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高中 作者:StunningK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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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指什么?”
“很认真的,”盛安说:“即使眼前没有能力,也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履行它的那种。”
宋清让诚实回答:“没有。”
“我有。”盛安郑重其事地说:“我喜欢你。”
宋清让的表情有点尴尬:“我们不是说好不提这个的吗?况且这也不是承诺……”
盛安打断他:“你听我讲完。”
“哦。”宋清让继续看天。
“如果对喜欢的人都要心怀秘密而无法坦诚相对,我觉得那没有任何意义。”盛安忽然从牛仔裤口袋里变出一张纸来,递给宋清让:“你看。”
宋清让接过来,发现是前段时间给高二高三学生做大学宣传时,复旦大学的宣传单。松山这边会来印宣传册的大学,大都来自市内或者省内。复旦的这张应该是教务处自己印着充数的,黑白纸张,连边线都印歪了一点。
“我会考上复旦,到上海去。我会做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会为了你去尝试让自己变得更好。”盛安诚恳而郑重地看着他的老师:“我感觉我从来没有珍惜过什么,朋友也好亲戚也罢,来了我感谢,离开的我不追,好像任何人事对我来说不痛不痒地就会过去,我也从来没有为了某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努力过。但我决定为你试试。”
宋清让慌慌张张地挪开了视线,即便这慌张并不是因为他觉得唐突。若说以前盛安的各种要求与小伎俩让他感觉到第二个人生的重量与压力,今天盛安的这一席话,却是让他觉得骄傲又自豪。
他想,他的盛安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长大了也成熟了。他对盛安的多次交心谈话,盛安是听进了心里的。
他很欣慰,这样子的盛安有一种无法抵抗的神奇魅力,比他的勇敢,坚韧,或是责任感更加令人欢喜。这合该是一个男人真正强大的样子,不流于表面,而是源自内心。
这才是令宋清让慌张的真正原因。
“我是认真的,你能感觉到,对不对?”盛安见他不说话,举起右手指天:“我在我父母的墓碑前向你保证,绝对不会食言。”
宋清让压着他的手让他先放下来,说:“盛安,从松山考去复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又怎么样?为你翻山越岭,刀山火海我都敢跳下去。”盛安轻笑,手指弹在宣传单上:“而这不过是所大学。”
宋清让见盛安自信满满,颔首点头。
忽然间,盛安对他是长久依赖也好,一时冲动也罢,他不想再去思虑了。
爱情,亲情,友情,哪一样不是感情,哪一样不是爱?
他同样喜欢盛安,或许是单纯的疼爱,又或许掺杂了更繁复并难以辨析的东西。
但是,如果现在的盛安需要他,他就愿意做那一帜军旗,风声烈烈中依然屹立不倒,只为盛安而迎头展扬。
“我相信你。”宋清让笑着说。
盛安做这些打算,因为他不要再过这种成日里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他更不想要曹天增打扰宋清让或是打扰宋家。宋清让教他,这世界上解决矛盾的方式不是只能通过暴力,他就要去学会用文明的方式让曹天增心甘情愿地收手。
他在想,他总有一天能离开松山这个地方,带着他所爱的人。即使这听起来有些不合时宜的浪漫,但的确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事。
宋清让说高考不是唯一出路,这是对的。但对于没有金钱也没有任何背景的他来说,高考是他必须放手一搏的唯一机会。
他不可以有任何松懈。
天空彻底阴沉了下来,宽阔无际的穹顶如同背负了重物,沉默地压在上空。
两个人就那样坐着,不约而同地想着未来。
直到有雨滴落在他们脸上,他们才意识到要下雨了。
他们赶快起身向墓地外跑去,可惜为时已晚,没过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
又是一场暴雨。
这时天气还很有些冷,远没到可以穿着短袖在雨中奔跑的季节。他们遂躲进某棵树下,不远处有人撑着伞,站在别的墓碑前静默不言,墓前的鲜花被雨打得抬不起头来。
“你记不记得……”
两人同时说起,然后看着对方愣了愣,觉得有点好笑。
他们在松山高中外,也经历过这样的一场躲在树木繁茂枝叶下的暴雨。
现在再看,或许一切就是从那时开始的。——盛安将他的校服扔到了宋清让头顶上,结果他被淋得透透的,然后发了烧,宋清让才第一次去他家里……
盛安也想不起来他当时对宋清让究竟是什么感觉了,只是对他烧得昏昏沉沉时,呼唤他名字的那个声音有了依恋。
他的占有欲曾在心里燃过熊熊火焰,他甚至希望这道声音只会用温柔的语调来叫他的名字,绝不能叫别人的。
那占有欲愈演愈烈,他开始讨厌有人霸占着他的宋清让。那些因各种各样的理由向宋清让寻求帮助的人,都别去烦他,来找我好了。他曾这样想。
但他旋即意识到这样的霸道也许会对宋清让有所伤害,他深深地害怕,因宋清让是他所珍视的,最珍视的人。
所以他一再克制。当他忍耐不了时,他就会想,宋清让迟早有一天会爱上我的,等着瞧吧。
心里也有声音会笑话他的盲目自信,他全当做没听见。
宋清让的人生,则一直都是按部就班的。他念书,深造,父母朋友以及他所热爱的历史,似乎就是他生命里的全部了。
对家长来说,他一直都是听话而乖巧的孩子。在朋友圈子里,他也总是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的那一个。
遇见盛安之前他还从没想过,自己人生里那个本该叛逆又放肆的小年轻,怎么从来没出现过呢?
