴落,滴落在一串浅淡的脚印上,没走几步,叶飞看见雪地上留下的字迹,雪花不停地覆盖上去,快要消失不见。
“再见,叶飞。”
叶飞抬头望不见将来,亦不会为此奔跑挽留,他只是低头,有热泪滴落在雪上,融化了过去。
第45章 高总
陶晓彬进屋的时候就看到高寒穿了一身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发型一丝不乱,正打着电话。他抬眼看到陶晓彬,作了一个等等的手势,示意陶晓彬坐下。又冲电话里说了几句西班牙语,这才匆匆挂掉。
陶晓彬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多、多长时间不见,变的人模、模狗样的。”
高寒闻言只是笑笑,起身脱了西装外套,只留下一件条纹衬衣,修长挺拔的身材一览无余。他大概是觉得有些热,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口,又松开了领上的两颗纽扣,隐隐能看到锁骨凹陷处的阴影,所流露的已是成熟男人的性感。
这让陶晓彬有些怔忪,几乎不敢确认这是他认识的高寒。高寒从桌前拿起一包烟,抛了一根给陶晓彬,他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眯着眼睛看着落地窗外。窗外有一只黑色的飞鸟掠过,辨不真切,恍如流年。
高寒回过头来,歪着头看着陶晓彬,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吃什么也不长,这么多年还是细胳膊细腿儿,营养不良似的。”
“我、我有什么办法,你能不能别这么老、老是欢挤兑我。”陶晓彬听他说话倒是松了口气,觉得他还是原来那个高寒。
“这哪是挤兑你,我说的都是实话。”高寒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又望向窗外,干脆纵身坐在宽宽的窗台上:“我才几年没回来,变化这么大。”
陶晓彬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变化大着呢,对、对了,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高寒听了这话诧异的盯着陶晓彬,把陶晓彬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看什么?”
“你没以前那么结巴了是不是?”
陶晓彬一愣,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一开口,却是结结巴巴几乎不成句子:“哪、哪能呢,我、我还、还是很、很结巴呀。”
高寒听他结巴的更厉害,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肩膀耸动,很张狂的样子。
“我操!”陶晓彬一弹而起,冲到高寒面前狠狠给了他一拳。高寒捂着被他捶中的肩膀,还是止不住笑:“我、我时间不多,这边处理好了就走,这都大半个月了,之前是太忙了,也来不及跟你们好好聚聚。”
“算是回、回国度、度假?”
“度屁的假,我回来是因为姥爷病重,我赶回来看他最后一面,这才办完葬礼,你是不知道吗?说什么屁话。”他顿了顿:“回国来调查市场,我那公司在这边设了一个分部,一直还没来得及过来看看。加上我在那边跟国内做生意报关托的都是人情,正好回来还。”
“猫哥现、现在日理万机,哪有空、空幸临咱、咱这帮旧哥们儿。”
“别叫我小名。”高寒翘着二郎腿,指着前方雪白的沙发,霸气十足:“去,你趴那儿,我现在就幸临你。”
“我、我就算了,我有、有家室了。”
“对了——”高寒从窗台上跳下来,正要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刚挂了电话,门就开了。踩着高跟鞋绑着马尾的漂亮秘书走进来,微微朝陶晓彬一点头,算是招呼。高寒伸手接过她递来的一叠文件,翻了翻,皱着眉头道:“小莫,通知他们开个会。”说完他径直取过扔在一旁的西装,冲陶晓彬说:“不好意思,晓彬,我这突然点事儿要处理,这样吧。”他捋起袖子看了看表:“今儿晚上我做东,哪儿你定。你帮我联系一下,在京城的哥们儿都叫上,让他们都来,喝死算我的。”
“今天我就说这些,该怎么做大家心里都清楚,差不多了。”高寒才散会,又交待了秘书一些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迎来了一个拎着手提袋的娇娇俏俏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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