他扭头看了看盛安,发现盛安也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看什么啊?”他有点心虚地问。
盛安饶有兴致地反问:“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宋清让没法反驳,郁闷地拿个后脑勺对着盛安。
盛安顺势吻了吻他头顶上的小小发旋。结果他以为是有东西落到了自己脑袋上,伸手去摸,盛安却机智地早就抬头挪开。
他回头,半信半疑:“你刚才做什么了?”
盛安装傻,装得还挺像:“啊?什么?”
他就不再和盛安闹了。
就是那一秒里,宋清让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子从未出现过的冲动。
他想告诉盛安:我也喜欢你。
暂时还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喜欢,也许和你一样,也许不同,但我不愿再用我的懦弱退缩来面对你的勇气了。
你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他叫了身旁年轻人的名字:“盛安,我……”
可是盛安的手机响了。
是方辉打来的,具体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和他扯扯家常,说说今天在街上看到了什么样的帅哥之类的。
盛安一开始还耐心听着,听到后面就寻思着挂电话了。和风细雨的,他的心肝就站在身边,他为什么要把大好时光浪费在听方辉发花痴上。
盛安毫不留情地把电话挂了,问:“你刚才要说什么?”
宋清让摇摇头:“哦,没什么。”
——竟然想和自己的学生告白,他刚才大概是疯了。
两天后宋清让接到一通警局打来的电话,警察语气严肃地问:“您是盛安的班主任吗?”
宋清让纳闷,怎么前两天才信誓旦旦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今天就又闹到警局去了。他对警察说:“是我。他发生什么事了?”
等把他捞出来,要好好说他一顿。宋清让还在想。
“哦,是这样,宝山路那边发生一起重大车祸,非常严重……”
宋清让懵了。
第29章。
宋清让完全听不到警察在说什么了,他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
今天早上盛安在短信里提到他要去松山科技馆做这学期的社会实践,宋清让只是看过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科技馆的确在宝山路附近。
一定会经过宝山路的盛安,还有警察亲自打来的电话……这一切都让他无法往乐观的方向去想。
怔愣了很久,握着电话的手都趋于僵硬,他才艰难地开口询问:“哪个医院?”
警察也一愣,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他都没听见吗?但还是告诉了他:“呃,松山医院……”
宋清让立刻挂断电话就要出门。
在门口撞上和护工一起陪着宋父散步回来的宋母。她见儿子面色惨白,连忙问:“哎,怎么了这是?”
宋清让脸上的悲伤与惊慌失措明晰可辨:“盛安出事了。”
一路上,宋清让神思恍然地开着车,车速虽不快,仍是接连闯了两个红灯。
自从宋父病倒后,他渐渐意识到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不可以被等待所耽搁的。
比如一辆末班公车,即将搬迁的餐馆,一本不再出版的译著,身边的人,对父母的孝心,或是呼之欲出的爱意。
他不能再承受任何他在意的人以他无法挽回的方式离开他的生活了。
换句话说,他不能再失去盛安。
赶到医院后,宋清让直奔抢救室。
这里的情形和他上一次在这里找到盛安时几乎没什么区别,绝望的家人,忙碌的护士,穿行其中的病床……
他四下找不到盛安,便向问询台疾步走去,在那附近看到了一个穿着警服的人。他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警察手臂,不由分说地问:“盛安呢?盛安在哪里?”
警察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反手扣住他,又听他问盛安的事,连忙说:“哎,有话好好说啊!”
此时的宋清让把礼仪修养全忘了,急得简直要跳脚:“他究竟怎么样了,你先告诉我!”
警察还没说话,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清让?你怎么在这里?”
是盛安的声音。
宋清让不可置信地回头去看,盛安站在那,眼里有着疑问。
他额头上贴着小块胶布,这让他看起来很有些顽劣不羁,但神气活现的,让人觉得万分踏实。
就在看到盛安的那一刻,宋清让向来如潭水般沉静的心终于有了久违的波澜。
被圈养的小野兽经过连日的挣扎与蠢动后,放肆地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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